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童话 (3)

冰冷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包裹着意识，不断下沉。失重感吞噬了四肢百骸，只有系统最后断断续续的提示音，如同遥远的丧钟，在虚无中回荡：

【……传输……开始……】

没有终点，没有方向。只有许知远坠落时指尖撕裂的衣襟触感，以及他最后涣散却依旧焦灼的眼神，如同烙印般灼烧着灵魂。血的味道，荆棘的腥腐，眼球爆裂时的粘液……感官残留的碎片在黑暗中翻搅。

【……传输……失败……警告……空间锚点丢失……】

刺耳的警报声猛地撕裂了沉沦！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大脑！紧接着，是仿佛整个身体被强行塞进狭窄管道的恐怖挤压感，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被抽空，意识在剧痛中濒临溃散。

砰！

不是落地的撞击，更像是被粗暴地从一个维度吐到了另一个维度。身体砸在某种冰冷、坚硬、带着轻微弧度的平面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被血污和粘液浸透的衣物。

“呃……”剧痛和眩晕让余小小蜷缩起来，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眼前是旋转的重影和一片模糊的、柔和得诡异的光晕。

【直播信号重新连接中……滋滋……连接成功。】

【当前在线观众：117，842人（热度飙升中）】

【弹幕如开闸洪水般喷涌：

“卧槽！活了！主播没死！”

“信号恢复了！这是哪？看着好怪……”

“远哥呢？远哥掉下去了啊！！！！！”

“那个眼球爆掉的特效太他妈真实了！打赏一百个‘惊悚礼花’！”

“主播快看周围！这地方不对劲！”】

弹幕的喧嚣强行拉回了涣散的神智。余小小艰难地撑起身体，手掌按在冰冷光滑的平面上，触感细腻，像是……瓷器？白瓷？

视线终于聚焦。

余小小躺在一个巨大的……浴缸里？

一个巨大无比、如同小型泳池般的白色陶瓷浴缸，内壁光滑如镜，边缘镶嵌着繁复华丽的鎏金花纹。浴缸内部异常干净，干净得近乎诡异，没有一丝水渍，只有余小小身上滴落的暗红血污和粘稠绿液，在纯白的底色上晕染开刺目的污迹。

而浴缸之外——

没有崩塌的城堡，没有枯萎的荆棘森林。这是一个巨大、空旷得令人心慌的房间。

穹顶极高，悬挂着数盏巨大的、由无数水晶棱柱组成的枝形吊灯，散发出一种过于柔和、缺乏温度的白光，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无菌般的苍白里。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倒映着穹顶惨白的光晕和……房间中央孤零零的白色浴缸，以及浴缸里狼狈不堪的余小小。

墙壁是光滑的浅色石料，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几扇紧闭的、同样镶嵌着繁复金纹的巨大拱门。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消毒水、陈腐花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味。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余小小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孤独地回响

这里是哪里？系统所谓的“安全区域”？许知远呢？！

“许知远！”余小小猛地从冰冷的浴缸中翻身爬出，脚踝的刺痛和全身的伤口瞬间被牵动，疼得余小小倒抽一口冷气。顾不上这些，余小小踉跄着冲到浴缸边缘，目光疯狂地扫视这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空间。

没有！除了冰冷的建筑、惨白的光线和余小小自己，空无一人！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心脏。

【系统提示（强制弹出，猩红边框）：检测到玩家“许知远”（ID：073）生命体征极度微弱，空间坐标锁定失败。检测到异常诅咒能量残留（荆棘核心·枯萎）高度绑定于目标个体。强制激活隐藏支线任务——“枯萎花园的疗愈”。】

冰冷的电子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任务目标：在“花园”彻底枯萎前，清除许知远体内的“荆棘核心·枯萎”诅咒能量，稳定其生命体征。】

