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把水菜用棍子挑挑就行了,主要是不让被雪给压断了,还有几天瑞昌也该来收菜了,”水清抱着孩子来到湖滩边说道。
“你怎么给他抱出来了?湖下面又是雪又是寒风的,”周兴平撑着竹竿往岸边过来。
“我也不想下来呀!这孩子在床上睡不住了,非要出来转转才能睡着,”水清无语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就回去了,风大当心伤寒了,”周兴平不放心的催促娘俩上去。
“好了我们这就上去,”走到楼梯口她停下脚步,“他爷刚刚来问你在不在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解决好呀?”
“没有呀!”周兴平停下手茫然的看回去。
“没有吗?那我怎么看他爷欲言又止的,这回来十来天的每次都是这样情形,石头兄妹夫子那里你去了吗?”
“去了,他们夫子说年外再给一个机会,也没别的事情了吧!”周兴平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啥问题,回来的这些天他没有一天是歇息的,天天不是菜园子就是湖滩伺候蔬菜,满心满眼的都是挣钱。
“那就奇怪了……”
“我回头弄好去爹那边问问,你抱着泥鳅赶紧进屋里去,”周兴平实在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整个湖面搭好篾架子也到了傍晚,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下的又急又快,湖面都裹在茫茫看不见的雪海里。
回到家打完身上的雪,脱了湿衣服换了新棉袄坐下烤火。
水清端来热腾腾的面条和糯米粉圆子,“今天将就着吃一顿,明天我多烀点菜晚上吃小热锅子。”
周兴平接过碗看着火盆,“我估计爹来找我应该说的是田的事情。”
“田?你们买田出事了?”
“没有,爹把十亩田分给老大老二每人五亩,人家送的一亩田给我了,你……你说我爹这是什么意思?”周兴平困惑的问水清。
“大概以后就跟你生活了,把两个大的安排好,你娘生活也算有着落了,”水清浑不在意的说完。
“这样吗?可是我并不在乎那一亩田呀?”
“这跟在意不在意没什么关系,就像你提前为了石头把房子置办了,现在又给他分了十亩田,因为你知道你将来并不靠他养老,但是这并不妨碍你的行事安排呀?”
“水清,我给石头十亩田不是防着你,我就是想提前做好交割,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周兴平赶忙急急的解释起来。
“没事,我跟你一样并没有觉得你这样安排不妥。”
“你真这样觉得?”周兴平小心的观察水清的情绪,见她说的并不是作伪,焦急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这有什么真不真的?我说话像来一个唾沫一个钉,你这样分了刚好也能安了他胡思乱想的心,我觉得做的很对呀!”
周兴平闻言顺着碗边吃了一大口饭,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轻松,眼底是笑容和快乐。
吃过饭还没等他走,泥鳅哇哇的哭起来。
“刚喂过的饭还哭什么?”水清不得已只能抱孩子起身走。
周兴平走过去接过孩子,刚一进怀里泥鳅挂眼泪的大眼睛就不哭了,还会咯咯的发笑。
得!想他老子抱他呢!“喂半天还是跟你老子亲!”水清嘀嘀咕咕说完捡起空碗去锅屋洗刷。
周兴平高兴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他越走孩子越开心的笑,不得已他只能包好包被出来,“我带泥鳅去我爹那边说话了。”
“走了正好,一会我可以安安心心睡个觉了,”水清出来打水洗漱,一刻不浪费的上床睡了过去。
周兴平抱孩子过来,这边也刚散饭不久。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把孩子抱来了?”周父一看小孙子心都要化了,责备的说着儿子。
“在家待不住非要出来走呢!明远回去了?”周兴平伸头往屋里看。
“回去了,赶紧进来烤火,别让泥鳅沾到雪和凉气了,”周父赶紧把火弄的旺旺的,又把烤火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儿子,他自己坐在下手一边烤火一边编东西。
“老三……”周父看着三儿子半天都没话。
“怎么了爹?”
“爹那十亩田不是不愿意分给你,我是打算把你大哥二哥安顿好,明年挣钱了买田都给你,如果我一个子都不给他们准备,你娘的日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我们老了,儿女再不争气也是自己身上的肉,我心里在恼你娘,我私下里还是会为她安排妥当的!”
“就是有点对不起你们兄妹三个了……”
“爹没事的,俺可以理解你,你做的就像我安排石头一样,再怎么样都希望他好好的,那田俺不争,明年挣了钱你就自己存着用,不用给俺买田的,我自己会挣钱买……”
“你挣的是你自己的事,我当爹的该分的还是会分的,花儿我都不担心,她聪明有骨气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是慧儿让我放心不下,明年她要是好好的,你们兄妹就带她做小鱼干吧!”
