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家村

村口老槐树的根须刺破柏油路面,缠着白布的枝条在夜风里摇晃。

“现……现在怎么办?”李胜嘴唇哆嗦,声音有些结巴。

“啧,先去看看吧,希望不是突发事件封锁,不然今晚就要打水漂了。”

“拿着。”李天掏了掏背包,从包里扔给零号一件白色的麻衣与头布,“你先把衣服披上,主家没发消息就应该不会突然取消,一会儿我下去看看情况。”

忽然李天猛踩刹车,挡风玻璃上啪地绽开血花,一只乌鸦撞死在玻璃上,爪子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啧,晦气。”李天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村口,转过身冲着两人道,“先下去吧,不能进去我再清理。”

三人下车,李天将撞死的乌鸦从挡风玻璃前拿到一旁丢掉。零号盯着玻璃上的血迹,伸出手偷偷沾取了一些放入嘴中,感受到一股不同于灵能的能量进入身体,眉头不由一皱,从口袋拿了一颗话梅糖放在嘴里,感受到嘴里酸甜咸的味道,神色缓和了些。

下车后目睹零号所有行为的李胜瞪大了双眼,脑袋在零号和玻璃上的血迹来回晃动,快要摇成一个拨浪鼓了。

“给?”零号见李胜盯着自己手看,思索了下从包里又掏出了一颗糖递了过去。

“谢……谢谢?”李胜机械性的接过糖道谢。

“好了,跟我走吧。”

处理完“垃圾”的李天回来便看到自己弟弟愚蠢的样子,直接无视越过招呼着零号。零号点了点头,跟在了李天身后。

暮色渐沉,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零号和李氏兄弟一行三人站在村口,望着前方那片在昏暗路灯下显得格外寂静的村落,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不安。

“哥,你不会带错路了吧?”李胜搓了搓胳膊,不是他质疑李天,只是这村子安静得有些诡异,刚才明明有见到灯闪,现在却没有一点声响。

李天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两眼,点头道:“没错啊,就是这儿,主家还在前面一点。不过,刚才明明看到了警车或救护车的闪光,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零号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精神力已经四散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受下午那奇怪男子的影响,他这一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李氏兄弟莫名的紧张感,似乎也影响到了他,让他的神经处于紧绷状态。

就在这时,李胜突然在背包掏了掏,掏出两个符文挂件,递给了李天和零号。

“来来来,拿着,这是我前几天求的护身符,希望我们今天顺顺利利完成工作,大家都发财,千万不要又封锁了,千万不要,阿弥陀佛……”

李天看着手中的护身符,眼角直跳:“你前几天偷偷摸摸说要出去玩儿,就为了求这玩意儿?我怎么觉得这符文像是批发印刷的。”

李胜有些气恼地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从高人手里求来发财辟邪保平安的,你不要还我。”

李天躲过李胜伸过来的手,又看了零号手里的符文,将东西揣到裤兜,“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走吧,先进村看看。”

零号看了看手里的护身符,只听懂了发财两个字,冲着李胜点了点头,将它塞进了口袋。

三人顺利地走进村子,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村里的房屋大多都是新修的平房或别墅,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亮着灯,路上空无一人。

正当他们走到村中央时,突然,一道白影从他们眼前闪过,速度极快,几乎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李胜吓得一个激灵,有些激动的差点叫出声来:“哥!你看到了吗?做我们这行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啊,终于被我们碰上了!”

李天也是一惊,但却没有多想。零号则迅速站到两人前面,眼神锐利如鹰,李氏兄弟二人没看到,他确看清了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个穿着白衣的人类。

“没事没事,那方向正好是主家那边,我们过去看看。”李天看了眼兴奋的李胜与紧张的零号道。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着白影消失的方向走去,拐过一条小巷后,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愣住了。

只见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忙碌地在一户人家门口进进出出,手里还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李胜愣了几秒,随即有些失望,“原来是人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呢。”

李天拍了拍李胜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就凭你这性子,咱早晚能如愿。”

零号则皱起了眉头,单手捂住有些抽疼的胃,目光落在那些身穿防护服的人身上,这些人的装备与动作,以及那担架令人厌恶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在意。

他快步走上前去,拦住其中一个医护人员,问道:“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忙碌的医护人员脚步一顿,露出了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你们是本村的人?”

“不是,我们是来办丧的。”李天接话道。

“哦,是前面那个王家是吧?那你们最好快点去吧,这户人家有人突然发病,症状很奇怪,我们这边正在紧急处理,一会儿这段路可能就要封锁了。”

零号一听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但还没等他多想,李天便拉着他和李胜离开了现场。

“走吧,居然真的要封锁了,咱们快去主家那边报道,一会儿迟了取消就惨了。”李天说道。

零号没有接话,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户人家的方向,心中隐隐觉得这些场景有些眼熟,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深度检索记忆时又没有具体的印象,只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三人离开了那户人家,快步赶往主家。不过片刻便来到一处门楣悬挂白绸灯笼,灯笼纸面用瘦金体写着“奠“字,下方垂落三尺长的麻布的庭院。

李天低头看了看时间,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两位身着白衣麻服的老人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三人,连忙上前询问:“是李道长来了吗?”

