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衣服风波(贰)

此刻,边汕汕听闻好友小梅匆匆跑来报信,心急如焚,二话不说,从厨房抄起掏火棍便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小梅见边汕汕这般急切,心中担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赶忙跑到屋内通知姜嘉鱼。在整个村子里,众人都心知肚明,边家的这个小娘子对边家的孩子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还时常打骂他们兄弟姐妹几人。

“不…不好了…”小梅站在堂屋门口,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姜嘉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她模样青涩,瞧着比边汕汕他们大上两岁。“小梅?”姜嘉鱼试探着问道。

恰在此时,边以乐倒完垃圾回来,一眼便瞧见好友小梅站在那儿,哆哆嗦嗦,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小梅看到边以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满心的焦急瞬间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太好了,以乐你大哥呢?你快去帮帮以珩和汕汕两人。村里的李翠花说阿珩偷东西,还打了她家八岁的二狗,正拉扯着以珩上你们家来讨要说法呢!”小梅语速极快,话语里满是焦急。

“什么?!”边以乐闻言,不禁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姜嘉鱼瞬间抓住关键,追问道:“阿珩可受伤了?还有这关汕汕何事?”

小梅听到姜嘉鱼开口询问,顿时一怔,心里暗自纳闷,平日里对兄弟姐妹几人厌恶至极的边家娘子,今日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来了?边以乐看穿了小梅的心思,轻声安抚道:“没事,你说吧!”

小梅不再犹豫,竹筒倒豆子般说道:“我先找到汕汕,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后,她就…就提着掏火的棍子跑出去了。”

姜嘉鱼听完,心急如焚,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事发地飞奔而去。远远地,就瞧见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村妇气势汹汹,如凶神恶煞一般,正死死地拉拽着阿珩。姜嘉鱼心中断定,这个村妇想必就是小梅口中的李翠花了。此刻,边汕汕正与李翠花面对面站着,手中紧握着掏火棍,二人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突然,只见那李翠花猛地丢开阿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边汕汕手中的掏火棍,紧接着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边汕汕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姜嘉鱼只觉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瞬间燃遍全身,眼神中瞬间充满了肃杀之气。她仿若猎豹一般,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眨眼间便来到了边汕汕身边。此时,李翠花还想再对边汕汕动手,姜嘉鱼眼疾手快,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与此同时,迅速抬手抓住村妇的手腕,顺势“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田野间格外响亮,“啪!啪!”两声,惊得周围正在干农活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不约而同地抬头,好奇地张望着这边的动静,一时间,众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准备瞧个究竟。

姜嘉鱼迅速又将阿珩拉到身后,这才转身仔细检查起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势。刚才挨了打,此刻才反应过来的李翠花,哪能咽下这口气,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她恶狠狠地瞪着姜嘉鱼,举起刚才从边家丫头手里夺来的掏火棍,对着姜嘉鱼的背影,便要狠狠地砸下去。赶来的边以乐瞧见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缩,焦急地大声呼喊:“小心!!!”此时的边汕汕和阿珩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害怕。

其实,姜嘉鱼早就察觉到了身后李翠花的偷袭。就在村妇快要砸下手中棍子的千钧一发之际,李翠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叫“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四脚朝天,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那根掏火棍不知何时从她手中松开,被姜嘉鱼一把稳稳接住。姜嘉鱼站起身来,将阿珩交给边汕汕,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小的,退到我身后去。”

赶来的边以乐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惊吓之中,尚未缓过神来,便被姜嘉鱼眼神中那遮都遮不住的凛冽杀气震住了。以前的后娘虽然凶狠,可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眼中透着仿佛能将人吞噬的杀意。而且,就在刚才,自己根本没看清她究竟是何时对李翠花下的手,只瞧见李翠花痛苦地倒下,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目不暇接。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迅速围聚了过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大家都满心疑惑,刚刚明明看到李翠花提着棍子要打人,怎么眨眼间就倒在地上痛苦地叫疼了呢?难道是撞邪了不成?姜嘉鱼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李翠花面前,手中的掏火棍子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拍打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李翠花,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李翠花捂着大腿内侧,疼得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怨毒,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小贱货!居然敢打老娘!”

姜嘉鱼一脸无辜,摊开双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打你了,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刚才可是你要,打、死、我…”她故意将“打、死、我”三个字咬得极重,声音清脆响亮,传遍四周。

听完姜嘉鱼的话,一个距离较近的农妇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翠花,边家小娘子真的打你了?”

