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姥姥那把锈迹斑斑的锯子又一次锯开了我的童年。
每值秋季我总是陪姥姥去林中砍木材好回来用锯子做东西用。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我都不愿去。自然,每当这时,我姥姥总是笑脸盈盈的期待着我陪着她,有时遇到下雨天儿,她不准许我陪她去,总是皱皱眉头,脸上的小褶皱都开花了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天冷,路滑,容易摔着,你乖,乖乖在家等我,不乖我就打你了。”姥姥说话时语气很认真,可是我不愿呆在家里,吵着闹着要出去陪她一起去,姥姥每次都拗不过我,只是无奈的答应,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发出咯咯咯的笑。
家里离目的地的路程并不遥远,只是路上有大大小小的泥坑,下雨了,雨水顺着风滚在泥地上,渐渐成了小水洼,每次我看见了,一走就踏碎一处。有时会在草丛边碰着一群蚂蚁搬家,我会从路边折断枝狗尾巴草,然后悄悄的蹲在地上,用狗尾巴草的头当成扫帚把它们扫到泥土一边去,有时没注意一群蚂蚁,稍有不慎就会踩死几只,我无法挽回它们的生命,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但心里就好像被一根根良心的针狠狠的刺着。有时候玩的过于沉迷,竟忘了主线目的,当我想起的时候,心里慌慌的,怕姥姥不见了。我抬起头看看前方,看看姥姥在哪里,好在是姥姥总是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的动作,好像等了好久,她也不曾抱怨,这时,我就屁颠屁颠的向着她奔来。她也是总是在我奔向她身边的时候用她温热的大手紧紧牵着我脏脏的小手,许是怕我走丢。
记不太清姥姥砍木材的时候的动作了,只记得。姥姥的手下“咔咔咔”的声音没停过,汗也没止过,她的鬓发总是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而我就在一边儿去玩别的玩意儿了,玩的惬意。
天边的朵朵云彩里透出些金色的光辉,撒在姥姥的晶莹的汗珠上,也勾勒出姥姥独自背负的粗壮的木材的影子,我在她身后紧紧的跟着。姥姥的脊梁被压的弯弯的,这时候姥姥看着我的眉眼依旧是弯弯的,但我的心里却酸酸的。
到家了,姥姥把粗壮木材从脊梁上放下,重头戏到了。姥姥从楼梯上拿出一把锃亮的锯子来,不过锯子倒也不算锋利,甚至有些愚钝,可姥姥并不在意。她取了一个粗壮的木材,拿着锃亮的锯子上下划着木材发出“刷刷刷”的声音。我也不曾闲着,那飞溅起的木碴儿被我堆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小金字塔。时间过的很慢,外面的风不停的吹,哗哗哗的,与锯木材的声音联络起来,奏起一曲。缠绵不断的安眠曲,叫我不停的打着哈欠。待姥姥去拿东西的空隙,我又精神起来,也偷偷拿着锯子学着姥姥的样子锯着小木块,听着姥姥的脚步进了,又悄悄的摸回去当做无事发生。又过了会儿功夫,一个小木头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个崭新的、可爱的、独属于我的小凳子。我高高兴兴的坐在上面,姥姥也目不斜视的看着我,汗湿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我也笑出了声。
可是如今,锯子早已锈迹斑斑,我生锈的童年的残骸和姥姥的慈祥的笑容永远遗留在那把锈迹斑斑的锯子上。姥姥,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