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只过了十几日,药人谷谷口却迎来一个特殊的来客。
“张大夫在吗?”
这个“张大夫”说的自然就是张铁了。
随着江湖上越来越乱,万药山庄的死伤亦是越来越重,大夫渐渐呈现不够用的状态。
莫禅师不在,便由人抓了张铁的壮丁。
起先原本只让他打打下手,后来在一些不甚严重的方面,渐渐获得了认可……
张铁走到谷口,发现是个二十多的青年,甚至隐隐有些面熟。
“这位兄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青年焦急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尴尬和复杂之色,最后略显心虚道。
“实不相瞒,在下的未婚妻子,正是……正是嫣儿……”
张铁瞬间便记起来了。
这不正是李嫣儿那天搬离小院时,接她出去的那位副堂主的孙子?
“我观阁下似乎没有伤势,也不像中了毒的征兆,不知来药人谷做什么?”
青年顿时焦急又为难:
“这……是嫣儿她……中了剧毒!”
张铁心如止水,语气丝毫起伏:“你要我救她?”
“你和嫣儿毕竟一起长大,她现在命悬一线,求你救救她吧”
青年竟立刻朝他跪了下来,忍不住落下一颗颗热泪……
张铁眉头大皱。
自己确实跟其一同长大不假,却也早已被仇怨冲的干干净净,两相抵消。
李嫣儿这个人早已跟他无关。
“你不是副堂主之孙?怎么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到。
你想必多少知道一些,愣子的死也有她的一笔。
我跟她两相陌路,就已经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了,不要得寸进尺……”
张铁还未说完,那青年便立刻跪了下来,抓住他的衣衫下摆,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爹和我爷爷,因为百草堂被水鬼帮和春宵楼围攻,先后战死……
我想凭功勋请山庄救治,可是山庄却说,能解嫣儿之毒的清毒散,只有药人谷有……
张兄!我求你了!如今能救嫣儿的只有你了!
只要你肯出手,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答应……”
曾经的副堂主之孙,看他一眼都能给他带来巨大的灾难或富贵,如今却因江湖动乱,落得这步田地,不得不令人感慨。
张铁本欲拒绝,但对方既然开出了如此之高的价码,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他现在恰恰需要高深、或者较为特别的武学。
“要我出手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拿得出足够厉害,或者作用足够奇特的武功!
如果抵不了她那条命,就不用拿出来了……”
数个时辰后,
张铁一脸惊叹地合上了《易形术》的秘籍。
在其周围,还有着堆积如山的其他典籍,快堆满了一屋子。
“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妙的凡人武功!”
这些便是是赵无极送来的武功,据说还是家传了数代,并且不断改进的成果。
《变身术》,简单来说就是改易形态。
当然,这是一系列的凡人武功,所以并不涉及“法力”、“内力”等方面,本质是利用各种各样的物品或工具、以及错觉人眼心念或感官等方面,从而达到“变化”的效果。
比如“变化”容貌、“变”成石头桌椅、甚至“变”作动植物等等。
每一种奇思妙想都颇为有趣,而且相当真实,足能以以假乱真,作用巨大!
可惜的是,任凭《变身术》再怎么奇妙,终究也只是凡术,要骗过神识查探只怕相当困难。
但在这不要紧,
张铁也从未想过,只凭凡人武功就取胜。
他也只是让自己更像一个凡人,
一个穷途末路、无论再如何努力,极限终究也只是凡术的凡人。
……
不料仅仅过了数日之后,赵无极又来了。
只不过并非是其自己要来,而是跟着刚解了毒的李嫣儿。
张铁看着眼前的两人,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多年不见,李嫣儿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美艳动人。
若说以前是朵含苞待放的幼荷,现在就是一朵盛夏的红荷,清新脱俗而又艳丽无双。
“你……”
美人弱柳扶风,被赵无极心疼万分的搀扶着,说一句话都要蓄力许久,此刻却是满脸的愤怒、不甘和委屈,眼含秋水垂眸欲滴。
“你…到底…怎样才肯还给我们?”
张铁冷哼一声,眉头微微一挑:
“还?”
“这《变身术》明明是我的武功,何来还给你之说?”
“你……!”
李嫣儿闻言气的眼眶一红,胸膛剧烈喘息起来,似乎随时都能晕倒
一旁的赵无极连忙安慰道:
“嫣儿!你怎么……我都跟你说过几次了!”
“那秘籍不过是死物,哪有你重要?”
“能让你活命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价值了!”
不料这番话却是火上浇油,让李嫣儿更加生气了
“无极……你怎么还不明白?”
“武功就是我们全部的根基,只要有了《变身术》,我们就还能东山再起,在江湖站稳跟脚!不论是荣华富贵,还是你们赵家的武功香火,还是功名利禄……”
“要是我们没了武功,还拿什么翻盘?”
张铁听的眉头直皱,当即冷冷打断道:
“行了,你们大可回去慢慢儿争,不要留在这里……”
赵无极当即面露歉意,想要拉着李嫣儿离去。
不料后者纵然大病初愈,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拉动半步!
“铁子哥……”
张铁冷笑出声:
“我这个‘铁子哥’要不是命大,早就死在了你的‘恩师’手上!”
“我……”
李嫣儿当即掉下眼泪,看起来无比的悔恨自责,让人忍不住心生罪恶。
“这是赵郎家的祖传武功,若是断在他这一代……你究竟怎样才肯还给我们!”
张铁了解这个女人,自然不会被其外表迷惑,始终无动于衷。
“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拿什么东西来换?”
李嫣儿一愣,一瞬间的无力和无措,让其立刻摇摇欲坠。
“我……我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你得到如今的一切就那么容易,
我那么努力、拼尽一切,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回到原点……”
“李嫣儿!”
张铁闻言大怒。
“你要不要数一数,从各个乡镇的试药孩童,再到这药人谷,为了炼制药人,一共死了多少人?”
“《变身术》更是我冒着性命之险,用自己练功的药换来!
若是拿不出足够让我动心之物,二位就不必来了。”
张铁说完之后,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谷中,再不理会二人
李嫣儿的手死死抓住赵无极,浑身不住颤抖,目光却越来越坚定……或者说执拗起来。
赵无极眼中越发担忧。
“嫣儿!我们平平淡淡也……”
“够了!”
李嫣儿突然尖声吼叫道: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淡泊名利!你境界高远!
可我就是个世俗的女人!
你想过的生活我不想过!”
女人的面孔狰狞扭曲了片刻,很快又再次平静温柔起来。
“无极,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又能好起来……”
李嫣儿不甘心地注视药人谷良久,最后与赵无极互相搀扶着,在夕阳下慢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