“你什么意思!我都摔地上了,这还有假!”李翠花扯着嗓子,气急败坏地吼道,那凶狠的语气和痛苦的神色,乍一看,倒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刚才这个农妇离得这般近,全程都看得清清楚楚,还真没瞧见这边家小娘子出手。

李翠花疼得冷汗直冒,半天都无法从那钻心的疼痛中缓过神来。此时,姜嘉鱼这才注意到李翠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满身泥巴的男孩。那男孩看个头,约莫有七八岁的模样,正畏畏缩缩地躲在不远处的柏树底下,眼神中透着一丝胆怯与心虚。

此时,一个农妇突然高声说道:“你们看,这边家的孩子都穿着新衣服,一看这料子就不便宜。”

这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看热闹的人群中立刻有人随声附和:“就是,她家还有一个卧床不起的男人,一个女人拖着四个孩子,从哪儿弄这么多银子,怕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我听说这边家娘子对几个孩子可不怎么好。”另一个农妇小声嘀咕道。

“是吗?可看今天这模样,不太像呀!”有人提出了质疑。

“这边家也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来的时候男人就瘫了。”又有人开始八卦起来。

“就是,当初我就看这家人不对,谁会花那么多银子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过日子,有那多银子早在镇里买大房子去了。”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甚嚣尘上。

姜嘉鱼听着这些议论,不禁皱起了眉头。此时,阿珩迈着小短腿,走上前,轻轻扯了扯姜嘉鱼的衣角。姜嘉鱼低下头,看向阿珩,只见他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乱蓬蓬的,像个鸡窝;洗得白净的小脸,如今沾满了尘土和污渍,活脱脱像个小花猫;身上的新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几处,显得狼狈不堪;脚上穿的原本就破了洞的鞋子,此刻更是少了一只。

阿珩委屈地瘪着小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那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看着小家伙这般凄惨的模样,姜嘉鱼只觉得心像被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割了一下,疼得厉害。她轻轻弯下腰,温柔地将阿珩抱了起来,用手轻轻替他擦拭着小花脸上的污渍,轻声说道:“阿珩,不要在敌人面前落泪。”

阿珩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哽咽着说道:“阿娘,他们要抢我的新衣服,我不给,他们就打我,我就推了一下二狗,没想到他就滚进田里,然后二狗的阿娘就说我偷东西,还打我屁股。可疼了~”

什么?她居然打了阿珩!姜嘉鱼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转头狠狠地盯着李翠花,那眼神仿佛在说:快点说,是哪只手打的,我好宰了它!

李翠花此时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瞧见姜嘉鱼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今日竟然在一个小娘子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

“呸!你…你个小兔崽子,从…从哪儿偷来的衣服还不说,还冤枉我家二狗,有爹生没娘养的狗…唔唔唔!”李翠花话还没说完,姜嘉鱼抬手直接用掏火棍堵住了她的嘴,语气冰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放干净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就别张嘴。”

周围的人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刚才还有几个担心边家小娘子会吃亏的人,此刻也都悄悄地将自己多余的担心收了回去。而那些刚才还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人,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秒那根掏火棍子就会戳到自己嘴里。谁也没想到,这边家小娘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发起狠来竟然如此彪悍。平日里和李翠花要好的村妇,刚想上来帮忙,可不知为何,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分毫。

这下,大家都偏向于相信刚才李翠花的疼痛是真的了,可又都没看见边家娘子出手的动作,一时间,众人都选择了沉默,只是站在周围静静地看着热闹,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其余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再也不敢向先前看热闹的人打听自己错过的精彩情节。他们或站或蹲,甚至还有那站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的。在这平静的村子里,可不是天天都能有如此精彩的热闹可看,大家都像是在看一场免费的大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阿珩紧紧搂着姜嘉鱼的脖子,带着哭腔说道:“阿娘,我真的没有偷东西。”姜嘉鱼看着阿珩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相信的小表情,心中满是心疼,对着小家伙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阿娘相信你。”

李翠花看着姜嘉鱼那一脸笃定相信阿珩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恼羞成怒,想要抓住掏火棍,却被姜嘉鱼先一步敏捷地收了回去。这下,李翠花彻底气疯了,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向着姜嘉鱼冲了过去,那疯狂的模样,仿佛就是要和人拼个你死我活。

“我要打死你个小贱人!”李翠花一边嘶吼着,一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所有看热闹的人这下都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这李翠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彪悍泼辣。一部分人暗自心想:完了,这边家小娘子在体格上就输了一大截,刚才李翠花恐怕是因为没有防备才着了道,可如今她是真的发了疯,这边家小娘子怕是要吃亏了。而另一部分人则觉得:这边家小娘子刚才露的那一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姜嘉鱼在李翠花冲过来时,依旧稳稳地抱着阿珩,神色镇定,不慌不忙。等李翠花张牙舞爪,快要抓住自己的时候,她身形一闪,灵巧地转了个身,与此同时,手中的掏火棍高高举起,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地落下,重重地打在了李翠花的屁股上。这一棍子,姜嘉鱼可是卯足了劲,下了狠手的,她可还记得刚才小阿珩说的话,敢打她儿子的屁股,那就等着自己的屁股开花吧!

李翠花“哎哟!”一声,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了个狗吃屎,狼狈地趴在地上。周围的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这一幕实在是太精彩了,比戏文里演的还要过瘾。众人纷纷庆幸自己还好没错过这场好戏,也在此刻,大家重新认识到了,这边家小娘子是个绝对惹不起的厉害角色。

姜嘉鱼抱着阿珩,轻轻掂了掂,一本正经地说道:“记住了,打狗棍法第三式,反截狗臀。”阿珩听了,也一脸认真且严肃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道:“嗯!阿珩记住了。”众人一下都给弄懵圈了,这咋还现场教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