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笑意一淡,眼神轻蔑,在周围三两催促声中将门票分发下去后,见王盼儿一直盯着他,确认是来找他的,这才挑眉问道:“有事?”
“有。”王盼儿的视线从几人手上划过,推门下车,往前走了两步,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反问了一句,“餐厅里关于不少造谣厉致的事,是你干的?”
李越冷笑了一声,眉宇间冷意更甚:“说话可是要负责的,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我可以告你诽谤。”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太过明显,以至于从李越和王盼儿身边有过往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后,都屏息凝神,没出声。
厉致还真没听说过什么,毕竟她不在这里,而且她行事低调,性格内敛,每天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厨房的路上,来来回回打交道的都是厨房里那些人。
现在又离开了朗文,哪里还知道什么八卦?
三言两语,这算盘上的算珠都已经打出了七七八八。
王盼儿沉得住气,面色不变,那双眼睛盯着她,眼底的漆黑像旋转的漩涡,不停的席卷着范围内所有能够捕捉的东西,深不可测。
和厉致在一起时,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忌,可厉致不在这,又有人说她坏话,说什么她都要替厉致讨回公道。
“我要是听到你说厉致闲话,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沈厨找错了方向,压根就没想过厉致会请外援,兜兜转转才找出来。
一来就听到王盼儿这句话,到嘴边的准备拉偏架话尽数吞了回去,静观事态。
李越自从那次在梧桐山看到厉致,心里梗了多年的刺又重新扎得她心口疼起来。
早些年的时候,他叫了一群朋友,原本准备在校园堵厉致,虽然存了让她害怕低头的心思,但其实并没想真正对她做什么。
顶多就是威胁一下,吓唬她一改镇定,然后花容失色,他正好可以英雄救美。
他见不得厉致见他无动于衷,他想让厉致知道,他李越,配得上。
以后在路上看到他,要和他打招呼。
以后听到他的名字,也会想起那个爱慕她的人。
只可惜,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就被一个突然闯入的男人一击击溃。
不止如此,那天之后,一向对他不管不顾的父母,二话不说就训了他一顿,还降低了他的生活标准,一再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
甚至,还拿鞭子上手,骂他狐假虎威,骂他成天惹是生非,甚至还告诉他如果敢为难厉致,敢找她麻烦,就让他滚出去,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本是他设计好的一切,都让他变成了小丑。
那个出现帮助厉致的男人,也不知道有什么身份,居然找到他的父母,给他们施压,让他不能再纠缠厉致。
一想到那些过往,李越就像是突然被点了引信的炸弹,随时都会爆炸:“闲话?她敢做还怕人说?要是她在这里,我还真要当面好好问问她,高中的时候,她是不是就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了,自己不清不白,还怪别人说三道四了?”
王盼儿皱着眉,下意识的想到的是,厉致和顾憬修该不会早就认识了吧?
她一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李越顿时觉得自己踩中了她的痛点,越发得意:“她在你们面前装好人,在学校里装好学生,拍老师马屁,当然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说她的,经常有个已经出社会的男人在门口等她,送她回去后好几个小时都没出来,她自己都不要脸,别人还不能说了?”
难得的,王盼儿此时有些想笑。
厉致高中那会儿,她还不认识,当然不知道有人对厉致和顾憬修有这么深的误解……
她甚至还分神想,她那些年总是没时间去同学会,也不知道那些老同学会不会误以为她是不是羞于见人?
她不说话,身后的沈厨他们听得两眼直愣。
他听说的版本虽然也是厉致从高中时期就跟人鬼混,但……那是总结版本的啊,哪有这么详细的?
李越身边站着的几个同事一开始还有些事不关己的态度,此时见厉致叫来的人被李越质问的哑口无言,眼神里瞬间流露出几分不屑,心里对厉致的感官渐渐变了。
王盼儿一沉默,李越就越发起劲,他借力站直身体,走到王盼儿面前,上扬的眉尾就如同晃着尾巴的蝎子,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人一口:“以前那时候可以说不懂事,那大学毕业后在国外呢,她分明怀了孕,我亲眼看见她去医院流产,还有几个月前,她跟一个男人在梧桐山过了一夜,就在车里,早上才下的山。”
闻言,王盼儿的表情更古怪了……
刚才憋着一股劲,想和李越对质的战意此时化了三三两两,只剩下满腹唏嘘,厉致被一个对自己并没有善意的人如此关注,真让人一言难尽。
而且,他说的什么?
厉致在国外怀了孕,还去医院流产?
还有,几个月前,和一个男人在梧桐树呆了一晚上,
她没出声,身后旁听的李厨着急了,她推了一下毫无反应的王盼儿,急得直跺脚:“你是厉厨的朋友,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
他说的这些,王盼儿压根就不知道啊,也没人告诉她啊!
李越还真是……看着人模狗样的,这些事不知有没有瞎编乱造。
王盼儿低着头,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一笑,不止李厨莫名,甚至比刚才她一脸肃杀,完全挑事模样的站在那儿,还要让李越觉得发怵。
李越拧着眉,不解:“你笑什么?”
“所以,你就跟别人说了这些?”王盼儿沉吟片刻,虽然她不清楚这些,可她相信厉致,所以努力的想找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例如她行为不检点,作风不端正?”
李越顿了顿,嗤笑:“难道不是?”
他站得离王盼儿很近,近到她眼里有一丝情绪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原本想看到王盼儿在听到这些后会惊慌失措,被揭露后会羞愧难当,唯独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盼儿仍旧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
王盼儿穿着高跟鞋,看起来和李越差不多高,她站得直直的,用居高临下的视野低眉俯视着她:“你要是讨厌厉致,挑她的错处让人没话说,那时候如果她找你对质,找你吵架,她就是没道理的,甚至还是受不起批评,毫无心理承受能力的失败者。”
说着,她逼近一步,气势汹汹:“只是,背后嚼人舌根,故意败坏厉致的名声,这事,还真是下作了,一点都不男人。”
她想起当年,厉致被人欺负的时候,顾憬修也是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当时她只觉得这两个人啊可真是太配了。
李越被她的气场压得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面上变了变,顿时觉得有些难堪,咬了咬唇,依旧没有松口:“我可没瞎说,那些事哪件是没有发生了的?再说了,我用得着针对她么,也不看看她几斤几两,这么看得起她?”
王盼儿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冷了眉眼,半分不退让,“你怎么说出去的话就怎么收回来,要是我再听到只言片语,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和你讲道理了。”
她逼得近,周身如同自成气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李越被她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所有反驳的话在她强硬的气势下都犹如蚍蜉撼树,丝毫没有一点力度。
他气急,就想动手,再也维持不了云淡风轻的表象,气急败坏地骂道:“一丘之貉。”
王盼儿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眉心刚拧起,又听李越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真的?”
比王盼儿先一步回答的,是一道低沉的男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