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怎么了？”来到门外稻香抬手给她姑擦脸。
“没事，就是你娘和你奶说的话俺想哭，”莲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稻香眼里闪过不解，“什么话？”
“好孩子，什么也别问了，是一些你奶和你爹爹的往事，你回去也别问你娘，那些话提了你爹会伤心的，”莲花哽咽的交代侄女。
“我明白了姑，”稻香懂事的点点头。
她爹年轻的事她哥哥们偶尔提过一次，但是次次言语都有些闪躲，好像事关名声的问题，大哥交代她和二哥，都尽量假装不知道这些往事。
“还是侄女贴心！”莲花忍不住搂住侄女平复心情。
“姑，既然我娘和奶奶要忙着包饺子，那我不回家添乱了，我去我大姑家帮忙捏糕点了，奶奶说大姑家忙的喝水空都没，”稻香抬起头说道。
“去吧！天黑记得回来吃晚饭，俺家辣鱼明天就结束了，明天下午我也去你大姑那里帮忙，”莲花擦了擦脸笑道。
“怎么了？”李明远看莲花红着眼睛进来，连忙上前轻声的问道。
“没啥事，俺去三嫂那边听她开解俺娘，忍不住眼窝子浅哭了一场，”莲花笑着解释道。
李明远确定莲花没问题了，便丢开手不再问了，女人爱哭不是很正常吗？
“明远哥，明天俺家辣鱼结束了，俺准备去大姐夫那边帮忙做糕点，他家糕点生意太红火了，每天都有人排队去买……”
“去一个两个人哪行呀！三家人里有手巧的我打过招呼了，明天下午都去大姐那边帮忙，这离过年不是还有五六天吗？多做一天就能得一天的好生意，”李明远回头笑着回妻子。
“谢谢你明远哥……”
“俺们夫妻还谢什么？再说了俺家田都是大姐夫帮的忙，现在俺这叫换工明白吗？”李明远白了一眼莲花。
“明白了，那俺明天就不去了，俺把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准备，正月俺们儿媳妇也该过门拜年了，”莲花喜滋滋的笑起来。
李明远也笑着点头称好，看妻子由内心笑出来的，他心里的担心也放下了。
下午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周兴平的马车刚好停到家门口。
“哎呦三哥你可算回来了！”李明远听见马车声急忙跑出来看。
周兴平跳下马车对着冻僵的手吹了吹，“等急了吧？”
“急倒不急，就是看下雪了有点担心你跟爹，花儿赶紧盛姜汤出来，爹跟三哥回来了，”李明远喊完掀开车帘子，小心的扶着老岳父下马车。
“老三你喝碗姜汤，马上就跟你妹婿去把东西送了，”周父下车站稳立刻说道。
“那么急干啥呀爹？明早三哥跟明远哥送也不迟，”莲花笑呵呵的端了两碗热姜汤出来说道。
周父握住女婿的手笑道，“这事听俺女婿跟俺儿子的安排，他们在外跑惯了的人，急送有急送的道理。”
李明远听了龇牙对莲花笑道，“你不懂，俺们送礼就得冻的跟冰人一样才有诚意，你火盆生了没？”
“早生好了，既然如此三哥快喝姜汤，”莲花急忙把热姜汤递给哥哥，又给老父亲一碗。
周兴平咕噜噜喝完把空碗放下，打开车帘说道，“明远够不够你的？不够的话以你的先齐，俺再让人给俺重新送来……”
“够了够了！给多了反而给他们贪心了，”李明远连忙摆手示意够了。
“花儿你扶着爹进去烤火，俺跟三哥出去送东西了。”
“你们去忙你们的，”周父示意他们不用担心，目送儿子女婿赶车跑远。
“毛鱼他们呢？”周父被闺女扶进屋里，屋里屋外冷冷清清的没有孩子，这个时候孩子们都休学等着过年了。
“被俺三嫂都给撵去姐姐那边帮忙去了，姐姐那边忙的，一个人恨不得当成八瓣用呢！”莲花眉开眼笑的解释道。
“这么好的生意？”周父听了很是惊讶。
“别人糕点生意好不好俺不知道，但是俺姐家生意那是出了名的好，汾阳城有名望的老爷们，那是直接跟大姐夫固定订糕点呢！”莲花骄傲的昂起头说道。
周父坐下烤了一会火，僵硬的身体软乎下来，起身走了一圈活动半天，“俺也去你姐那边看看情况。”
“爹我陪……”
“不用你陪着俺去，也就两条街的距离而已，俺随便走走看看就到了，”周父挥手精神抖擞的朝着大女儿家去。
好家伙！郭记门口两边站了四长排的人，好多人不停的伸头看情况，还有交头接耳说话的，无一例外说的都是郭记的糕点，甜香好吃！
周父本想进铺子帮忙的，结果看孙女跟外孙女忙的脸上沾了面粉，都来不及擦干净，他要进去帮忙的念头熄火了，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进去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得反而还添乱，随即哼着小曲离开了回家。
“大哥，那是爷爷吗？”甜瓜从灶洞起身揭蒸笼，无意间朝街上看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远。
“你别说甜瓜，还真是姥爷呢！”毛鱼眯眼细瞧半天肯定道。
“那爷爷怎么不进来呀？”稻香直腰看外面说道。
“屋里这么忙，爷爷肯定不想进来添乱，赶紧干活捏糕点，平日一顿饭都吃好几碗，今天是该出力气的时候了，”泥鳅笑骂了起来。
