“三嫂说的可不是,俺自从在码头干活开始,都经历了好几个东家了!这次来的官也不知道咋安排俺们!”李明远惆怅的说完。
“不是还没来吗?等来了看到人了再拿主意,眼下空想都是徒劳的,”水清开口安慰道。
“三嫂,我听三哥说你又开始做甜酒了?”莲花侧头问水清。
“做了一缸出来,我这次回去做了不少曲子出来,回头你去拿一罐子回来,趁着不忙的功夫我教你做甜酒。”
“好的三嫂,”莲花笑呵呵的抱着水清。
中午饭吃完周兴平回家休息,晚上准备跟孩子们团聚吃个过节饭,明天一早回去开始撒网泡水正式捕鱼了。
水清下午先让莲花煮了一锅糯米饭,她回去拿了一罐曲子送过来,掏出几个碾压碎,又拿两个放凉开水里搅溶留着用。
“米饭快要凉的时候,把这些曲子粉洒进去,这样从上到下的翻拌均匀,然后倒进盆里压紧压实捣一个洞出来。”
“搅好的水倒进去,把剩余的粉在撒到饭上面,盖着盖子发酵三四天就能吃了,等真正夏天温度高发酵两天就能好,冬天最少七八十来天才行,”水清做完洗干净手跟莲花解释道。
“看着并不是很难吗!”莲花以为做甜酒很复杂。
“做甜酒简单的很,做曲子有点复杂,等十月份草开花的时候,我带你去采了回来做,”水清笑道。
“知道了三嫂,”莲花把做好的盆端进屋里放好。
水清回到家开始马不停蹄的做晚饭,天黑下来的时候三个孩子正好到家。
周兴平端了鸭子盆送进圈里,看见大儿子了第一反应想问考的怎么样?又觉得儿子说了他也听不懂,随即丢开说了一句,“洗手吃饭过节了。”
稻香亲昵的抱着她爹的手臂,“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送你娘回来的,今天过节你们给夫子送肉了没有?”周兴平温柔的笑问闺女。
“送了,小姑父让肉摊子割好送来的,”稻香撒娇的咯咯直高兴。
周兴平放好食盆关上门,跟闺女慢悠悠的去洗手进屋。
甜瓜也冲到他爹手边坐下,爷四个在屋里说话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到锅屋。
水清端了一碗粽子送去堂屋放好,“泥鳅来帮忙端菜开饭了。”
三个孩子呼啦啦跑去厨房端菜,三个荤三个新鲜的素菜都是李家湖带来的。
“娘你炖红烧鸭子了?”甜瓜对红烧的野鸭子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你爹知道你喜欢吃,昨天在家给处理了两只洗干净,今天一早带来就开始放锅里炖了,泥鳅喜欢吃的肉肠,稻香喜欢的排骨,今天都做出来了,”水清指了指桌上的菜。
“爹真好!”稻香嘴甜的看着她爹撒娇。
泥鳅闻言脸上也是笑意,还默默的给他爹夹了肉。
“鸭腿给爹吃一个给娘吃一个,我吃一个妹妹吃一个,四个鸭翅膀给大哥吃,”甜瓜一边分菜一边嘟囔着。
三个孩子里泥鳅不喜欢吃腿,不管是鸭子的还是鸡的他都不吃,他偏爱吃翅膀之类的,平时家里做了鸭子,腿归两个小的翅膀归大的,鸭肉和其他的剁开全家一起吃。
“泥鳅,这次考试有感觉吗?”水清拿起鸭腿咬了一口问儿子。
泥鳅皱皱眉,“县试感觉还行,后面考的府试不太好,我打算明年继续再考。”
“迟一年好!迟一年还能督促弟弟们跟你一起学习,我回来检查甜瓜的作业,你的作业有点滑坡了呀,是不是娘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对自己严格要求了?”水清放下筷子问甜瓜。
“冤枉呀娘,我每天都跟妹妹学习到很晚的,不信娘问大哥是不是?”甜瓜赶紧为自己叫屈。
“那为什么你妹妹的作业进步了很多,而你的还错了不少?”水清有些严厉的看着小儿子。
“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了,明天念书要用心了,不行就去跟麻虾一起重头学,”周兴平伸手摸摸小儿子的脑袋。
“爹……”甜瓜不满意的看着他爹,“麻虾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才学了几年书呀?我怎么能跟他一起学?”