【任务时限：？？？（与目标生命体征及诅咒侵蚀速度相关）】

【任务地点：童话镇·疗愈花园】

【警告：目标生命体征持续下降中。诅咒能量具有高度侵蚀性及不稳定性，清除过程极度危险。失败惩罚：目标死亡，诅咒能量爆发，区域湮灭。】

许知远没死！但……生命垂危？被荆棘核心的诅咒侵蚀？！

巨大的狂喜瞬间被更深的恐惧覆盖。荆棘核心……那颗被余小小刺爆的眼球！它的诅咒竟然像跗骨之蛆，缠上了许知远？清除？怎么清除？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弹幕瞬间爆炸：

“远哥还活着！太好了！”

“荆棘核心？是那个眼球的东西钻进远哥身体了？”

“枯萎花园？疗愈？听着就毛骨悚然！”

“主播快找入口！远哥等不了！”】

“疗愈花园…入口…”余小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刀，再次扫过这个巨大空旷的白色房间。除了那几扇紧闭的、同样华丽的金色拱门，似乎别无他路。

就在余小小拖着疼痛的身体，准备冲向最近的一扇门时——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轻微、规律、带着某种塑料质感的脚步声，突兀地从房间深处传来，打破了死寂。

余小小猛地转身，全身肌肉绷紧，战术匕首瞬间滑入手中，尽管它短得可怜。

声音来自穹顶灯光照射不到的、一片相对昏暗的角落。阴影中，一个矮小的轮廓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玩偶。

一个约莫半人高的泰迪熊玩偶。棕色的绒毛看起来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它的左眼是一个黑色的玻璃纽扣，右眼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黑色的窟窿。它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巨大的、用褪色丝带绑成的蝴蝶结。

它迈着两条短小的绒毛腿，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余小小走来。塑料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没有表情的毛绒脸上，那个空洞的右眼窟窿，仿佛一个幽深的漩涡，无声地凝视着余小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在这个无菌般死寂的诡异空间里，一个独眼的旧玩偶向你走来……这画面比狰狞的怪物更让人心底发毛。

【弹幕：

“卧槽！玩偶熊！”

“它只有一只眼睛！好吓人！”

“主播小心！这玩意儿肯定不对劲！”】

泰迪熊玩偶在余小小面前大约两米处停下。它抬起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没有指向余小小，而是指向了房间另一侧，一扇余小小之前没有特别注意到的、相对较小的门。那扇门同样是白色，但门框上缠绕着枯萎的、雕刻出来的荆棘花纹，门中央画着一个简笔画的红十字。

“咔哒…”玩偶熊的嘴巴部位，缝合的线微微开合了一下，发出一个极其轻微、如同老旧齿轮摩擦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余小小的耳中：

“病人…这边…请…”

它的声音干涩、毫无起伏，像一个坏掉的八音盒发出的杂音。那只仅剩的黑色玻璃纽扣眼睛，依旧空洞地对着余小小。

它指向的是那扇荆棘缠绕、画着红十字的门。病人？是指许知远？还是……指被诅咒侵蚀的余小小？

没有时间犹豫。许知远等不起。

余小小死死盯着那只诡异的独眼玩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忍着伤痛，朝着它指向的那扇荆棘红十字门走去。玩偶熊没有阻拦，也没有跟随，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空洞的右眼窟窿随着余小小的移动而缓缓转动，仿佛在无声地“目送”。

走到门前，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触手冰凉。门上枯萎的荆棘浮雕在惨白灯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和疑虑，余小小猛地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再是单纯的消毒水味，而是浓烈到刺鼻的混合花香——玫瑰、百合、风信子……无数种香气混合在一起，本该馥郁，此刻却混杂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腻腐败气息，如同无数鲜花在密闭空间里加速腐烂。这腐败的甜香，正是之前那丝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气味的源头！

门后的景象，让余小小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确实是一个“花园”。

一个巨大无朋、被完全封闭在玻璃穹顶之下的花园。

惨白色的、非自然的光线透过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洒落下来，均匀地照亮了每一寸土地。花园被规划得异常整齐，如同棋盘。无数条由光滑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将广阔的空间分割成一块块规整的花圃。

花圃里，种植着难以计数的、品种各异的花卉。玫瑰、郁金香、百合、鸢尾……姹紫嫣红，开得异常绚烂，如同打翻了的巨大调色调色盘。花瓣饱满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色彩浓烈得近乎虚假。

