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俺明白的,如果俺家毛鱼同意了,俺跟明远哥绝不会苛待她的,”莲花急忙抬手擦脸上的眼泪保证道。
“俺现在去找毛鱼问问,”李明远转身急匆匆的跑去找儿子。
水清吁了一口气道,“毛鱼跟大宝真是鸾星多劫呀!”
莲花可怜兮兮的坐在灶洞边问道,“三嫂怎么想到文蕙堂妹的?”
水清白了一眼莲花,“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吗?平常的人家你能看的上?你宁愿受委屈死不松手这门亲事,还不是想攀高枝?”
莲花也不在乎她嫂子说,愁眉苦脸道,“三嫂,不是俺拜高踩低的,主要是俺家毛鱼现在找没什么见识的乡野姑娘不行了,俺家每天有多少事呀!还有他们爷俩同窗同僚来往,哪个节日不需要走动准备东西?俺要是找了那没见识的姑娘,俺这个家她怎么打理呀?她会打理吗?”
“本来俺自己打理已经够吃力的了,要是再有一个比俺还没见识的,怕是明远哥老了不中用被人扯下来了,俺毛鱼都没出头的日子了!”
“他又不能靠他兄弟过一辈子日子吧?说出去也是堂堂三尺的汉子,父母在靠爹娘吃口饭,爹娘不在靠兄弟吃剩饭,这他能受得了吗?”
“经过俺亲家的阴手,俺的心气也歇下了,不说找个比现在亲家的吧!那至少要跟俺家旗鼓相当才行,就像文蕙那样的,别看柔柔弱弱的不说话,你跟三哥不在家,你看她把家里打理的要你们操一丝心了吗?”
“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她爷她奶照顾的也妥妥贴贴的,俺爹俺娘回回来嘴里说起文蕙,都是夸她能干孝顺,就连她小叔子甜瓜,都安排的好好的,更不必说平时对麻虾、小宝,他们几个小的可亲了。”
“嫂子,咱们孩子长大了家业也不错,真得娶文蕙她们这样的姑娘,娶庄里能干的淳朴姑娘是行不通了,虽然她们做事勤快麻溜,可是俺们家如今缺干活的儿媳妇吗?”
“俺们缺的是有见识的儿媳妇,能把家里家外安排妥当的儿媳妇,”莲花感慨的跟她嫂子说了心里话。
这话放以前打死她也说不出来的,毕竟儿媳妇勤快能干胜过一切,如今形式地位不一样了,看的需求也变了很多。
自看到文蕙打理家务后,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了,以前三嫂在的时候,如同母亲一般引导她。
如今三嫂不常在家了,看她儿媳妇行事,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人在随着生活的脚步进步,会不知不觉的在改变自己,也无形中打开了自己的见识和格局。
这里是汾阳府城,不是什么李家湖丰安庄了,来往交集的人都是体面的管事娘子,自己还总是一昧的横冲直撞肯定不行了,丢人不说搞不好还能把自家男人的差事弄丢了。
水清沉默了一会儿没反驳,确实这年代娶儿媳妇,不是为了自由恋爱感情的,更多都是为了家族家业兴旺,教育子嗣一代一代变得能跨越阶层,变得有出息有希望的。
姑嫂两人在锅屋很快做好了饭,端饭出来天色已经暗了很久,天空闪烁着无数颗星星眨眼。
水清进了堂屋看小儿子跟麻虾玩闹,“你都多大了还玩?去喊你爷你小姑父吃饭了……”
“小姑父跟我爷带着兄长嫂子回娘家了,奶奶也跟去了,”甜瓜头也不抬的回道。
“都回去了?”水清惊讶的看着儿子。
“嗯,毛鱼兄长还带了好多东西呢!想必今晚不会回来吃饭了,娘,咱们吃饭吗?我都快饿死了,”甜瓜抬眼看着她娘笑。
莲花忙不迭的擦手进来埋怨,满眼笑的看着侄儿又问,“啥时候去的呀?你姑父走前也不通知俺一声。”
“去了挺长时间了,估计没想在那留饭的,”甜瓜起身带着麻虾出来洗手准备吃饭。
莲花闻言心情瞬间好的不得了,欢快的跑去厨房端菜来吃饭。
如他们猜想,周父跟夫子的老父亲喝的东倒西歪的,李明远父子跟夫子兄弟,也是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微醺不已。
周母跟老太君似的,被夫子老母亲陪坐着边吃饭边说贴心话,话语里全没了平日的高傲气。
“文蕙你没说错吧?你小姑父家……”夫子娘子拉着女儿进屋悄悄的又问了一遍。
“娘我怎么会说错呢?师兄表弟为了堂妹文珠,在家闹腾半年之久了呢!以前小姑父不同意退,是因为两家定亲了许久,退了怕女方想不开出乱子,这次退是因为表弟……”文蕙轻轻的趴在她娘耳边说了好久的话。
文蕙娘吃惊的睁大眼睛,“你小姑父家没去女方家要说法吗?当场逮到私会可是会……”
文蕙胆小的摇摇头,“小姑父说,不管怎么说也是定了好几年的姑娘,只是派人护送了姑娘回去,两家的亲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为了顾全两家的颜面,要求他们家认文珠当义女,当天文珠出嫁就从那边走了,这样也好!省的婶娘烦躁伤神的。”
夫子娘子眼里闪过怜悯,“文珠可惜了!她的名声闹成这样,一大半原因出在你婶娘身上,哪有闺女出错了,亲娘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的!别人家瞒都瞒不过来的。”
“可是母亲,这门亲事婶娘会答应吗?她不是总说文珠污了门楣……”
“会答应的,”夫子娘子眼露不屑的语气笃定的回答闺女。
“别看你婶娘平日自诩娘家读书人,为人清高的厉害,骨子里这规矩那规矩的,实则他们是最没规矩的,心里眼里都是黄白之物,她能答应亲事呀!不是心疼文珠,她是心疼儿子囊中羞涩呢!”
