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安排妥当了吧?”周兴平不放心的站在车前问两个妹妹。
“放心吧三哥!家里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俺们能出发了吗?”莲花眉眼带笑的朗声笑问道。
周兴平数了一下六辆马车,每一辆里都坐满了人,个个脸上都是欢喜的期待笑意,“出发!”
“走喽!回丰安庄了!”大宝孩童似的欢快的喊了一声。
周母周父坐在马车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慈祥,车厢是柳叶小两口带几个孩子。
“香子不跟俺们一起走呀?”莲花看车外挥手的侄女问道。
“她肯定要跟亲家一家子走,不是离日子还有四五天吗?过寿的前一天去也不耽误,叶子跟我们走,她也不是直接回丰安庄,她顺道回婆家去,到正日子了当天才过来,”水清小声的解释了一番。
“三嫂,俺爹俺娘看的出真开心了!特别是俺娘,听说大儿子二儿子回来了,看不见人的眼睛也能看见人了!”莲花心情复杂的说道。
水清抬头快速的看了一下隔壁的马车,也没发表意见。
车上有老人地上有雪还滑,马车赶得的特别的慢,清早吃完饭出发到傍晚渐黑才到。
夏生带着一大家子站在门口迎接人,要说他们有多欢喜也不见的有。
周父周母迫不及待的扶着外孙女下马车,刚下来人还没站稳,眼睛就到处寻找想看的人,最终在冬生身后,看见一个头发半白苍老的人,拱肩缩背的好不可怜样。
“老大……”周母呜咽一声老泪纵横起来,伸开双手蹒跚的奔过去抱住大儿子。
“娘……俺的老娘呀!儿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是祖宗保佑了,”周老大嚎啕大哭起来,跪下抱住周母颤巍巍的腿,母子两人哭的那叫一个感人哟!
周父也是老泪纵横的擦不停,模糊的泪眼里还看到两个陌生的壮小伙,一大群都哭的人里显得他们麻木的脸,格格不入的,他们一脸的呆板无所谓。
“春生?”周父哽咽疑惑的喊了一声,扭头打算问三儿子,才看见三儿子离的老远的身影,跟儿媳妇并肩站着,身上没有一点初见的亲情。
周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扭回头再看眼前抱头痛哭母子两人,心下一阵无力难受。
四下无人水清伸手拉住周兴平的手笑道,“周老爷,能陪陪我去大塘坡逮野鸡吗?”
周兴平侧头看了她一眼,“可以,水清你不用担心俺,俺说句不怕天打雷劈的话,俺不在乎俺娘的想法了,”说完又似怕妻子不信。
便又道,“俺如果要是真的在乎俺娘的心,俺就狠不下心接老大老二回来了,俺娘的心从来没有给过俺,所以俺也不觉得对不起她。”
“俺这一生的亲人只有你跟莲花,还有明远跟后来的大妹婿,俺爹都只是俺半个亲人,”周兴平说完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孩子不是你的亲人吗?”水清打趣的笑他。
“孩子不是亲人,他们是俺的心头肉,是俺活不下去的时候,老天爷给俺的眷顾和希望,所以俺要把俺所有的疼爱都给他们,”周兴平说完冲着水清嘿嘿的傻笑。
水清回以微笑,笑着笑着两人突然变成了开心的大笑,心情很好的跑去了大塘坡。
周兴平从旁边拽了一把枯草,搓搓揉揉做成了绳子,分给了水清几条,两人默契的扒开一人高的草下去了。
还一如二十几年前,分开趟路前进找野鸡,厚厚的积雪堆在草丛上几乎到了膝盖。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水清腰上拴了四五只野鸡,脸被冻的青白的上了岸,上来约么又等了一刻钟的样子,周兴平才浑身冰雪气的上来。
“看!”周兴平拍了拍腰间,肥瘦挂了十好几只野鸡。
“你抓到野鸡窝了?”水清看了惊喜不已。
“俺走的那条路有一个深窝,正好野鸡都在那里插头呢!俺们回去了?”周兴平得意的说道。
“回去吧!今天我们住哪呀?我们的房子被石头要去了,现在也不可能让他把屋腾出来,”水清皱眉说道。
“去花儿家住,走的时候明远私下里交代过俺的,等俺泥鳅他们回来了,就住在爹那边的房子里,今年给爹娘过完寿辰了,下次回来也不知猴年马月了,”周兴平跺了跺脚上的雪。
“等你自己六十大寿了,让你儿子也给你过,”水清笑话他。
“好,”周兴平毫不客气的笑着答应道。
两人拎着一串野鸡回来,周家已经开饭再等他们了,“哎呦三嫂你们这是去塘坡了呀?”莲花惊讶的上前接过野鸡直笑。
“以前在庄里住着就去塘坡逮过,今天回来看雪厚,你三哥说还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碰见了,开饭了你们先吃着,我们换身干衣服就来了,”水清笑呵呵的把东西都交给了莲花。
跟周兴平出来去了莲花家,找了干衣服换上,擦干了头发才去老父亲家吃饭。
“老三,你们回来石头把房子收拾出……”
“哪用那么麻烦呀!俺跟水清直接住花儿家,泥鳅他们要是回来了,就住这边,如果这边住不下就去莲慧家,回来就住五六天,还要兴师动众的收拾房子出来太繁琐了,”周兴平一副好麻烦的样子,打断了他爹的话。
“爹娘,俺爷给俺盖的房子也收拾出来了,你们可以去……”
水清伸手摸了摸平安的头,“那是你的主屋我跟你爹怎么能去住?这么多的房子不缺住的,我们就住你小姑家了,吃饭吧!”