然而，这极致的绚烂之下，是触目惊心的死亡。

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卉周围，都堆叠着厚厚的、完全枯萎腐败的花瓣！那些花瓣失去了所有水分和色彩，变成深褐、灰黑，如同烧焦的纸片，层层叠叠地覆盖在花圃的泥土上。新开的花，就在这腐烂的尸骸之上，汲取着养分，绽放出病态的娇艳。

空气中弥漫的，正是这种生与死、极致的香与极致的腐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没有风，所有的花都静止不动，如同凝固在时间里的标本。

而在花园的中心，距离入口最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纯白色的建筑。它有着简洁流畅的线条，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反射着穹顶的惨白光芒，像一颗冰冷的、镶嵌在腐烂花海中的巨大牙齿。建筑入口上方，一个同样由枯萎荆棘缠绕而成的巨大红十字标识，在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疗愈中心。

许知远一定在那里！

【系统提示（猩红闪烁）：发现任务目标区域——“童话镇·疗愈花园”。警告：检测到高度浓缩的“枯萎”诅咒环境，对“荆棘核心·枯萎”携带者具有加速催化作用。请玩家尽快抵达疗愈中心！】

加速催化！许知远的情况在恶化！

余小小再也顾不上观察这诡异花园的细节，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踏上了最近的一条鹅卵石小径。脚步踩在光滑的卵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被玻璃穹顶笼罩的腐烂花海里，显得格外刺耳。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余小小自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血液滴落在鹅卵石上的细微“啪嗒”声。那些开得妖异的花朵，如同无数只沉默的眼睛，在惨白的光线下，静静“注视”着闯入者。

突然！

余小小前方几步远的一丛开得极其茂盛、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红玫瑰，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起来！不是风吹，而是它自身在颤抖！紧接着，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那些饱满、娇艳欲滴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暗、干瘪、卷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哗啦……

整丛玫瑰，就在余小小眼前，从极致的盛放瞬间化为了一堆深褐色的枯萎粉末，簌簌落下，堆积在它自己先前腐败的花瓣尸骸之上。原地只剩下光秃秃的、同样迅速变得灰败的枝干。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毫无过渡，只有花朵瞬间凋亡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仿佛灵魂被抽走的簌簌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这就是“枯萎”？诅咒力量在这里具象化了？它能瞬间剥夺生命，让绚烂化为腐朽！

【弹幕：

“卧槽！花瞬间就枯了！”

“这什么鬼地方？比荆棘城堡还邪门！”

“主播快跑！别靠近那些花！”】

跑！必须更快！

余小小强忍着心悸，加快了脚步，不再去看两旁那些开得妖艳又随时可能瞬间化为枯粉的花朵。鹅卵石小径在脚下延伸，通向花园中心那座冰冷的白色建筑。距离在缩短，疗愈中心巨大的玻璃门清晰可见。

就在余小小离那玻璃门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

“吱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侧前方传来！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划破玻璃穹顶！

余小小猛地刹住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花园边缘，靠近高大玻璃幕墙的地方，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门，正被缓缓推开！铁门沉重无比，推开的速度极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死寂的花园里回荡，格外瘆人。

门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一个身影，从门后的黑暗中，踉跄着走了出来。

那身影异常高大、佝偻，几乎有两米多高！他穿着一件沾满暗红色污迹、破烂不堪的粗布麻衣，衣服的样式古老而怪异。他的头部被一个巨大的、同样肮脏破旧的麻布口袋严严实实地罩住，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不规则的孔洞。孔洞里，没有任何眼白或瞳孔，只有两团如同燃烧余烬般的、浑浊的暗红色光芒！

他右手拖着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伐木斧！沉重的斧刃拖在鹅卵石地面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刺耳刮擦声，留下浅浅的凹痕。

“嗬……嗬……”

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从那麻布头罩下传来。他佝偻着身体，拖着巨斧，缓缓转动着被麻布包裹的头颅。那两团暗红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寂静的花园。

