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秋意正浓。
程霜背着双肩包回到了苏家，她现在的家。
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就听见里面熟悉的对话声。
“爸爸，我和哥哥真的可以去京华中学吗？”
“当然，爸爸可是动用了家里的所有关系，好不容易才把你们送进去的，你们可要给爸爸争点气，尽快和程家搭上关系。”
“嗯，放心吧爸爸！”
程霜挑了挑眉，淡定地推开门，准备上楼。
“姐姐。”苏媛媛喊住了她，声音又软又嗲，是她惯常的撒娇语气。
“爸爸说要送我和哥哥去京华中学上学，你也求求爸爸，和我们一起去吧！”
“媛媛！”
还没等程霜开口，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语气带着斥责，“不许胡说！你当那里是什么地方？”
他勾起唇角，语气是藏不住的骄傲与自得，“人家程家太子爷都在那里读书，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
程霜转过了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却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
“前几天你那乡下的穷叔叔托人来找你，想接你回去，我把你号码给他了，待会去把东西收拾好。”
男人不同于与苏媛媛讲话时的温和，冷漠的像是在指使一个下人。
程霜看他了一眼，没有说话，扭头看向一旁沉默的姜柔，她的亲妈。
姜柔察觉到她的注视，飞速的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别处，表情有些心虚，“是啊，你爷爷年纪应该也大了，身体不大好，你……”
原来是早有打算。
那时，父母离婚，姜柔嫁给了苏国立。
而爸爸重病在床，她本想留下来照顾他，爸爸却不想拖累她，甚至以命威胁，她才不得已跟着姜柔来了苏家。
苏国立挣了点小钱，担心有人会对他的一双宝贝儿女不利，于是便留下了她这么个挡箭牌。
“呵！”
程霜冷嗤一声，看着她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失望，“如你们所愿。”
苏国立猛的拍了一下茶几，气势凌人，“你什么意思？”
程霜没有理他，掂了掂肩上的黑色双肩包，头也不回的踩上楼梯。
苏国立抿着唇，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脸黑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一字一句道：“真是个白眼狼！要不是担心会有人对媛媛不利，我才不会白养这么久！”
苏媛媛乖巧的上前帮他锤了锤肩膀，声音乖软柔和，“爸爸，你别生气，姐姐她可能是不想回乡下，所以才发脾气的，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面对乖女儿的安抚，苏国立的火气慢慢消减。
姜柔却是盯着楼上，眼神复杂，寻了个借口上楼，程霜正沉默的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门外，见没人这才轻轻将门关上。
程霜看着她像做贼一般的动作，有些想笑。
“小霜……”姜柔搓了搓手，眼睛不自然的四处乱看，“要不要妈妈帮你收拾？”
“不用。”
程霜随手将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条纹衬衫收进了书包。
“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或许乡下的生活更适合你，在你爷爷家总比在这里受气好，你乖，妈妈有时间就回去看你。”
姜柔望着面前的女儿，似乎是好久都没这样仔细看她了。
她长的像她爸爸，眉眼精致，眼神里总透着那么一股子冷漠，她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我知道你心里头怨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姜柔眼底涌起一股热气，语气无奈也带着几分委屈，“你也看到了，我在这个家里都要看人眼色，哪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你这么大了，也要学着理解我。”
程霜又将床头的手机的充电器收进书包，抬起头，一双幽静淡漠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那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姜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脑海里不自觉的回忆起以前的日子，一双眼睛微微泛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以前的那段日子，已经成了她不愿回忆的过往。
爱是真的，怨也是真的。
她嫁给他的时候，他只说已经和家里断了联系，一穷二白，可当时陷入爱河里的自己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后来两个人一贫如洗，只能维持基本的吃穿用度，她才明白，这样的婚姻并不是她向往的。
“嫌贫爱富。”程霜给出答案，平淡的语气里却好似裹挟着刀子，“不惜抛夫弃女，在这里看人眼色，也在所不惜。”
姜柔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最终只是嗫嚅着吐出了几个字，“是妈妈对不起你。”说完便掩面离开了。
程霜只是沉默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并不多，三年前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包，现在走了也还是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