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爸要下岗了

广东这边开放的早，发展的比较快，所以很多东西也都与国际接轨了，比如这校服。

如今各校的校服都不统一，基本都是各家搞各家的，反正样式都是那种宽松舒适但不显身材的，能穿，但就别想什么美观不美观了。

展念伍脑中嫌弃着，快手快脚将校服换好，对镜自览，左顾右盼了几眼。

你还真别说，这校服一穿上啊，还真就重新找回了几分学生时代的感觉了。

把运动小白鞋穿好，展念伍出了卧室，去洗手间方便洗漱。

托了广东改开早的福，他家的房子虽然小，但却自带厨房卫生间。

展念伍拿着牙缸牙刷，在镜子前呼噜呼噜一顿猛刷，抬眼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那稚嫩瘦削的形象，瞄了眼被关好的洗手间门，漱了漱口，把满口的牙膏都吐了出去，低声呼唤道：

“系统？”

“面板？”

“叮？”

“啧……啥都没有啊！”

展念伍遗憾地嘬了嘬牙花子，心中略微有些遗憾。

“哥，你快点儿，饭都上桌啦……”妹妹在外面催命一样叫着。

展家的规矩，要所有人都上桌之后才能开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臭毛病，明明展、宋两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来着。

而且据说东北老家农村那边，有客人来的时候，女人都不能上桌，各种穷讲究，宋婉也因此不爱跟展爸回老家，两边距离又远，平素也少有来往。

“来了，来了……”

展念伍含糊地应了一声，迅速又漱了漱口，随便撩了点水往脸上胡乱擦洗几把，涂抹香皂、冲水、擦拭一条龙，三十秒搞定，然后从卫生间出来，坐到桌边。

“好了，开饭！”

展爸一声令下，大家拿起筷子来开吃。

都是些熟悉的家常小菜，但却不知道比外面大厨做的好吃了多少，展念伍吃着久违的熟悉味道，眼圈不自觉地便有些泛红了。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目光轻轻扫向桌上众人，只见父母都是正当壮年，精神头健旺，只是眉宇之间有些许郁结。

妹妹依旧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心只顾着埋头吃，啥都不管，无忧无虑的。

嘿嘿……真好……

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的目光，展建国捏着酒杯，斜眼把目光投注了过来。

展念伍急忙把脸上的傻笑又给缩回去，生怕再挨一巴掌。

看着自家老爹一直酒到杯干，连喝了好几盅了，他心中暗自直皱眉。

未来的展建国就是因为酗酒如命，然后得了脂肪肝，最后变肝癌，不到六十岁便一命呜呼了。

趁着现在还年轻，若是能把酒戒了，或者控制一下，再好好养生，多活个几十年问题不大。

过去他年少无知，又性格懦弱，没胆子干涉自家父母的生活习惯，以至于抱憾终生，现在既然都重生了，那他自然不会让悲剧重演。

“咳……那个……爸，这大早上的，你就拜老喝酒了，对健康不好……”

多年积威之下，展念伍面对自家老爹总是有些发憷，说起话来依旧还有些期期艾艾的。

展建国脾气暴躁，酒醉后又喜欢拿孩子撒气，所以少年时的展念伍，性格比较懦弱，素来话少，尤其是在展建国面前，便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根本不敢大声喘气，更别说敢提什么建议或意见了。

如今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展建国夫妻也都很惊讶，不由得便多看了儿子几眼。

展念伍一直都是个内向的人，多年工作历练，虽然已经看起来正常了，但一些自小养成的毛病其实还是没改。

比如说，他不懂语言的艺术，说话比较直，很多时候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就不容易让人接受。

也因为这个，虽然他是公认的老好人，但总是不经意间把领导给得罪了，职位始终就升不上去。

如今一想到父亲肝癌那副痛苦的样子，他眼圈就是一红，就没管住嘴，一张嘴“突突突”就是一连串的话冒出来。

“喝酒伤身，长期大量饮酒，肝脏细胞会受到损伤，酒精先会导致脂肪肝，再进一步发展为肝硬化，最后有可能演变成肝癌。”

“那肝癌可痛苦的要命，简直生不如死啊……”

“癌你妈癌！”展建国眉头一皱，上来就又是一个大脖溜，把展念伍后面的话给打了回去。

“小兔崽子，居然敢咒老子！”

“特么欠揍！”

宋婉很不喜欢自家老公打儿子，但她也觉得儿子刚才的话不是很合适，便没有和老公争吵，只是伸手揉了揉展念伍的脖子，低声抱怨道：

“儿子也是好心，你也别老动不动就打孩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儿子这么胆小，就是被你给吓的。”

“我早就说让你把那口猫尿给戒了，你就是不听！你要早把酒戒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普通安全干事……”

面对自家妻子的碎碎念，展建国心中也很不痛快，下意识便梗着了脖子反呛道：

“升上去又有啥用，还不是一样下岗？”

“能多补点儿钱咋地啊？”

宋婉声音一滞，随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惊叫道：

“咋回事？”

“你们厂终于要黄了？”

“确定消息了？”

坏了！

展念伍心头一惊，猛然知道了如今的时间点。

现在只怕是2000年下半年，他爸工作的南海国营岭南机械厂马上就要破产了，他爸要下岗了。

这正是全家生活变糟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