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些小伤

那点辉光在体内溃散，蓬勃的魔力脉流乘着枝条穿透胸膛，又借助心脏的泵动瞬息传递全身，无名无源的咒术完成刻入已是不可逆转的结局。

不单单止步于肉体，术式的目标直指灵魂本源。刺入心间的荆棘泌出汁液，化成一道难以察觉的神秘烙印附着于部分灵魂之上。

但也正是能够以灵体切身感受最细致入微的魔力流动，不可避免地会给予了拜恩反向解析的契机。

仅论起魔法造诣，拜恩自诩放眼在世之时鲜有人能及，毕竟对常人而言，需以一生时间堆砌而成的认知与学识积累构不上障碍，且他天生就乐于钻研这些知识。

这荆棘形态的魔法虽然在运作机理上深邃玄奥，可剖解核心构体后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既视感，就好像对方魔法师在理念上与他同根同源一样。

回击的机会转瞬即逝，拜恩来不及思索更多，这一次心中的无名之火尤为翻涌炽热，乃至沉寂许久的弑罪好像也受到了影响，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愿许以心血为薪，献以灵魂化火，追溯因果之链，逆反术式根源，予以对等奉还

熊熊烈焰自胸膛的伤口处燃起，霎时燃尽了刺穿胸膛的荆棘，以燎原之势一路循着交错的藤蔓延伸至无底的裂口深渊。

而作为燃炎的源头，拜恩身躯浴火、面如金纸，却咬着牙将被魔法烙下印记的灵魂部分全数转化为原初的光界力，源源不断地供给向逆反术式的过程。

以他当前的能力来说，施展这一术法的代价巨大，甚至会伤及根本，但能够向教团展现态度与能力，顺带出一口心中恶气，也称得上是值当。

此时此刻，远在茂密雨林的地下，一座破落的王宫中，半透明的幕帘后升腾着阵阵水汽。

这偌大的王族浴场今日仅为一人服务，一袭银发的女人哼着悠闲的小曲，将自己的堪称完美曲线的胴体慢慢深藏入热水之中，那裸露的香肩于水面起起伏伏，半遮半掩间还粘着点滴晶莹，予人遐想连篇的空间。

少顷，似是察觉到了意料之外的异样，悠闲享乐的曲调戛然而止。她睁开因享受舒适而半闭的美眸，露出一抹惊色。

“哦？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还是低了些，干得不错嘛。”

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她不情不愿地起身更衣，小嘴里不知嘟囔着谁人的坏话，启程前往王宫正殿。

蔑视高天的王朝被造物主亲手斩断了未来，赤日的时代陨灭已久，唯有游荡的孤魂迟迟不愿离去，在无光地底做着复兴的美梦。

金发少女跪坐于一片废墟之中，殿堂内微弱昏黄的烛火映在精致的侧脸，显得虔诚又肃穆。

这时，虚空中掀起了微弱的波澜，她忽然心有所感，终于从一天一夜的冥思中觉醒。

当她摊开了自己的右手，只见小拇指处缠绕着的紫色荆棘不知何时已被暗红的火焰所覆盖，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向上吞噬。

仅是瞬间，少女整个人都被熊熊暗火吞没，然而身处其中的她没有痛苦的表情，衣着与肉体也不见半分灼烧的痕迹，只是一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褪去浴袍、换上纯白礼服的女人款款自门口走来，在见到了少女困于火中的样子后，脸上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没有半点着急的神色，而是凑近些来，柔声道：“殿下呀，我早就告诫你了。即便他失去了过去的力量，只要愿意付出代价，还是可以做出反击的。”

“更何况你只学了我之道途的一些皮毛，如果能多花些时间，也不至于弄出这样的半成品了。”

“......我没有足够的天赋，即便再给我更多时间，也学不到什么了。”

被那女子尊称“殿下”的少女摇头，挥了挥手便驱走依附于身的不息烈火，留下最后一句话，就又重新沉入到无穷无尽的冥想中去了。

“于我而言，这个魔法没有太多影响，只要能让计划顺利推进下去就好。”

最后一点微弱火苗挣扎许久后才得以熄灭，随即一道古老晦涩的利剑印记在她的掌心处徐徐浮现，那便是咒术对等奉还的结果。

......

缠绕阻拦的荆棘被火焰烧尽，拜恩脚底虚浮，无力地倚靠在了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神殿重回宁定，被紧缚的漆黑水晶也被追溯源头的火焰顺带涤净，崭露出污秽之下无暇纯粹的内在。

“你......你没事吧？”

优菈全然忘记自己来到此地的任务，甚至都来不及先行将水晶收入囊中，显然已经将所有心思扑在险些替自己而死的拜恩身上。

可在检查了许久后，她也不见少年的胸口处有被洞穿的痕迹，就连衣着都完好无损没有出现破洞，仿佛那记刺心一击同样归属于幻觉，并不是现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感觉好像只要一出城，你就会整出这种险象环生的事情呢，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当冒险家吧。”

“呼，还好...还好，没事就好。”

相比起派蒙已经有些麻木地习惯了拜恩的所作所为，优菈明显有些后怕。她抚着胸口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否在和拜恩说话，但这份藏掩不住的真情流露之下，和方才那位冷傲的冰山美人简直判若两人，倒是显得有些可爱了。

“放心，这一次被人暗算，不过也就受了些小伤而已。倒是你们这次其实是受了我的牵连，实在愧疚难当。”

一边这样宽慰着两人，拜恩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摊开手掌，只见一道散发着黑气的棱形图案同样烙在他的掌心。

“明明已经将被污染的部分全部剔除，居然还能留下了痕迹吗？”

既然能够成功将其反制回去，那么意味着对于魔法的本质解析就没有出错，问题只有可能是出在感知能力的不足上。

花了些时间再三确认后，拜恩依旧只能从印记上解读出“追踪”与“定位”两种能力。但敌人大费周章设下圈套，目的绝不可能如此单纯，定然还有隐藏着的功能未被发现。

“算了。先把这颗水晶带回去吧，或许丽莎能解读出它的来历。”

经他提醒，优菈这才反应回神，利落地拾起跌落尘土的水晶，几是全程护卫着拜恩快步离开了西风之鹰的神殿。

今日之行论及收获，除了那颗水晶可以细细研究外，便是知晓灵魂之火能够一定程度上清涤深渊污染，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能有多少实战价值有待商榷。

拜恩记得上一次使用这个术法还是在稻妻百年战争时期。当时的他迫不及待寻来狐斋宫作为实验以及陪练对象，也是成功将狐妖引以为傲的法术反制了回去。

只不过那一战的结局十分不喜人，好比用雷元素打在雷史莱姆身上一样，反制回去的法术对于正主而言，通常都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