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众人欢喜

没过多久,江相派和蝶非蝶重要嫌犯被处决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日租界、法租界及北洋政府联合抓捕的大字标题赫然在列。森岛、白云生、凯瑟琳、袁克定等人的名字都被刊登出来,轰动全城,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铁勇抖动着报纸念出了江湘派的二十多项罪行,他嘲讽道:“真让大哥猜到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加在他们身上,简直罄竹难书,不判死刑不足以平民愤。”

纪云峰说道:“本该走正道的一伙人,堕落至此,怎么判都不为过。”

铁勇问道:“大哥,怎么就日租界、法租界及北洋政府联合抓捕了,这也不符合现实啊?”

纪云峰回答:“八成是白云生的手笔,借此讨好法租界和北洋政府,提高自己身份地位的同时,让各方都高兴、高兴,毕竟蝶非蝶不是一般人物,得罪的权贵和势力太多,能抓到他,白云生的地位终于坐稳。”

“大哥......”铁勇还有问题要问,被小猴子打断,他捧着很多礼品走进纪云峰在香福楼的办公室。

“纪会长,这是凯瑟琳早上派人送到华峰会的礼品,带话的说需要你亲启,我就送来了。”小猴子说着把礼品摆在纪云峰面前。

纪云峰将礼物推回小猴子面前,说道:“归你了,怎么处置都行,这段日子华峰会都是你在照看,辛苦了,抽空也休息一下,犒劳犒劳自己。”

“可是会长,带话的人说让你亲启。”

“法国人就爱搞神秘,她能送的东西我都清楚。此次她晋升副局长,后面少不了互相帮助,她这是第一次给我送礼物,预示着我们已经反客为主,在法租界开店指日可待。”

突然有人敲门,纪云峰透过门缝看到是袁克定,他招手让袁克定进来,又拿出一个新茶碗,倒上茶水,放在桌子上,请袁克定坐下,问道:“袁公子打算几时启程,临行前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好给您送行,这段时间多亏你帮助,否则生意进展不会如此顺利。”

袁克定惊讶道:“云峰兄怎知我是来辞别的?”

纪云峰指着小猴子眼前的礼物,道:“凯瑟琳小姐已经升任副局长,这是她送来的礼物,从今天起她要比过去更加繁忙。我猜克定兄也一定备受重用,不能再久居这小小的香艳楼,所以才有此猜测。”

袁克定哈哈哈大笑,道:“云峰兄好算计,难怪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哈哈哈,明早我就启程,今晚可以庆祝,我请大家吃酒。”

纪云峰也大笑,拱手祝贺袁克定,道:“都依克定兄,明天我安排人一路护送你回京城。”

袁克定还礼,然后说道:“不用了,曹锟要亲自把我送回去,正好他见父亲有要事禀报。”

纪云峰点头道:“也好,有北洋军一路护送,也勉去了我的担心。”

袁克定将这段时间的情况跟纪云峰交代完毕后便起身要离开,他还要跟沈玉茹和小翠等人辞行,临行前事务比较繁杂,需亲自处理,因此纪云峰没有强留,起身送他出了办公室。

铁勇也起身走到门口,将一只胳膊架在纪云峰肩膀上,看着袁克定的背影,感慨道:“袁公子也是悟性极高的人,才来多久?在外人眼里已经脱胎换骨了,连曹锟都主动巴结,不可小觑,还好咱们在他最落寞时就出手结交,否则此等人物一般人真高攀不起。”

“嗯,能力确实很强,香福楼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多亏他这个顾问,把现代管理思想都融入了进来,让小翠也学到不少东西。配合抓到蝶非蝶只算锦上添花吧,但这朵花已经足够给他父亲看了。曹锟是无利不起早,看到袁克定的价值才肯花成本结交,不是他眼光不够好,而是这时代厉害的人物辈出,他也分不清哪个是枭雄,哪个是狗熊,呵呵,而且他身居高位,可选择的对象太多,不像咱们这些小人物,枭雄、狗熊都得硬往上靠,广泛撒网,还不知道能不能捞到鱼。”

“大哥,我怎么从你话里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以你的能力想要什么位置得不到,何必非要做个小人物,拿到高位呼风唤雨,岂不是能帮助更多的人?”