然后，那两道浑浊暗红的光束，猛地定格在了余小小的身上！

一股冰冷、狂暴、充满了毁灭欲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余小小淹没！比荆棘城堡里任何藤蔓的杀意都要纯粹、都要恐怖！

【弹幕瞬间被惊恐淹没：

“卧槽！斧头男！”

“这压迫感！隔着屏幕都窒息了！”

“主播快跑啊！进疗愈中心！”】

“嗬——！”麻袋头罩下传来一声如同野兽发现猎物般的低吼！那佝偻的高大身躯猛地挺直了一些，右手握紧了沉重的伐木巨斧！

没有丝毫犹豫！他迈开大步，沉重的皮靴踩在鹅卵石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拖着那把刮擦地面的巨斧，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朝着余小小所在的位置，直冲而来！速度极快！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余小小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近在咫尺的疗愈中心玻璃大门狂奔！脚踝的伤口撕裂般疼痛，肺部火烧火燎，但身后的死亡威胁如同实质的冰锥抵在后心！

沉重的脚步声和巨斧刮地的刺耳噪音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那狂暴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味的恶风已经拍打到了后背！

十米！五米！三米！

玻璃门近在眼前！门内是同样惨白空旷的大厅！

【弹幕疯狂刷屏：

“快！快啊！”

“要追上了！”

“门！推门！”】

就在余小小即将触碰到冰冷的玻璃门把手的瞬间——

呼——！

身后恶风骤起！那沉重的破空声带着死亡的尖啸！

余小小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锻炼出的本能，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鱼跃前扑！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身后炸开！伴随着无数玻璃碎片暴雨般溅射的刺耳声响！

沉重的伐木巨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劈在了余小小刚刚站立位置后方的玻璃大门上！厚重的钢化玻璃门如同纸糊般瞬间爆裂！无数锋利的碎片如同霰弹般向四周激射！

余小小扑倒在地，玻璃碎片擦着后背飞过，带来火辣辣的刺痛。顾不上疼痛，余小小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冲进了疗愈中心的大厅。

大厅内部同样是刺目的白色调，光滑的地板，空旷得可怕。正对面，是一条长长的、同样光洁的白色走廊，延伸向未知的深处。

余小小挣扎着爬起，回头望去。

那个高大的、罩着麻袋的斧头男，正站在破碎的玻璃大门外。他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入口，手中巨大的伐木斧还保持着劈砍后的姿势，斧刃上沾着玻璃碎屑。他罩着麻袋的头颅缓缓转动，那两点浑浊暗红的“目光”，穿透飞溅的玻璃粉尘，死死地“钉”在余小小身上，充满了狂暴的杀意。

但他……停住了。

他那双沾满污泥和暗红污迹的巨大皮靴，踩在疗愈中心大厅光洁的白色地砖边缘，却如同碰到了一道无形的界限，没有再踏进一步。他只是站在门外，如同守护地狱之门的恶鬼，用那燃烧着毁灭红光的孔洞，死死地盯着大厅内的余小小，沉重的喘息如同拉动的破风箱。

【弹幕：

“他没进来！”

“这地方有禁制？他不敢进？”

“安全了？暂时？”

“主播快去找远哥！斧头男还在门口堵着！”】

安全？看着门外那如同凝固的杀戮雕像般的身影，感受着那毫不掩饰的、要将余小小撕碎的狂暴恶意，余小小只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里不是安全区。

这里是另一个更诡异、更致命的猎场。

而许知远，就在这猎场的深处，被诅咒啃噬着生命。余小小必须找到他，在花园彻底枯萎前，在门外那个怪物失去耐心前。

余小小转过身，不再看门口那令人窒息的恐怖身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那条通往疗愈中心深处的、死寂的白色走廊。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同样纯白的房门，门牌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在惨白灯光下反射着幽光。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和陈腐花香混合的甜腻气息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

许知远会在哪一间？

余小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线索。血液滴落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

滴…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珠滴落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拐角处传来。

那不是水珠。

那声音粘稠、沉重，带着一种熟悉的……铁锈味。

血的味道。

余小小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朝着声音传来的拐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