“你也知道麻虾才几岁呀?”泥鳅白了一眼弟弟。
“我明天一定好好念书,保证不在粗心写错文章了,”甜瓜举手保证改错。
饭桌上又重新进入了其乐融融,晚饭结束孩子们去温书,水清跟周兴平洗刷,第二天一早周兴平便回李家湖开始了打鱼,走前还给他爹送了口信回去。
接下来两三天后,家里开始渐渐的进入了忙季,阳坡村的三家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增加人手帮忙。
有了去年的经验,莲花家经过第一天的慌乱后,第二天很快有条不紊的忙活了下来,来卖鱼的人也不像第一年齐刷刷的都是早晨来,错落的时间在一天中不紧不慢的过完。
炙热的七月如火球般迅速滚过来,水清每天带人在家忙好鱼泡,还会去莲花家看看情况,有时候也会在自己门口撒网捕鱼去卖。
府城码头在八月中旬的时候,迎来了一波大换血,码头正式归了府衙官漕,李明远跟龚顺子很幸运没有被换下来。
他们两个身后无背景牵扯,占据的位置也不是很重要,对刚到的大总管造不成威胁,他们自然而然成了为数不多没被换掉的人。
新的大总管到了之前的大总管就得走,在他走的前一天,李明远跟龚顺子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饭,次日早上微微亮的天色来到码头为他送行。
“大总管,这是俺自家做的小辣鱼手撕鱼,你带回去给家里人都尝尝,还有这两只是养了很久的野鸭子,吃起来可香了!您带回去也给家人尝个鲜,”李明远说着把一个腰深的篮子给搬上了船,相比大总管平日的风光无限,今天就一条小船还有他的简单行李,来送的人也只有李明远一个人。
人在人情在人走人情淡,大总管微笑着看李明远忙上忙下的不得歇,对他如今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来说,李明远还能像往常一样尊敬他,这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人了。
“这一筐肉肠还有蔬菜甜瓜,是俺三舅子给你的,这一盆鱼丸带肉的是龚管事给的,他本来要一起来的,结果被临时召去府衙做事了。”
“俺们想着你走水路慢则三四天,快的两三天便能到了,这些东西吃几天肯定不会坏了,虽然都是些平常的东西,就当给大总管吃个新鲜了,”李明远指着东西介绍道。
“明远,我如今不是管事了,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你给的这些东西怕是要亏了,”大总管慢声细语的背手说笑道。
“俺不在乎的大总管,你去年在码头照顾过俺们,俺们真心实意的给你送东西的,以后您要是还觉得俺们的鱼好吃,过年的时候俺让脚行的人给您捎带过去,”李明远挠挠头一脸憨厚老实不在乎的说道。
大总管听完眼底凝了一丝温和,而后笑着点点头道,“行,这些东西我收着了,划船走吧!”他扭头对着摇船的吩咐道。
李明远站在岸边,一直目送小船只有影子了,他才回身回家吃早饭。
“明远哥人走了吗?”莲花端了一碗冰镇的胡柿子过来。
“走了,看着有点灰溜溜的样子,”李明远坐下说道。
莲花左右看了一眼道,“明远哥千万别这么说,三嫂说能让人把他从京城调来做大总管,那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三嫂让俺们别轻看了人家,还说他此次回去也不是别的原因,主要是码头归了官面,没有他们这些家奴的位置了。”
“我晓得的花儿,”李明远给了一个意会的眼神,端碗吃了一碗凉冰冰的东西才放碗,“我去码头忙活了。”
“好的明远哥,”莲花接过空碗回到锅屋忙碌。
李明远刚到码头还没一杯茶的功夫,龚顺子神神秘秘的来到他跟前,“码头又安插了好多的大管事,俺估计要挪位置了。”
“挪去哪?”李明远不解的看着他。
“十有八九得去收鱼,管它哪个位置呢!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才好,新来的管事都是大总管的亲戚和得力助手,不过三哥家的鱼泡你不用担心,俺都给安排好了,到时候人直接送去就行了,”龚顺子假装忙碌的干活低语道。
“明白了,”李明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多说,两人说着话忙活到晚上收工。
龚顺子果然被调离了大撬,分配到杀鱼的位置去,也就是从原来看船的,到变成了看人杀鱼装鱼的,李明远则变成了带人收鱼了,原来有肥缺的位置统统都给让了出来。
这对两人也没多大影响,不管在哪个位置对他们而言,都是要收鱼收鱼泡的,经过新大总管的调理调动,整码头半个月才平静有序下来。
随着汾阳城的码头稳定下来,芙蓉镇的码头也开市了,原本拥挤不堪的府城码头,也变得不那么拥挤了。
“周娘子,我正准备派人去找你呢!我寻摸到了两头小仔猪你要吗?”屠夫看见水清了急忙问道。
“要呀!多少钱一头呀?”水清面上一喜。
“四百五十文一头,你要是两头都要了给你便宜五十个钱,”屠夫期待的看着水清说完。
“可以两头都给我,你派伙计跟我来取钱,”水清拎篮子上街买便宜的骨头架,谁知刚来到肉摊子跟前,屠夫就给了一个惊喜。
“好嘞!那这骨头帮你一起带去?”屠夫笑着指一堆猪骨头问。
“给我带来吧!”水清转身拎着菜篮子先回家开门。
两个伙计一个手里抱着筐,另外一个推着木车子,两人跟在水清后面送去了,到了门口还在水清的指挥下把猪送去了猪圈里。
“”八百六十五个钱你们数一下,”水清拿了一串钱递给伙计。
“不用数了周娘子,你是俺们肉摊子的老主顾了,”两个伙计接了钱笑嘻嘻的说道。
水清看两个机灵的伙计走远,心想看看找伙计都要眼睛亮堂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