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御驾,亲征

洛阳,昭阳太极殿。

青铜灯树的烛火在玉砖地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博山炉中沉香袅袅,却压不住殿内紧绷的气氛。

曹叡捏着加急军报的指节泛白,“魏正已过梁县”的大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忽然,他将竹简砸向殿柱。

玉镇纸在案上蹦跳着滚落,曹叡的咆哮声在大殿内回荡:“夏侯儒丧师辱国!

偏师五万进攻南乡县一个县,被打的大败亏输。

这仗还没有给他算,就丢失了魏兴郡。

甚至魏延老匹夫之子魏正,带人一路畅通的杀到樊城下,又一路北上过宛县,占鲁阳。

这是当我大魏无人啊!

夏侯儒还算有点谋略,知道挑选精锐八千,一路尾随。

可也就这点谋略了,八千尾随六千,竟被蜀人戏耍如孩童,被伏击死伤过半!!

他是一头猪嘛?!

当年叔祖父妙才公虎步关右,怎么到了这一代,如此废物。”

侍中高堂隆慌忙免冠叩首,广袖拂过冰凉的砖面:“陛下息怒!

胜败乃兵家常事。

蜀道难,司州亦险,魏正孤军不足为虑。

夏侯将军……”

“住口!”

曹叡猛地拍案,冕旒串珠撞击着玉衡,“孤擢他为征南将军,都督荆豫两州军事,不是让他如此废物的!”

他转身望向殿中舆图,指尖狠狠戳在“鲁阳”标记上,“魏正不过六千兵,竟能在朕的地界上畅通无阻。

如今竟然挺进到司州,传出去让吴蜀如何笑朕?

让天下士族如何看朕?”

城门校尉杨阜按剑出列,铠甲鳞片在火光中泛着冷光:“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固守关隘。

伊阙关控守洛阳南大门,大谷关连通嵩高险道。

若令秦朗、夏侯献各领万人驻守,再调豫州刺史韩观断其粮道,兖州刺史程喜抄其后路,则魏正——”

“够了!”

曹叡猛地转身,腰间倚天剑的穗子甩在博山炉上,溅起一片火星,“尔等总说固守固守,当年太祖武皇帝平定北方,何曾龟缩城关?

孤若不亲征,如何振士气?

如何安宗庙?

六千蜀人,若不将之全歼,孤有何面目去太庙祭祀!

当年先帝在时,便说蜀人不足为患,如今竟让他们摸到司州地界。

我自领五千,武卫将军曹爽、领军将军夏侯献、护军将军蒋济,各领禁军五千;

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征发屯田兵三万,合计五万大军,号五十万,随朕出征!”

殿内忽然静得能听见漏壶滴水声。

镇军大将军陈群轻咳一声,手中朝笏在掌心叩出闷响:“陛下神武,然禁军虽然精锐,但不可轻动,屯田兵新募未训……”

“陈将军是要学诸葛亮上表劝朕吗?”

曹叡忽然露出冷笑,目光扫过陈群发白的鬓角,“孤非刘阿斗,更非汉献帝!”

他龙行虎步走到舆图边,抬手按在舆图上,指腹碾过“洛阳”二字,“当年世祖光武皇帝起于南阳,三千舂陵兵破王莽四十万大军于昆阳;

今孤有数万精兵,天命所归,优势在我。

难道还怕区区六千蜀寇?”

骁骑将军秦朗上前半步,玄色甲胄衬得面容愈发冷峻:“陛下,臣愿为先锋,定斩魏正首级!”

曹叡望着这个自幼伴读的养叔父,怒意稍减:“朕不仅要斩魏正,更要让天下人知道,大魏天威不可犯!”

他忽然抽出倚天剑,剑光映得东珠冕旒生辉,“传朕旨意:燕王曹宇监国,统御中书省;武卫将军曹爽领虎豹骑为前锋,领军将军夏侯献护驾中军,护军将军蒋济节制粮草——”

“陛下!”正在叩首的高堂隆突然抬头,额角已磕出血痕,“司州百姓久受曹魏恩泽。

各回本城,坚壁清野。

遣军守住关卡万无一失。

御驾亲征,若然有失......!”

“有失?”曹叡冷笑一声,剑刃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白痕,“孤会有失?!

传令荆州此时胡质,南阳太守孙宏,若再让蜀人西进,便将两人印绶挂在宛县城头。”

殿外忽有谒者通报:“扬州刺史王凌急奏!”

曹叡接过帛书匆匆扫过,忽然甩给孙资:“孙权果然趁火打劫,分兵攻合肥。

孙侍中,你替孤拟诏:王凌若丢了淮南,便提头来见!”

“遵旨。”

孙资躬身道。

曹叡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声音陡然低沉,“当年太祖在时,吴蜀闻风丧胆;如今朕御驾亲征,定要让魏正小儿知道,大魏不是蚍蜉能撼动的!”

......

次日卯时,洛阳城南校场。

两万大军旌旗蔽日,“魏”字大旗与“曹”字帅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曹叡身着黄金甲,腰间悬着曹操用过的倚天剑,看着面前甲胄鲜明的禁军,忽然想起父亲曹丕临终前的叮嘱:“慎防宗亲,重用士族。”

但此刻他更相信夏侯献手中的马槊,相信曹爽麾下的虎豹骑——这些跟着他长大的宗亲将领,才是最可靠的爪牙。

不过这些,都是他用来平衡士族的工具而已。

三万屯田兵的聚集则明显要慢的多。

曹叡便下令禁军先行,抢先一步抵达伊阙关。

“陛下,坚壁清野的令箭已发往司州各郡县。”

杨阜策马近前,压低声音,“但梁县、阳人聚百姓多有通敌,怕是……”

“怕什么?”曹叡猛地扯紧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朕的大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传令下去,凡司州百姓敢资助蜀兵者,诛三族;敢言‘大汉’者,断舌!”

......

梁县城头,魏正的羽扇拂过女墙,望着城下百姓正排着长队领取大汉分发的粟米。

八十岁的老头抱着一坛酒,坛口封着的黄纸上赫然印着“建武三年”的年号——那是藏了近两百年的老酒。

费祎站在身旁,看着几个少年正往大汉盾牌上画玄鸟纹,忽然开口:“魏侯,司州百姓虽心向汉室,但曹叡已下‘诛三族’的狠令,若不趁早凝聚人心……”

攻陷梁县,其实并不比鲁阳县难多少。

魏正的进军速度太快是一方面原因,司州内地空虚是另外一方面。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所谓强中强边,弱内。

你指望几十个县兵去抵御数千白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