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熊熊燃烧着的烈焰冲天而起,覆盖整个军营的绝大多数地域。
倒塌的大门处,一辆锈迹斑斑的皮卡疯狂倒车,碾过沙袋掩体下的斑斑血迹。
黎明双目微赤,左手中提着几颗头颅,右手粗大如黑铁般的五指探出,直接捅穿了加厚的车门。
内劲勃发之下,顺着金属传导,瞬间震碎了驾驶员的心脏。
皮卡车体在惯性下滑出几十米远,撞塌了本就残破的高墙,累累白骨从高墙内跌落下来。
耀眼的火光染红了半个天际,黎明指甲弹出,犹如锋利的钢刀,将车内几人的头颅割下。
至此,整片之内,接近千余人口,尽皆殒命在黎明的手中。
黎明眼眸低垂,眼前总有一条条流光闪过。
每一条流光,都是他打死一个东南亚猴子后,所收获的道力。
全部道力叠加在一起,早已满足了那株残缺九妙不死药要求的数倍有余。
这是他一人在遮天主世界之时,辛苦搏杀野兽,猎杀劫匪,所很难收获到的成果。
况且这还只是未曾算上回归之后,对于整个龙蛇世界大势改变,所能获得的道力。
但黎明此刻,脸上的喜悦不多。
随着熊熊烈火接天连地,就连覆盖在天上的那层薄薄积云,也被无形的力量所划分开。
此时正值十五,天上是一轮皎洁满月。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缓缓驱散了黎明眼眸中的赤红。
黎明手中不停,将他撕扯下来的狰狞头颅一个个叠放,铸成一座数米高的京观。
这些狰狞的头颅面朝废墟,残留的血液汇聚自一处,染红了黎明按入土中的残破墓碑。
“血债……终究是血来偿了,安息吧!”
鲜血染红那半片青天白日徽的同时,黎明眼眸中的血色尽数褪去,继而是一片清明。
呼!
清冷的夜风穿过林海,掀起一大片枝叶碰撞的呼啸,仿佛带来几十年前的血战与不屈。
轰隆隆!
这个熊熊燃烧着的军营中,再度炸开一团浓烈激荡的火光。
这是除开此地的油料库被点燃后,军械库也炸开了。
四处迸射的子弹头与炮弹破片,宛如一大串绚烂的鞭炮,见证此处远征军的血仇得以清洗。
黎明衣衫褴褛,仿佛野人,心中安宁一片。
此前心中隐藏着的种种不安、烦躁、戾气……皆是在一点点的剥落下去,露出掩盖在深处的赤子之心来!
此间事了,黎明亦不再逗留,只是扯去了身上残破染血的衣裳,宛如一个肆意闯荡的野人,大步踏进令无数人闻之色变的野山中。
形意、太极、八卦……
行走在崇山峻岭之中,种种拳法被他忘却之后,又再度被他记起,已然被彻底烙印在他的筋骨深处。
一日、两日、三日……
仿佛天堑都要被他踏平。
他曾在藤蔓缠绕的山林中,发现过前清征讨缅甸时留下的陶器,也曾发现过穿着国军军装的枯骨……
他的眼神却越走越亮,直到视野的范围内,终于是出现了文明的气息——一簇袅袅升起的炊烟。
轰隆隆!
天空之上,传来了沉闷的雷声,一道道闪电狂舞,宛如银蛇跳动。
哗啦!
倾盆大雨应声而降,滴落在黎明裸露的躯体上,仿佛涤尽了他一身的尘埃。
轰!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震得地动山摇,可见野兽在林中奔逃。
雷声炸响之后,余音环绕在群山之间,黎明听着这道雷音,只觉得骨头缝中有些发痒。
咔!咔!咔……
如同生锈齿轮在摩擦撞击,黎明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顺着天地雷音一道震动着。
隐约间,甚至于有虎豹长啸山林的声音,从他体魄深处透出。
这与他平时与人交战,骨骼剧烈摩擦弹抖的声音不同。
这种声音的源头,甚至于可以追溯到骨骼深处的骨髓之中。
“虎豹雷音……”
黎明声音嘶哑无比。
此刻他“筋骨松软如棉,皮毛攻起如铁砂”。
一内一外的相互配合,恰如阴阳交融而成雷,孕育着勃勃生机。
隐约之间,他似乎要摸到了形意拳之中的那一股意了。
他有预感,只要自己能彻底摸到那一股意,则顷刻入化劲!
黎明知道,这是自己一年以来,于GOD首领处习得诸多拳法的厚积薄发。
同样,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从入世到再出世,再到覆灭了军阀的一个营地,为远征军取得十数年后的胜利后。
那种精神上的极致满足,同样也是使他迈出这一步的关键因素。
可……形意拳的意,他是快要摸索明了了。
属于他自己的道路,属于他自己的拳意,他还仍旧是看得有些模模糊糊,懵懵懂懂。
迎着雷雨安静地站立了一会,黎明感受着冰冷刺骨的雨水,又继续向前行。
在他的视线尽头,除开袅袅升起的炊烟之外,便是一座庞大的巨城天际线。
“天南省啊……”
黎明眼眸中有晦暗的色彩流过。
他前世,便是天南省人。
没想到,如今却在龙蛇世界中,故地重游一次。
当然,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分析,黎明知晓,这不过是两个相似而不尽相同的世界罢了。
就如同九鼎世界的地球,与龙蛇世界一般……
沿着泥泞难走的山道一路向下,黎明寻着那道袅袅炊烟而去。
此时正值零几年,山中村落都还是一派古朴单调的模样。
但距离此处还有数里之时,鞭炮与唢呐声传了过来,黎明耳膜微颤,从中分辨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哭声?”
黎明走得极快,仿佛脚上的每一条大筋,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收缩扩张着。
即便是身处在泥泞的道路上,随意一步踏出,便是数米之遥,很快便抵近了这个村落。
村落之内,有一户人家正在举办丧事。
悲怮的哭声沿着冰冷的空气传播,甚至于附近的几座大山中,也有回音。
“哪来的乞丐?”
一头长发乱糟糟,腰间仅披着一块兽皮的黎明,很快便被葬礼上的人注意到。
“这么冷的天穿这点衣服,怕也是一个可怜人,给他拿件旧衣服,端碗饭过去吧。”
抹着眼泪,哭红了眼睛的一个老妇见状,立马安排自己儿子伸出援手。
显然也是个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