“还有那水里长得菜,她要是还这么不争气就算了!”周父眼底都是挣扎和纠结。
“知道了爹!你不说我明年都会扶持她的,那掌柜子不是说了吗?小鱼干熏鱼越多越好,别说多她一家了,就是再多两家都没事的。”
周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周大力一辈子说起来儿女也不少,可让你娘都教育的下水了,要不你们兄弟姐妹团在一起,出去还有谁敢欺负你?就慧子那里肖家也不敢欺负她!”
“现如今你就不必说了,就说她的日子,虽然有一部分原因在她身上,但是大部分都还在你娘带人去肖家闹一场的原因上!”
“不说肖家靠俺们扶持的话了,但是肖家能有今天的进账,你们小两口功不可没,可他家做的……把慧子当牲口一样使唤!”
“她但凡有骨气一点回来跟我闹要和离,我周大力都愿意背骂名成全她,和离再嫁的妇人多的是,她呀……!”周父声音哽咽半天说不下去了,为这个女儿伤透了心,也担惊受怕的不轻。
“说来说去也怪我当初的草率,我想着肖家就一个儿子,他们两口子名声在村里也不错,慧子虽然糊涂软弱,可她听话呀!谁知竟是这样没脸皮的人家,我欠的儿女债我愿意还,对于她,爹也还的差不多了,爹希望你和花儿不可在过多的跟慧子走动了,你明白吗老三?”
“明白了爹,”周兴平沉声回答道。
莲慧抱着鱼罐子,站在廊檐下看着飘下的雪花,自从她月子回去后,再来村口妹妹和三哥都没去找过她,偶尔莲花去村里卖豆腐迎面遇上了,她都是马上转身岔道走,更别提爹和三哥了,那更是面都见不上的。
这几日公爹总说父女没有隔夜仇,她厚着脸皮带着鱼丸过来赔罪,不想听到断绝的话,她爹这次真的当真了吗?
莲慧抱着东西跌跌撞撞的走出来,眼里除了伤心难过还有茫然无措。
“你又来干什么?”莲花挎着篮子刚好跟她走对面。
“花儿……”
“怎么又想回来絮莫吗?”莲花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给爹送点鱼丸的,可是……可爹在跟三哥说话,花儿这鱼丸给你吧!”
“拿走,谁要你的鱼丸?想吃俺们自己不会做吗?以后别来这边了,娘家心疼你,你到好反而来坑娘家,住的不撵走都舍不得走的。”
“爹跟三哥明年还要出湖打鱼,再收留你都不知道全乎不全乎了,”莲花说完走进屋里砰一声关了门。
莲慧眼里的热泪被说的倒流进心里,木木的朝着村口方向走去,她当时只想秋生能吃口好的,所以才假装没看见爹的脸色,她没想过别的什么心思。
就像现在她从娘家回去五六天,秋生就开始吃不饱了,她的孩子抱过来跟三嫂家的孩子比,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回到村口这边她身上落满了雪,眼睛呆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慧子你怎么了?鱼丸……岳父收了吗?不行我明天陪你过去赔罪,慧子?”水娃子看莲慧眼里都没聚焦了,怀里紧紧的抱着罐子,忍不住焦急的询问起来。
“你不用陪我去了,俺爹不允许我们登门了你明白吗?”莲慧回神看着夫君,眼里空洞洞的说完话。
“啊!你是不是认错不够好?要不我现在陪你去吧?秋生一直咳嗽的厉害,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了……”
“我说了我爹不允许我登门了,你听不懂吗?我爹、我三哥、妹妹、是你们肖家的钱袋子吗?我每天累死累活挣的钱哪去了?”
“为什么秋生现在看个郎中,都要我跪着认错去借钱?水娃哥?我说没说过不行就送俺走的话?”莲慧突然爆发怒吼起来。
滚瓜一样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她眼里再没了平日的依赖,只有满满的疲惫和失望。
“要是秋生……你就送俺走吧!你们肖家是填不满的窟窿,带累了出生两个月的孩子,”她说完踉跄的转身朝着租的房子走去。
李明远躲在酒铺子拐角看了半天,他是来打酒回去用的,结果听到吵架声。
“这是怎么了陶大叔?”他低低的问道。
“你那未来姐夫家孩子病了,没钱请郎中呢!”
“不应该呀!他鱼丸摊一天都不少摆,像这样的冷天至少一天进账五六十文的,咋能没钱给孩子请郎中呀?”李明远看了奇怪。
“你是他连襟都不晓得,俺们外人更不晓得了,只知道孩子咳嗽好几天了,今天应该撑不住了,听你那姐夫出主意,让你姨姐回家认什么错,然后借钱给孩子请郎中的。”
“他真是混蛋!他咋不自己去认错?”
“怎么了?”卖酒翁八卦了起来。
“陶大叔你先去帮他请郎中,回来俺们爷们私下说,只是千万别说是我给请的,不然他得趁机赖上我,先把孩子看了再说。”
“行!我给你跑一趟,”陶酒瓮是个热心的人,接了钱当即跑去郎中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