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友亮还是这副没心肝的样子,继阳稍微放心了许多,看来之前武水对熊王的精神攻击,压根没给他留下任何阴影和创伤应激,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精神内核实在强大。
那么,接下来还要见谁呢?
于是,又一个女孩的身影自脑海中浮现,是守红,是那个白额狼王。
说起来,自己和这家伙也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情谊,虽起于萍水相逢,但又曾真切的相互托付过性命,不知不觉之间,守红在继阳心中,也早已经成为了一位难得的朋友。
又想起乔队长曾经和自己说过的,守红的身份特殊,对于这次远行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如果她能够加入,将很大程度降低上峰对继阳他们的身份敏感猜疑性,也就能更快的把行动申请批准报备下来。
所以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拜访一下这位朋友,随问道:
“话说回来,守红她醒了吗?”
“醒了,我看见她的家人也来见她了。”
“她的家人?”继阳微微皱眉。
“对,她老爸穿军装的,肩上的军衔挺高的,好像是这片战区的参谋?反正来头挺大。”
“他们现在在哪里?”
“前不久刚去了基地饭堂,现在应该在吃晚饭吧?我们要去见见他们吗?”
继阳思考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饭堂看看,毕竟还从来没听守红提起过这个世界的父母,他也有些好奇对方是什么模样。
“走吧。”
……
不过,由于在这个基地待的不久,又加上结构区域复杂,继阳和友亮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去饭堂。
但还好,在随从卫兵的领带下,两人还是很快到了隔壁的二号饭堂。
适值晚饭饭点,偌大的饭堂里人头涌动,都是刚下班换岗来吃饭的基地人员,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守红,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继阳想起了许久没用过的心流场感应力,他还记得守红的气息特征,屏息凝神仔细分辨,很快便在饭堂角落的一隅,找到了狼王敛收的微弱气息。
远远望去,便看见那高中生打扮的女孩,安坐在一张食堂桌椅上,面前摆着一盘吃了一半的饭堂饭食。
她身旁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对面则落座着一个身形高大面相板正严厉,衣着军装的男士官,他脸上笼罩的班气,可一点也不比乔队长少。
想必这两位就是守红在这边现实世界的父母。
继阳见了,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
但忽然间,他敏感的发现这一家三口正有说有笑着,记忆中一贯面无表情的守红,在面对这对夫妇时,竟难得的露出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
看到这里,继阳和守红也就不打算去饶叨人家,而是默默去饭堂前打了各自的饭菜,与友亮单坐一桌随便搓了顿。
吃饭的时候,继阳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去找守红说这件事,因为看女孩现在的样子,她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自己再把她卷进这摊烂事里,对那对夫妇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冥思苦想之际,一个熟悉的气息便悄然来到两人身旁,继阳扭头看去时,守红又新端了副餐盘落座到了对面,冲着两人微微点头示意。
“红?你怎么来了?”继阳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刚刚我感应到了你的气息,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守红一面回答,一面用勺子把饭菜往嘴里送,没有丝毫吃饱的迹象。
“你刚刚是想找我?但怎么又离开了?”
“不是看见你和家人在一起嘛。”
“恐怕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守红的话似乎若有所指,继阳旋即听出了女孩话语背后的含义。
“乔队长,已经和你说过那个武水龙月的事情了?”
“就算队长不说,那怪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也一定会向他主动了解情况的。”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的那位朋友吕月晴,竟然也是逆向附身的对象,真是命运弄人。”
“……”
见继阳一时沉默,守红继续保持着一贯平静的语气,继续道:
“出发远行送武水回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准备出发?”
「文」:我们?
继阳和友亮怔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中泛起一圈圈惊诧的情感涟漪。
“等等,你已经决定和我们一起走了?”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要跟你们一起走。”
“为什么?能给个理由吗?”
继阳仍觉得有些不大真实,再次确认道:
“本来我都在想,究竟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你骗上车,结果你倒主动送上了门?”
“但,为什么?”
“理由可以有很多,而最重要的一个是,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
说着,守红巡看了一遍周遭食堂的光景,虽然人流熙攘,但女孩眼中尽是一片陌色。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是狼群的首领,本应驰骋厮杀在钢铁水泥森林之中,这是我的天性与本能。”
“而现在,却因为熵平衡崩溃两个世界重叠的缘故,让我莫名其妙附身到这个女孩的身上,最后发生了意识融合,以至于极大改变了我的世界观认识。”
“但我说过的,现在的我,还是狼王的意识为主导,我依旧渴望回到那片森林中,那才是我本来的归属。”
老实说,继阳有点没太听懂女孩这些话的意思,只是像对思婕那样下意识关心一句。
“是这边的家人对你不好吗?”
“不。”
就像被踩到尾巴那样,守红立刻反驳一句,原本平静的语气也陡然变得有些恼怒起来。
“他们对我很好,但,我不喜欢。”
“对你好,但你却不喜欢?什么意思?叛逆期?”
守红摇了摇头,踌躇许久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感到难过。”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原本都不属于我,属于那个叫「守红」的女孩,而不是我这只饮血茹毛的野兽。”
“我偷走了这个女孩的所有人生,包括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