文蕙听完沉默的无言以对。
当夜周父周母飘飘然的,扶着孙子孙媳妇回来了,进屋第一时间跟儿媳妇起了八卦。
水清看文蕙在边上不是很自在,贴心的对小两口挥手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
文蕙看看夫君,“娘,我们回去休息了。”
等孙媳妇回去了周母彻底忍不住了,“呸!还说什么重规矩的人家呢!俺看还不如俺们乡野草民懂规矩,总吹家里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家还能被俺们抓住私会?”
“怎么回事?不是去夫子家求帮忙的吗?怎么会去茶楼看到人的?”水清不解的看着公爹询问。
“说来也是巧了!俺们去夫子家求事,那不得带拿的出手的东西吗?就问文蕙她祖父喜欢啥东西?”
结果泥鳅说老夫子喜欢什么茶楼的茶,俺们就赶马车去茶楼买茶叶,谁知下马车碰见毛鱼成亲的那家姑娘贴身的丫头了,鬼鬼祟祟的带着兜帽扶人上二楼。”
“明远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当即茶叶也不要了冲上去,闯屋里才知道私会呢!明远要去亲家家里理论,毛鱼不让去,只派人护送人姑娘回家,还要求那边认个义女顾全两家颜面,至于认谁就由男方想办法解决。”
“女方答应了?”水清问。
“不答应还能咋的?还能睁眼睛丢人呀?”周母没好气的说道。
“那今儿求亲顺利吗?”水清又问。
“本来不顺的,不过明远提出给二百两赔礼莽撞钱,彩礼钱另外再算,文蕙叔叔家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还让明远家直接把姑娘领走呢!不过以后文珠的娘家就没了,”周父脸上欲言又止的说完。
水清默了一会,“娘家想是清高认为名声损害了他们,不认就不认吧!”
“俺觉得也是,娘家话说的好听,要钱的眼睛都不眨的接了红封去,这哪是嫁闺女呀!文珠看着也是命不好的,”周母感慨的说道。
“不说别人家的事了,看着没咱们家和乐,虽然是读书人家高了咱家一头,可是家人对家人都冷冰冰的,有再好的家世俺们也不稀罕,”周父精神很好的起身笑道,外孙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周兴平从激浪镇回来已经是五天后了,李明远家忙的一派热火朝天的。
水清跟莲花连三赶四的上街置办东西,新嫁娘人选换了,用的东西自然也就换了,新人用老东西不吉利。
莲花大手一挥什么都用好的,更是铆足了劲给儿媳妇彩礼好东西,娶亲的前两日足足抬了六抬彩礼去亲家家里,平常人家给半抬都不错了,富裕人家给两抬也是好大的风光。
郭四子回来笑道,“詹金伟的脸都绿了,怕是以后会恨死你们的。”
“他还有脸恨俺们呀?要不是他教女不严,俺们怎么会踩他脸面的?怪只能怪他自己瞧不起人,”莲花硬气的说完昂起头。
“好了,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亲家,严不严的等儿媳妇过门再说,”李明远不许莲花在胡说了。
“既然詹家这么无赖,那你们送这么多的好东西去,他们家会不会给克扣了?”莲慧担心送去的彩礼被詹家的人换掉了。
“他们不敢,俺们送去的东西都有名目单子的,而且东西事先说好是走过场的,他们要是敢换东西,俺们就敢把这件事捅开了,”李明远给了众人一个放心的眼神。
一波三折的亲事好不容易到了正期,甜瓜麻虾小宝陪着去娶亲回来。
大宝泥鳅留在家里招呼平日的同窗说话。
丰安庄的堂兄弟们,再次倾巢而来聚在府城帮忙热闹。
相比李家的哄哄闹闹喜气,詹家人的喜气便是勉强了很多,看着翩翩温润的毛鱼接人走,詹家老爷心里此时说不出的后悔。
后悔不该听娘子的耳旁风话,说什么李家是个花架子,他是想毁亲,可是不是退亲呀!新妻想把大闺女跟李家订的亲事退了,换成小闺女嫁过去,谁知弄了个鸡飞蛋打!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很是热闹,甜瓜靠近毛鱼看着两边低声道,“兄长悔否?”
毛鱼坐在红绸马背上不在意道,“无悔,詹姑娘得到了她想要的,我亦得到了我想要的,男子汉大丈夫在世,当有恩报恩有义偿义。”
甜瓜抬头看了一眼毛鱼道,“詹红云真不像薄恩寡义的詹府姑娘!”
毛鱼扭头看了一眼花轿,“确是不像,甜瓜你真的想好了吗?确定要和红云姑娘合作开辟车行的事?”
“嗯,”甜瓜淡淡的嗯了一声坚定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