纪云峰躲开铁勇的胳膊,回到办公室,重新坐下,说道:“拿大树和小草做比喻吧,小草弱小随风飘舞,柔软脆弱,不小心被人踩一脚,可能断送了小命,不像大树,高大挺拔,树干粗壮,不惧风雨,可以吸收到更多的太阳光和养分,但是小草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看似弱小,其生命力却顽强,而大树不同,不但害怕野火,还很怕雷电,个别长得太突出的还可能经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死结。位置越高责任越大,并且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真正的好处也就剩下被底层人酸溜溜了。”

小猴子皱着眉头勉强听完纪云峰的话,说道:“会长,你就直接说自己不喜欢得到高位不行吗?这些弯弯绕的话哪只是酸溜溜?我的天?简直要把我骨头都酸化了。”小猴子的话被纪云峰和铁勇逗得前仰后合,笑得肚子疼。

笑声被走进办公室的江旭升打断,纪云峰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道:“旭升兄,麻烦你在厚德福居定个包间,今晚咱们要大摆庆功宴,欢送袁克定,还有庆祝咱们成功打入租界。”

江旭升奇怪的看着三个人,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回应道:“会长,袁克定要走了吗?你们怎么笑成这样?”他疑惑的表情滑稽可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狂笑,说不出一句话。

晚宴举办非常成功,大家欢声笑语,细节略过不提。次日清晨,大家送走了袁克定,纪云峰和铁勇便匆匆赶往日租界,参加白云生每周组织的帮内大会。

会前,纪云峰要求单独与白云生谈话,两人退至小书房,大厅里留下铁勇、罗少龙和符森三人。

纪云峰说道:“帮主,我非常感谢您能接纳我和铁勇进青帮,日后我们也定当竭尽全力为帮内做事,但我当初接手赵文佩的队伍,确实是因为他的郑重嘱托,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我必须让兄弟们吃饱饭,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可我是个喜欢田园生活的性格,不能在社会上久留,等兄弟们都能自力更生那天,我想退隐山林,希望到那时帮主您能应允。”

白云生早看出了纪云峰绝非凡品,不是青帮能留住的人物,于是说道:“我清楚你的目的,只是想把店铺开进租界,费这么大功夫,无非想让手下人能安安稳稳度日,不必再担惊受怕。我非常好奇,你为个江旭升就能了结了江相派,费尽心机、绞尽脑子,你这么做值得吗?说来说去都是为别人,难道不为自己日后打算打算吗?......我从不跟人谈条件,我手下的人一日进青帮,终生是青帮的人,我让他们去死他们就不敢活着,说一不二。但是呢,在对抗李玉成和取得森岛信任这两件事上你立了大功,稳住了青帮的根基,我姑且同意你的想法,等到合适时机,放你们自由......嗯,我还是不明白,跟着我混不好吗?吃香的喝辣的,想要的富贵唾手可得,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退隐山林有什么好?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要自力更生,图的是什么?人的一生谁不追求圆满?”

纪云峰回答:“跟着您是巨大的荣幸,估计青帮里无数兄弟都羡慕我嘞。只是我对圆满的定义不同,好比同样一盆花,有些人觉得是胭脂俗粉,有些却认为娇艳欲滴,见解各异罢了,也许有一天田园生活也让我乏味,还想要其他生活也说不定。”

“你们这些年轻人,心性不稳定?”

“哈哈,让帮主笑话了!”

“你到能给自己台阶下,哈哈哈。凭借你的手段,几块老姜都敌不过,估计没人敢把你当年轻人看待,就别在我面前撒娇了吧,哈哈哈。”

“帮主真会说笑。”

两人聊完,白云生随即召集大家开会,首先举起了日警察局颁发的表彰锦旗,为与手下弟兄共同庆贺,要给每位兄弟发三十两银子,以兹鼓励。然后确认四大金刚排位,纪云峰排第三,铁勇排第四,在帮内享有跟原来牛义德和李玉成相同的地位,但不划拨人手到其麾下,让纪云峰和铁勇继续管理租界外事务,带领原赵文佩手下的人。

纪云峰小声问罗少龙:“罗老板,奖励兄弟们的银子可还有?是否需要我来支援?”