李天微笑点了点头:“是的,两位久等了吧,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三天后

“皇天不佑,门衰运厄。我家王锵不幸,在家正寝而终,与世长辞,享寿四十三春……”

“伏以,天开黄道,地发文明,行者止步,坐者停声……”

“执事者各执其事,引礼生引孝子出丧帏——”

“执事者与孝眷授头帛,歌词生进,歌头帛词——”

“孝子引路送引,起——”

“噼里啪啦霹雳啪——”

伴随着出殡的锣鼓声与鞭炮声,出殡的队伍抬着薄棺游村一圈后,将其送上车队拉向火葬场。

终于完成所有仪式,忙碌了三天的零号和李氏兄弟本想就此告辞,但被热情的主家拦了下来。

“这几天辛苦了,这是你们的红包。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请了村上的厨子做流水席,你们吃了再走哈。”

“您客气了,我们应该的。”

李天笑着接过主家的红包,看着席桌上的九斗碗眼前一亮,见零号盯着面前夹沙肉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嘴角边隐隐还有水渍的反光,笑着调侃到。

“运气不错,现在这么纯正的九斗碗不多了,看你这眼神怕不是想一个人包圆咯。”

“咕——”

一张张桌席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九大碗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零号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砸吧了下嘴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这几天主家虽然也提供吃食,但都是盒饭之类他吃过的类型,像这种桌席他还真是第一次吃,他被勾到有些受不了,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开动起来。

李胜和李天相视一笑,这几天他们已经逐渐适应零号这吃货性子,还好主家大方,给他们三直接分了一桌,两人也不在乎啥纷纷加入桌席战斗。

就在三人吃得正欢时,主家又端来了一盆鲜红的大虾,笑着招呼道:“来,尝尝我们王家村的特色大虾,这可是今早刚捞上的,新鲜得很。”

“不用不用,这桌就我们三吃不了这么多。”

“拿着拿着,每桌都有的。”

“那,那好吧。”

李天端着主家硬塞的白灼虾,直接递到零号面前,“那个,小凌啊,这盘就放你面前吧,我和李胜两人对着东西过敏。”

“那个,其实我吃那么几个也什么大不了……嗷!”

李胜收回被筷子抽出红杠的右手,有些哀怨的看着李天。

“吃~你只要不肿着一张猪头,求我送你去医院,你就随便吃~”李天阴阳怪气,语调转了十八个弯。

“好吧,小气鬼。”李胜嘀咕了一声,砸吧了下嘴。

奋战在夹沙肉、咸烧白、粉蒸牛肉、蛋包圆、小酥肉等等菜品中的零号,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看着面前的大虾抬头看了一眼李天接过,开始奋战新菜。

连吃几口虾后,零号进食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烧白放入嘴中嚼了嚼,有抓了一只剥好的虾仁嚼了嚼,越嚼眉头皱的越深。

这微麻的口感和异样的能量,果然是和前几天的乌鸦一样吗?

零号仔细感受体内那丝不一样的能量,这股能量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异种变异能量有些类似,但却夹杂了其他东西,并且弱了许多构不成威胁,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看来不是异种能源。”

“异什么?“偷偷摸过来想要夹白灼虾的李胜没有听清零号的嘀咕问到。

“这虾不对劲,你别吃。”零号看着李胜支过来的筷子低声提醒。

李胜愣了一下,偷夹的筷子缩了回去,“我没有想吃,你看错了。”

零号摇了摇头:“我没骗你,普通人吃了可能会身体不适。”

说着,他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将剩余的大虾一一消灭。

李胜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道:“不是,小凌,你不想给我尝就直说,也不用吃这么快吧?”

零号扯起自己标志性的45°微笑笑了笑,没有解释。他能利用自己的异能将这些斑驳杂乱的能量转化为灵能,但这些异常能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则是不稳定的因素。

“哇!”李胜看了看零号面前空掉不少的菜盘,又看了稍远一些满满当当的菜盘,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小凌,你居然这么能吃!那你前几天吃饱了吗?”

零号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盘,他好像吃的有些高兴忘了控制异能,身体自动将消化不了的那部分食物转化成了灵能。这项能力他重生后基本没有动过,因为普通食物的转化率太低,对于喜爱美食的他来说有些太浪费食物了。

“废什么话,吃你的。”李天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将李胜从零号身边拉开,“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了你那张嘴。”

“可是,我……”李胜收到自家哥哥犀利的眼神后不敢造次,默默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埋头干饭。

零号不由松了口气,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把这两人划在了朋友范围内,对于他划了圈的人,还是不太想欺骗对方,但对于这个世界,异能还是太超前,好在李天替他解了围。

零号冲着李天扯了个自己的标准微笑道:“谢谢。”

李天看着零号的笑容,嘴角抽了抽,“快点吃,一会儿下午送你回学校。”

零号点了点头,埋头继续与各种食物奋战在一堆。

席间,主家不断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觥筹交错间,村子里的悲伤的气氛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