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躺在地上,听着江北澈话语,身躯哆嗦不止。
他丝毫不怀疑,江北澈真能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剁下来,刚离他而去的大拇指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要是再负隅顽抗下去,下场只会更惨。
更别提杨强还活着,这家伙就是个软骨头,只要一吓唬,保证什么都抖出来。
老六深吸一口气,忍着手上的剧痛,将事情缓缓说出。
原来,他们一直以猎杀南天山脉中的妖兽为生,偶尔也做点杀人放火的勾当,日子过的倒也滋润。
直到杨强找上门来。
杨强说自己的手上有一张藏宝图,上面记载着一位陨落在南天山脉深处的元婴修士的洞府。
一位元婴修士的家底自不用多说,手里随便漏出一点,都能让人吃到撑死。
独眼龙等人一听,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结果就在准备出发前,遇到了躺在巷子里的长孙月。
本想着先从长孙月身上捞点油水,然后一头钻进南天山脉,就算是长孙月身后的势力寻来也没辙。
南天山脉极深处潜藏着某些古老存在,一旦惹怒,必然是滔天大祸。
结果没成想,刚准备下手就遇到了江北澈,导致他们的计划付之东流。
但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相比起虚无缥缈且危险重重的元婴修士的洞府,自然是眼前的‘活宝库’更动人心。
看得见摸得着,近在咫尺,还没有任何危险,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谁承想,终日打雁的他们临了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老六心中万分懊悔,如果逮到江北澈的那一刻直接搜身,或许就不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可惜,就算是丹皇在世,也无法炼出后悔药。
而江北澈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感情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底,就是一次巧合,若非伙计带自己抄近路,还真就遇不到他们。
只不过,他们心心念念的好处,到头来却是被自己得到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得到一部地品功法,怕是当场气吐血。
江北澈看向想跑又不敢跑的杨强,“他说的是实话?”
杨强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不得不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是……是实话。”
江北澈道:“图呢,拿来我看。”
杨强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自己的命更为重要,于是从怀中掏出图纸,并战战兢兢地的递了过去。
江北澈扫了杨强一眼,料这家伙也不敢跟自己玩图穷匕见的把戏。
自己身上可还有岩刚符的存在,就算是偷袭自己也死不掉。
于是他将卷起来的图纸打开,画的很清楚,位置也很明确,只是这个地点一看就在南天山脉深处。
也就是元婴修士敢去,换了别人,怕是连三分之一都走不到。
江北澈实在想不明白,是谁给杨强等人的勇气,竟然真要去走上一遭。
“你们是怎么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到那里?”
杨强不敢说话,看向地上的老六。
老六道:“这破天的富贵砸到我们头上,换做是你,你能不要?”
“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路上,况且有这张图在,一切还真不好说。”
“万一要是成了,哼哼……”
“这天大地大,也有我们一席之地。”
元婴修士纵横天下,同境不出谁与争锋,可称无敌。
就算是皇帝也要以礼相待,让他沏茶,你看他敢说半个不字否?
这种威势,试问天下谁不想要。
可比那九五之尊更让人眼馋。
可惜,这个美梦终究破碎。
老六眼中带着恨,带着怨,带着不甘,更带着一丝向往。
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那无处不去的元婴修士。
他死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没了一丝生气。
江北澈随手将图纸卷起来放进袖子中,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
“别杀我,别杀我,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杨强瘫坐在地上,想跑,可惜一双腿不听使唤,抖的停不下来。
江北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问你,我是谁?”
杨强道:“小乞丐,不,是江大爷。”
他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不断重复着‘江大爷’三个字。
江北澈道:“我从哪里来?”
杨强道:“自然是天上星君下凡,神威盖世。”
江北澈十分不满意这个回答,“够了!我问你,我从哪里来?”
杨强本还打算继续重复,结果被这一喝,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他道:“是县里的张熊张堂主那里,所有的两脚羊,都是先到他那里,再由他分给我们。”
江北澈继续问道:“他又是从哪里买的?”
杨强道:“定阳城,我们分舵的舵主就在那里,整个定阳府所有的两脚羊,就是从那里来的。”
“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去拐人家孩子,就是只是负责让他们讨饭。”
“真的江大爷,你信我。”
江北澈笑了笑。
这些‘两脚羊’有不同的分类。
一类是如他这种,打断手脚丢到街上乞讨。
一类则卖入青楼或是大户人家,至于是做小妾还是丫鬟,就看姿色身段如何。
还有一类便是卖给邪修,以充作修炼的耗材。
刘二和杨强就干过这种事,看到某些乞丐不行了,便折价卖出。
总之亏是一点不吃,就算是只卖个七八十文,那也是钱。
江北澈缓缓蹲下身子,问道:“那位张堂主是什么境界,住在何处,手下有多少人?”
杨强大脑飞快转动,生怕说错了一个字,“筑基境一重,住在城西建章坊,手下大概二十人左右,都是他的护卫。”
江北澈道:“护卫又是什么实力?”
杨强道:“大多都是炼气境。”
江北澈将这些情况一一记下,然后站起身,问道:“想活?!”
杨强点头如小鸡啄米。
江北澈道:“那你有没有问过被你卖掉的人,他们想不想活?你给没给他们机会?”
杨强眼泪鼻涕往外冒,“江大爷,我畜生,我猪狗不如,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我发誓,我再也不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他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誓词恶毒,说尽祖宗十八代。
江北澈起身,目光犹如寒冬的飞雪般冰冷,“你不是知错,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将已经取出的行剑符丢了出去,瞬间便将杨强的胸口洞穿,亦如刘二一样的死法。
杨强的表情僵在脸上,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身躯往后倒下,抽搐一阵之后便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