兄妹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依，手上的动作一个比一个轻快迅速。
“看，俺侄儿侄女真能干！俺儿子闺女也能干！”莲慧骄傲的对着郭四子笑。
“就儿子闺女厉害，儿媳妇春花不厉害了？”郭四子打趣妻子。
“俺儿媳妇也厉害的很！挺着大肚子还帮着做全家人的饭，”莲慧扬起头笑道。
郭四子听完跟妻子乐呵呵的，脸上的疤在笑容里越发的柔软不已。
傍晚天色渐渐模糊下来，门口排队的人也慢慢的结束了，“可累死我了！”柳叶甩甩手一屁股坐在木桩上晃动。
“生意有的累做梦都能笑醒，你看别的铺子有多眼馋俺们，”莲慧抬手指了指闺女的额头。
“大姑，我爷我爹他们回来了，奶奶说晚饭都在我们家吃，”泥鳅从里间出来摘下围裙说道。
“那行，省的俺还要做饭了，”莲慧想也没想的答应道。
“你们几个留下帮大姑这里模胚做完，我先回去通知我娘和小姑做饭了，”泥鳅说着冒雪跑了出去。
收尾的工作做的很快，也就大半个时辰左右吧！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周兴平家。
屋里点了好几个大油灯，屋里屋外照的亮堂堂的，桌子上的热锅子香气扑鼻。
“我大姑父到了爷爷，”泥鳅对着锅屋喊了一声。
周父拄着拐杖从小屋出来，“四子的铺子弄好了吗？”
“弄好了爹，”郭四子亲呢的上前扶着老岳父，身后跟着的孩子们，纷纷七嘴八舌的喊（姥爷）爷爷等。
“有什么话进屋边吃饭边说，甜瓜，去叫你爹和小姑父上来，你大姑爷他们到了俺们开饭了，”水清端了一盆圆子出来交代。
“好嘞！”甜瓜轻巧的跑去后门口喊人。
堂屋一时间拿碗端菜烫酒忙活开了，水清在锅屋又捞开了一张桌子，“莲慧，堂屋给他爷他们喝酒吃，我们不喝酒的在锅屋吃热菜锅子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三嫂，俺还真不爱跟堂屋喝酒的吃，”莲慧说完不自觉的笑起来。
“你爱不爱的没啥，到是春儿爱不爱才是问题，”莲花看着春花的肚子笑道。
“小姨，俺也是不爱的，”春花爽朗的依偎着莲花笑。
“行，春儿不爱的话跟俺坐一起，让你两个小姑子挨着你坐，”周母伸手慈笑着拉春花坐下。
女眷人少热菜端上齐，水清还拿了烫热的甜米酒，“这甜酒春儿不能喝，等明儿你生了后，我让你婆婆月子地天天给你炖蛋吃。”
“甜酒后劲大俺晓得的三舅母，”春花说话间还夹了一块大肉，表情很是自在随意。
“春儿不能喝俺们喝，”莲花起身给她姐和嫂子倒了一点，又给她娘也倒了一杯，两个丫头随她们的意。
一时间锅屋吃的反而比堂屋还热闹。
“大姐夫，你们糕点铺子有什么打算吗？”酒喝到中场的时候，李明远开口问郭四子。
郭四子挠挠头，“俺不知道怎么打算呀！”
大宝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三舅，但是没开口说话。
“那大宝你呢？”李明远扭头问他。
“我是有打算的，不过理不出头绪来，特别是入冬以来突然爆火的生意，都给俺们爷俩忙懵了，小姨夫，三舅，你们有什么可以指点俺的吗？”大宝虚心的求教两人。
李明远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大宝，既然你想过以后，那姨父就来给你分分条理。”
“首先，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做糕点了，你们来府城也做了一年的铺子，该站稳的脚跟也差不多了，名声呢！不说整个汾阳城都知道了，至少大部分有名望老爷贵人们，肯定知道郭记糕点的吧？”
“这个时候，你们是不是应该选择雇佣两个人？总不能一直都靠贵人们，上门排队拿糕点吧？”
“其次，一个糕点铺子完全靠贵人肯定得饿死，他们吃你的糕点也就是吃的鲜，大府里都有自己喜欢的厨子，人家的厨子啥样的东西做不出来？”
“所以生意大部分，还是得靠俺们这样的人买，有点钱家里也没厨子的，平时过年过节花两个钱买回去吃，可是如果俺们去总是要等，你说俺们还会去买吗？”
“比如就说你三舅吧！他去你那一次排队买不到糕点，两次排队买不到，三次还是如此，你说你三舅以后还会去买糕点吗？”
大宝放下筷子目有所悟的亮起来，“姨父是说，让俺跟各府来的管家打好关系？”
“也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你要跟那些采买管事们订日子，比如一三五什么时辰，什么地点，什么花样口味？需要送多少进府？你不能一头猛子扎铺子里自己忙，忙的累死也赚不到钱呀！”
“你呀！你得学会花少量的钱，雇点人做糕点，你和你爹就负责跑好人情关系，这样你们才能把铺子做好赚到钱，各家老爷府关系打好了，既能留住淡季的生意，家里散客生意还能照顾的热情周到。”
“开门做生意吗！一个铜板也是肉呀宝子！”李明远给了一个神秘的表情。
“姨父说的真是金言呀！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大宝兴奋的看着他爹直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