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伏击,伏击

夏侯儒还是很快的拿定主意,不管魏正要去哪,他都必须尽快的走出山谷。

但问题是,对方会不会设伏。

从各种迹象来看,对方都没有设伏。

但问题就在这里。

夏侯儒不是一般的谨慎。

毕竟,他的族父夏侯惇因为冲动被射瞎了一只眼。

他的另外一个族父夏侯渊,因为冲动,丢了性命。

尤其夏侯渊,那可是虎步关右,打的马超狼狈逃窜的悍将。

可就因为一时不察被杀,就变成了白地将军。

随着夏侯尚的病亡,夏侯家的权势大不如前......

“如果我是魏正,现在是我设伏的最后一次机会,那么我会不会设伏呢?

我会放任这一支虎狼之师,跟随在我身后么?”

想到这里,夏侯儒急躁的心情,又安定下来。

手指在舆图上反复摩挲着“熊背乡”三个字,烛火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

自追踪魏正以来,他已数日未能好好的歇息了。

此刻忽然冷笑一声,转头对中军司马道:“分兵五千给牙门将张霸(虚构),令其携带鼓吹仪仗,沿主道急进。

若遇伏兵不必惊慌,就地自守,我随后就来。”

待张霸所部走后,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沙水河道,“某自领三千精锐,走东侧谷道——若蜀军真有伏兵,必在老虎岭。”

五更天的山道上,霜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张霸的前军敲着铜锣开道,五千魏军甲胄鲜明,却不知队列中带头的是十余名鲁阳逃兵——李通等人。

行至熊背乡时,李通忽然指着右侧陡峭的尖山:“将军,此山多黑熊,猎户常在此设陷阱……此道最窄处仅容五骑并行,去年有商队在此遇熊,整队人……”

张霸抬头望着前方狭窄的山道,两侧槭树的枝桠在头顶交缠,形成天然的穹顶。

此处确实是设伏的好处,只不过,张霸心知夏侯儒就在身后,所以并不担心。

只是号令三军加快进军。

山道东侧的槭树林中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箭雨,羽尾白翎宛如死神手指。

同时山上传来王训的大笑:“夏侯老贼,你当某只会跑?爷爷在此候你好久了!”

数千白袍军居高临下将箭簇倾泻而下。

原来,魏正做出一副四处抓壮丁,要去北伐洛阳的姿态,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逼迫夏侯儒加快进军,落入伏击圈中。

王训等人率领三千人借着抓壮丁的由头,待四处乡民逃亡的差不多了,这才继续出发,埋伏于山林之中。

“敌袭!”

张霸的环首刀“呛啷”出鞘,却见一支羽箭擦着他的护心镜飞过,在青铜令箭上迸出火星。

“敌袭!结龟甲阵!”

这位跟随夏侯儒十年的牙门将大吼着挥刀,尽管左肩已被弩箭射穿,却仍用刀柄狠敲马鞍,“盾牌手在前,弩兵退后!”

旗帜挥舞,号令不断。

五千魏军训练有素,受伤的士卒咬着牙用盾牌筑起人墙。

还有些迅速装填弩箭,朝着槭树林中闪烁的白影还击。

槭树林中,王训气得直拍大腿:“奶奶的!

这群龟孙子比猴子聪明十倍!”

他转头对传令兵怒吼,“告诉弟兄们,射箭,射箭,别省箭!

还有,把火箭也给老子全射出去,烧了这帮缩头乌龟!”

火箭划过天际,将晨雾染成血色。

槭树的枯叶瞬间被引燃,火星落在魏军盾牌上滋滋作响。

张霸看着逼近的火墙,突然瞥见右侧山壁有条隐秘的岩缝,立刻点起三百死士:“随某从侧后包抄!杀上去!”

他的声音混着浓烟,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魏军耳中,这些跟着夏侯儒转战南北的老兵,即便被箭雨掀翻甲胄,仍用刀柄砸着地面保持节奏,等待主将的号令。

当夏侯儒的三千精锐从东侧谷道杀出时,王训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指挥不知道第几轮箭雨。

他忽然听见山脚下传来战马嘶鸣,低头只见一片赤红色甲胄如怒潮般涌来——那是夏侯儒的亲卫骑兵,马鬃上系着的金色流苏,正是征南将军府的标志。

随后而来的,还有看不清多少的人马,直接涌来。

“撤!快撤!”

王训骂骂咧咧地收起令旗,“老匹夫居然留了后手!”

在他的指挥下,白袍军开始有序撤退,却被魏军紧紧咬住。

双方弩箭来往不断,不时有人倒下。

夏侯儒踩着尸体冲上高地,只见满山遍野都是丢弃的白袍和断箭。

远处的白袍军正沿着沙水河岸狂奔。

“哈哈哈哈哈!”

夏侯儒终于忍不住畅快的大笑起来,憋屈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大胜,一吐胸中浊气。

果然,人还是谨慎点的好!

“杀,杀,杀!”

他大吼着,擦去脸上的血污。

魏军衔尾追击,一直杀入老虎岭中,——老虎岭的两侧山梁,像极了张开的虎口。

这时已是正午时分,太阳晒得甲胄发烫。

大军杀入山谷之中,山风突然转了方向。

李通看着路边新刻的“白”字,心头猛地一跳:“将军,这是蜀军的标记……”

话未说完,岭上的梆子声已然响起。

魏正站在老虎岭上,羽扇向下一挥,千张蹶张弩同时轰鸣,箭矢带着破甲的尖啸,将最前排的魏军骑兵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夏侯儒刚举起盾牌,便看见岭上滚下碗口粗的檑木,夹杂着磨盘大的石块,在魏军阵中砸出一条条血胡同。

更致命的是,那些被“抓壮丁”的鲁阳青壮,此刻正从两侧山梁推下浸过桐油的柴草,火借风势,瞬间将老虎岭变成一片火海。

“中伏了!”

夏侯儒的战马被檑木砸断前腿,他狼狈地滚进路边沟渠,也幸好如此,逃的一命。

抬头只见岭上白袍翻飞,魏正的羽扇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伏中伏?

我早算到蜀人设伏必在老虎岭,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先在尖山设伏,又在老虎岭设伏,魏正此子,狡诈,狡诈啊!!”

夏侯儒话音未落,一支三棱透甲箭已擦着他的头顶划过,头盔上的雉羽应声而落。

“将军,快走!”。

“将军小心!”

亲兵拼死扑来,用身体挡住射向夏侯儒的箭矢。

“撤军!杀出去!”

夏侯儒咬碎钢牙,任由鲜血从额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