周父看了看孙子最终没了话,压抑的饭桌没了刚下马车的激动。
周兴军埋头苦吃肉,边上夏生倒酒倒一杯他喝一杯,那吃相很令人咋舌。
周父看大儿子模样轻轻皱眉,也不好轻言开口说他,一桌都是小辈们,又念他吃了多年的苦,能活下来属实不容易,也就睁眼闭眼的过去了。
周兴平跟水清吃饭很快,吃完借口冷就要先回去睡觉,周父自然是让快回去休息。
路过门口的时候,周兴平拎了三只野鸡带走,到了莲花家烧水拔毛开始炖煮。
“老大吃!多吃一点,”周母恨不得把一桌肉菜都堆在大儿子跟前。
周父重重的放下碗,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母没说话。
“俺也吃饱了,坐了一天的马车又累又困的,明远哥你吃好了没?”莲花面无表情的问道。
“饱了,可是爹跟大哥还没……”
“明远你们也回去吧!坐了一天的马车,人累的疲乏的厉害,有什么安排明早起来再说,”周父挥手让小女婿两口子回去。
李明远也不推辞了,起身看了一眼郭四子点点头走了。
“俺娘这心真是捂不热!怪不得三哥都不在乎了!”莲花苦笑着说完,仰头眨了眨泪光的脸,黯淡伤心的眼睛彻底的失去了爽利活泼。
“回来就四五天的时间,多的话就不要瞎说了,大舅哥就是岳母的心头宝,哪怕过了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改变的,”李明远拍了拍莲花以示安慰。
“不说了!俺也不争了!莲花无声的吸了一口凉气说完,对着空气使劲嗅了嗅,嗯,好香呀!明远哥你闻到了没?”
“八成三哥三嫂在家炖野鸡吃了,快回去俺还没吃饱,”李明远急不可耐的拍肚子。
“俺也是,”莲花笑嘻嘻的加快了脚步回家。
“俺就知道三哥急着回来做好吃的,”莲花进屋抱着水清笑。
“怎么你们也没吃饱呀?”水清一边串肉一边侧头笑莲花。
“坐马车太累了没什么胃口,上桌菜又冷了吃两口就不想吃了,三嫂你这是做什么?”莲花指着肉问。
“你三嫂说要烤肉串吃呢!你们吃不吃?”周兴平停下绑架子的手问道。
“当然吃呀!”莲花给了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
李明远兴趣极好的坐下,帮着一起串肉制火盆,“得亏毛鱼他们几个寿辰那天来,要不这么厚的雪,俺萱丫咋能受的了!”
莲花拿肉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都是柔和的慈善,“文珠还大着肚子,俺不在家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孩子总要放手的,来丰安庄了,就把家里的事丢开,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也难得有自己的时间玩,明天我跟你三哥带你们去塘坡打猎去,”水清不在意的说道。
“明天打猎?”莲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可是俺们不是要准备菜吗?出去玩了家里的活……”
“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们姑嫂在,不是还有秀芳妯娌吗?而且你三哥还让大妹婿帮忙请了两个大厨,那天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做饭了,只要提前把菜料准备好就行了,”水清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行,明天俺们跟着去打猎,”莲花高兴的直拍手叫好。
四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刚把肉串烤好吃上,大宝带着一家老小跑来了,进屋都不等招呼,抓起肉串就朝嘴里塞,“好吃!春儿你也快吃。”
“你这鼻子真尖!俺们忙了半天,刚烤好你们就来了,你吃慢点烫,”莲花白了一眼大宝,又把手上烤好的肉串递了一把给春花。
周兴平笑呵呵的撕了一个鸡腿给铁蛋。
“三舅,明天还烤吗?”大宝吃高兴了笑问他三舅。
“明天不烤了吧!到时要是烤了俺让人叫你们来,”说罢盛了一碗汤给大宝。
“春花,你把那个鸡腿吃了,”莲花指了指架子上的烤鸡说道。
春花摇摇头笑道,“饱了,俺喝一碗汤暖暖胃。”
“你们晚上没吃饱呀?怎么浪吞虎咽的?”水清看这一家老小吃的都顾不上说话了。
“舅姥姥,俺们吃不过春生表叔家和秋生表叔家的哥哥,”稚嫩的童音说完,又抓起两个肉串撸起来。
“啥意思?他们两家跟你们抢饭吃呀?铁蛋来告诉姨姥爷,”李明远放下手上东西,抱住铁蛋笑话他。
大宝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小姨夫别提了!怪不得二表哥三表哥他们都不坐那一桌,春生表哥家跟秋生表哥家,吃饭恨不得连盆倒,俺们哪见过这阵仗呀!俺还没动筷子,桌子上的饭盆菜碗都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的了!”
“两家吃着吃着,还为了一筷子肉打起来了!气的姥爷都摔筷子碗了,全没了刚下马车的那股温馨劲了。”
春花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宝,觉得他说话不分场合的,咋什么话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