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月上城阙。
“太子呢?怎么还不回来。”
司马炎在用羊皮纸画下的凉州舆图上点烛而观,一脸愁容。
就在刚才,皇后走之后,自己的舅舅和几个世家大族的家主,找到了他,无非又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打发了半天才把这群人请出去,骤然间,想到太子是不是还没有回来,不于是问起来。
黄门令福宝则躬身在司马炎身后,小心翼翼地回:
“皇上,有周兴等人在,太子定然安然无恙,或许与那神医聊得太投入了,忘了回宫的时辰!”
太子出去之时,不仅帮皇帝传旨,其最大目的就是去找皇甫谧,据殿中郎将来报,那人就在流民中,人就在北邙山下。
“太子又不懂医术,能为什么错过了回宫的时间?就让他传达一个旨意,竟然搞得那么晚,这小子,可真不让省心!”
司马炎骂骂咧咧地看向凉州这块地图,红色标记的地方,都是秃发树机能侵占的地方,刚才竟然还有几个家主竟然让朕临时换将,真是岂有此理!
“这群家伙真的把战争当作儿戏吗?还是这大晋要改姓了?已经下达的旨意,是能随便改的吗?”
司马一生气,立刻绕过图纸,来到另外一侧。
福宝拖起皇帝龙袍,来到大殿的另一侧,上面赫然是荆州与扬州的地图,地图上标记着羊祜的驻军与陆抗的军力分布。
福宝为了注意皇帝注意力,提起了太子:
“陛下,小的可听说了,太子在永宁寺玩了一招‘装傻充愣’,把国舅爷耍的团团转,到了,还得乖乖把寺庙的粮食捐出来,听说国舅爷和贾模气的是咬牙切齿,陛下,您这招真是高呀!”
司马炎难得露出笑容,用蜡烛在荆州的三峡上,看了又看。
“呵呵,这小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让舅舅吃瘪,说实话,我这舅舅呀,可难缠了,前段时间与大司空的儿子争抢土地的事情,还杀了人,你也知道这件事闹得是满城风雨,要不是看在死去母后的份上,真想把他按《晋律》处置了!”
“国舅爷这是小打小闹而已,最主要是齐王这边,听说带领着十个大族,亲自把打开其他佛寺的粮仓,任由张大人调度呢,也不知道他此举何意?”
司马炎反脸看向福宝,眼睛闪烁,“福宝,你近来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福宝立马跪下,“小的该死,小的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并无他想!”
“这些事情,怎么是你们这些阍人所了解的?去,把杜预和贾充叫过来!”
那福宝一听,脸色尤为不自然,好在大殿的烛火闪耀,遮住了他的脸,“这么晚了,恐怕...”
“嗯?”司马炎把声音拉长,“朕都没有睡!”
是!
“等等!”司马炎叫住了福宝,“派两队人马出城,务必把太子带回来,这流民这么多,万一伤了太子,朕可不好向皇后交代;另外,去中书省传令,就说朕身体有恙,罢朝三日!”
······
凤凰山,簇拥的火把蔓延着整个山川。
演法一见那人,先是大怒,随后又笑起来,“孙护法,我还在里面呢,别射啦!”
原来那只“黄雀”便是孙秀,看来这孙秀玩了一记“借刀杀人”之后,又要“先磨杀驴”!
“原来是演法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杀的就是你!”
孙秀大笑,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只要李荣和演法死了,整个北邙山冶,就是他孙秀说得算了,什么潘岳,什么世家大族,老子现在傍上了赵王这个高枝,以后,看有谁还看不起他!
“妈的!孙秀,你不仅背叛师父,而且还残杀同门,简直猪狗不如!”
演法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先是和自己合谋杀掉李荣,然后再过河拆桥,把自己干了,这北邙山的老大老二火并,最受益就是老三了!
“演法,你也好意思教训我,这些下三滥的招式都是给你学来的!”孙秀没有过多的废话,就命令手下的一众人不停射箭!
“不要留活口!全都杀了!”
崇祯等人也跟着遭殃,面对漫天的飞箭,又是晚上,真是防不胜防。
黑夜中,周兴等人也只得掩护着崇祯与卫铄且战且退。
哗啦啦!
一条溪流的声音传来,崇祯等人也顺着水声而退。
慌乱间,一行人逃到一处烟雾弥漫之处,崇祯一退,不慎,脚踩空了,立马陷入泥泞中,怎么也拔不出来,顿感被人拉入地底的恐惧感传遍周身。
“救命!”
崇祯大骇,高声呼救!
黑夜中,陡然间,一只手紧紧握住崇祯,并安抚道:“公子,不要乱动,这应该是沼泽之地,越是用力,越陷得更深!”
那是卫铄的声音,柔软而有魔力,让慌乱的崇祯顷刻间,冷静下来。
周兴听到呼救声,异常着急,摸索着迷雾,来到崇祯面前,“公子,你别动,让属下来帮你!”
同样的,崇祯的呼救声也引来了孙秀等人的注意,立马竖起火把,扔向崇祯被陷之处,明晃晃的光照耀在几人身上。
孙秀冷笑:“射!”
孙秀毫不留情地下达了命令。
杀呀!
就在孙秀露出得意的笑容之时,山的另一面响起了嗨杀声,人群中还有人不停地叫唤着“朱公子!朱公子!”
崇祯等人很熟悉这声音,那是孟观,马隆以及月儿的声音,终于还是等到了他们。
孟观等人的加入,局势瞬间扭转,五斗米教徒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窜,刚才还得意的孙秀立刻抛弃教徒,慌忙逃走,心想:反正那李荣和演法都被自己收拾了,其他的,日后再说。
而就在崇祯欣喜之时,不知道从何处,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推向他,满身泥泞的崇祯瞬间掉入河中,同样的,那还拉着的卫铄也跟着崇祯掉入河中,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
周兴等人大惊,一脚踹开那男子,用刀架在他的脖子。
那人没有慌张,反而大笑,“小鬼!跟我斗,老子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啪!”
周兴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他娘的,你知道你推下去的人是谁吗?”
“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在乎,反正落在你们手上,也是不得好死,死前换一两个,值得了!”
孟观赶来欲要一刀劈了这演法,周兴立刻制止住了!
“周兴,你干嘛,这家伙不杀就是祸害!”
“周兄,这个人先留下来,他知道很多秘密,留下来给公子处置,我们当务之急,先找公子!”
几人望向那溪水,湍急得如同奔流一般,心中一阵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