罗少龙瞟了眼符森,说道:“这次抓捕蝶非蝶和江相派分舵,符森经过审讯缴获了大量脏污,这见钱眼开的家伙竟然没私吞,都上交给了帮内,足足几十箱子金银珠宝。咱们青帮拼死拼活的忙,赚的钱还没有个强盗和骗子多,真是没有天理了。”

符森是否私吞无人知晓,但他把大部分财务上缴确实是明智之举,白云生正在为筹钱苦恼,这笔费用就是及时雨。纪云峰点了点头,称赞罗少龙和符森几句,然后没再说话。

大会结束,纪云峰和铁勇刚要离开,罗少龙就拦下两人,神神秘秘的欲言又止,约二人在大厅外汇合。

所有人都散去,罗少龙才出来,拉着纪云峰和铁勇往库房走,他掏出腰间挂着的钥匙,麻利的打开锁头,然后小声说道:“里面有几批次青帮新款制服,刚到货,你们找人带回去给手下人穿吧,都是日本军资货,样式和质量都没的说。我知道你们的外面都穿洋装,威风的很,但这些制服还有特殊用途,你们日后自会明白。”

在租界,制服就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穿上制服等于顶起了保护伞,没人敢惹。罗少龙赤裸裸的贿赂,让纪云峰和铁勇有些受宠若惊,铁勇之前还担心被罗少龙和符森压制,让他们在帮内受欺负,难以服众,没想到此前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表示感谢后,纪云峰说道:“罗大哥太客气了,如果有需要小弟的地方,请尽管提,我们定当尽力而为。”纪云峰猜的不错,没有免费的午餐,一看到罗少龙这架势就知道他有所求,不能等对方先说出来,显得自己不会察言观色,不懂规矩。

罗少龙笨嘴拙舌,还很要面子,见纪云峰如此懂事,打心里喜欢,说道:“稍后我派人把衣服给你们送回去,走走走,到我府里坐坐,管家刚买了春茶,清新无比,特殊渠道来的,外面买不到,给你们品尝品尝。”

就这样,两人被罗少龙半路劫走,符森的暗探躲在树丛里,从头看到尾,听不清三个人在说什么,但见三人表情愉悦,知道氛围不差,于是一五一十的回报给符森。

符森听完回报,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让暗探继续监视,有任何异常情况都要来报。

来到罗少龙府邸,纪云峰和铁勇哪有心思品茶,很想知道罗少龙所求为何,但又不能冒进,只得小心翼翼的敷衍着,将他的府邸夸赞一番。

直到晚饭期间,纪云峰和铁勇要告辞,罗少龙才慢吞吞说出实情。他打发了管家和下人,关上客厅的门,摒除了外部干扰,然后扭捏的解开腰带,脱下裤子,两跨之间有一道很长的伤疤赫然显现。

纪云峰也吓了一跳,道:“罗大哥,你这是......”

罗少龙穿回裤子,唉声叹气道:“都是难以启齿的事......三年前我跟一伙匪徒火拼,对方一个蒙着脸的男子用刀给我砍的,导致我虽然还有男人的功能,但不能再生子嗣,幸亏家里已经有一双儿女。你之前给我看卦,说的都对,儿女双全,可是多么惊险,差一点就啥都没有了......起因是两伙人打架,对方有个蒙面男子武艺高强,让我毫无还手之力,关键是他没要我的命,只在我的胯下砍了这么一刀,明摆着想断我命根子。打架就打架,输赢是常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比我厉害的人大有人在,这条命早就架在了刀上,我不怕死,可对方偏偏绝了我的后,为啥要这么做?我百思不得其解,日日辗转反侧,怎么都想不通。我从不寻花问柳,对家里的妻妾疼爱,在这方面从没得罪过谁,更没做过乱伦之事,这厮为啥如此阴损?这厮......”罗少龙气得说不下去,大口大口穿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