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也太恶劣了，再怎么有钱也不能干这种事啊。不怕鬼找上门吗？”
“有啥可怕的？真要是有鬼的话，人家也能请神保佑。我那个在庙里上班的朋友说，那群有钱人捐香火钱，都是几十上百万的捐！拦都拦不住，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庙里搬钱。”
“你怎么还认识在庙里上班的朋友？”小娜无语的说。
“那有啥呀？我那朋友还是研究生呢，毕业了被亲戚安排到庙里当会计，那工作可悠闲了，工资还高。就是他这人有些不地道，有些好看的女香客也会动心思。所以现在他找我，我都不搭理他。”
“好吧.......难不成真是金子？”
“像我能骗你似的。”
“半斤重？”小娜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将包拎起，迈步向门口走去。
“晚上还回来吗？”
“不一定，应该是不回来了。”
“接了个大单啊。那就祝你遇上个年少多金活又好的～”
小娜苦笑着回答：“这些都不敢奢求，是个正常人就行。”
“你可记得先收钱，别被占了便宜。”
“放心好了，我走了，妈。”
“嘴怎么那么臭呢？是不是没刷牙！”
躲过室友丢来的沙发靠垫，小娜走出了家门。搭乘电梯下楼时，小娜拿出手机看了看在碰碰上和即将见面的客户的聊天记录。
她和这人约在一处热闹的广场上碰头。人多，又是公共场所，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已经商量好了，见面先付一半，事后再付另一半。
小娜一直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熟客控制在10人左右，多了她顾不过来，少了赚钱的效率就低了。10个人是她能维系的极限。
自从被室友带入行，她就一直在摸索着赚钱。像她们这种没有找靠山的、自己单干的，维持客户关系就显得极为重要。
有时候运气不好，一连几个月都碰不上靠谱的客人，只能赚快餐的钱。一是来钱慢，二是对身体伤害太大，还是熟客这种方式更保险。吃吃饭、旅旅游、约约会，发展成长期关系对双方都不是坏事。
虽然本质还是嫖，但里边掺杂了些虚伪的感情联系，似乎就没那么脏了。但小娜清楚，这种感情持续不了多久，钱是无情物，钱多的人，也难免沾染上无情的特质，时间一长终究会腻，有些人会体面的说声再见，再发个大红包，而更多的则是直接删号拉黑。
为了多赚钱，小娜只能高强度使用社交软件，通过广撒网的方式，从中筛选出可以维系的目标客户。这一过程很麻烦，好在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她也有了自己的一套话术和识人的方法。
但小娜心里始终清楚，终究还是靠运气，只能祈求老天爷让自己遇见几个正常的、大方的客户。
顺利坐上网约车，小娜提前10分钟就赶到了约定见面的广场。她和那人约在广场正中央的喷泉旁碰头。那人会戴一顶红色的棒球帽，小娜则是把自己戴着口罩的自拍发了过去。
这种见面，她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内心早已没什么波动。十次里能真正和人见到的也就只有五、六次，而这其中能达成交易的也就一、两次，更多时候只是见面后坐下来聊聊，甚至聊不上几句就分道扬镳了。
很多人都只敢在网上口嗨，线下一见面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有那种夸夸其谈的，把自己包装成有钱的富二代，见光就死。
希望这次能顺利一点。小娜祈祷。
距离见面还剩3分钟时，小娜迈步向约定碰头的喷泉走去。广场上人头攒动，音乐声震耳欲聋。许多人拖家带口的来享受夜生活。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或是在男友的陪同下散步，或是在家人的陪同下遛弯，而自己却形单影只、等待着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的到来，小娜就觉得格外疲惫。
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罪没少遭、苦没少吃，为了家人出卖了自己，这真的值得吗？已经不重要了，小娜闭上眼睛，将杂念赶走。从踏入这行的那一刻起，想这些都晚了。
脏了就是脏了，哭也洗刷不掉。
“你就是娜娜吧？”听到身后传来的询问，小娜吓了一跳，忙睁开眼转身看向身后，发觉是一个身高与自己相仿的陌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近旁。
那人头上戴着顶红色的棒球帽，全身上下被黑色笼罩，连口罩都是黑色的。他倒是没有戴墨镜，但露在外面的眼睛却隐没在帽檐下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您是妙言？”小娜试探性的问。
戴红帽子的人点点头，“你来的还真准时。”
这人声音好沙哑呀，是公鸭嗓还是上了年纪呢？即便近在咫尺，小娜还是判断不出这人的年龄，可能二十多岁，也可能四五十岁，但有一点是她清晰感受到的：这人不太对劲。
小娜也说不出这份感觉从何而来，可能是在这个将近30度的晚上，这人却穿着长衣长裤，几乎没有皮肤露在外面；也可能来自这名陌生人过于粗哑、低沉的嗓音；也可能只是她在自己吓自己。无论原因是什么，小娜都有些后悔今晚前来赴约。
“对，我就是妙言。”男人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中，抽出一个信封。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纯白信封，小娜很是莫名其妙，她没有伸手去接。
戴红帽子的男人开口了：“这是咱们事先约好的，见面先付你一半。这里面是现金，你数一数。”
小娜下意识的向四下张望，她所在的喷泉旁聚集着很多人。此时喷泉表演暂时告一段落，显得有些冷清，但表演开始后，配合上灯光和音乐，这座喷泉会成为广场上最醒目的地标。
有这么多陌生人站在周围，小娜安心了不少，她知道广场上肯定有便衣警察，即便被警察看到也无所谓，就说是借钱。理清思绪后，小娜接过信封，将封口拆开，检查着其中的那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