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年初一,邻居提着十万现金,说要买我家门上的对联。

被我家严词拒绝后,她跑去了楼下姨妈家。

姨妈白得了十万块,当天就跑来跟我们炫耀。

她嘲讽爸妈没出息,我也是个没脑子的。

送上门的生意不知道做,怪不得一直发不来财。

我气不过,顶了两句嘴,被连着骂了一个小时。

可从姨妈回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倒霉了......

1.

“不行,真的不行!”

我在屋里,听见外面我爸好像在跟人说着什么,说完这句,我家大门就被重重关上。

我停下手上包红包的动作,开屋门询问我爸刚才发生的事。

“没啥大事。”

我爸摆了摆手。

“晓慧,你还记得咱家新搬来的邻居不?”

“记得啊,不是上个月刚过来的么?做什么职业的不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

“对,就是她,今个莫名其妙拿着一兜子钱来咱家敲门,我一看,那兜里足有十万块!她说要用这钱买咱家门上的对联,你说这事怪不怪?”

是挺奇怪。

我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啊?大年初一去别人家买对联?”

“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大门处有指纹锁响动的声音。

也就一秒钟的时间,门被从外打开,是我妈溜达回来了。

到家后,她把棉服一脱,说起刚在楼下看到的热闹。

“你们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见我跟我爸同时摇头,我妈呵呵一笑。

“我看见咱家对门邻居在那卸你三姨家门前对联呢!”

“什么?”

我和我爸对视一眼,把门打开个小缝,偷偷趴在门口听楼下的动静。

“哎呀,你说咱们邻里邻居的,帮个忙有什么的?不至于你拿这么多钱过来!”

三姨矫揉造作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

说归说,但我估计,这钱要真给了三姨,就没人能从她手里夺出去。

“一码归一码,大姐,今个真谢谢你了,这对联我有大用,来你这之前我还问我家对门来着,差点被骂一顿,给我好顿说,我这心里可不好受了!”

对门新搬来的是一家三口,听动静,现在跟三姨对话的应该是他家女主人,好像叫什么李娟。

我在门口听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李娟这女人颠倒黑白真挺有一手,虽然隔了一个走廊一道门,但也不算远,我在屋里听的还算清楚。

我爸让她走的时候好说好商量,看她不依不饶才在最后稍微提高点音量。

本意还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现在听她跟三姨对话,好像我们家刚才多欺负她一样。

我们还真是背的一口好锅!

“我知道!楼上住的是我姐那一家,这家人吧,真本事没有,脾气可老大,就我们亲戚之间都不少受他们两口子的气,别说你了!”

三姨假模假式安慰了李娟几句。

等她拆好了对联,俩人又寒暄一会。

等李娟要往楼上走了,我赶紧让我爸闪身回来,小心带上门。

“干嘛呢你俩?这半天在门口莫名其妙的。”

我妈已经洗好手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见我俩从门口退回来,脸上满是一副好奇的表情。

“妈。”

我轻轻吐出口气。

“我感觉要有怪事发生了!”

2.

下午,我在厨房陪我妈摘菜,忽然听见好像有人在敲门。

今个初一,昨晚三十刚守完岁,无论大人小孩,基本都熬到后半夜。

走亲访友都是从初二初三开始,我有些好奇来人是谁,开门前谨慎喊了一声:“谁啊?”

“我啊晓慧,你三姨!”

三姨?她怎么来了?

虽说住楼上楼上,那也是因为前些年拆迁的缘故,实际我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就这么点距离,一年到头串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往常过年更是不怎么联系。

扭头跟我妈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她的首肯后,我打开了大门。

门刚一开,三姨风风火火就朝里面走,鞋都没换,穿着双棉鞋直接踩在了我家的地毯上。

“三姨,鞋!”

赶忙从鞋柜里抽出干净的拖鞋,我弯腰给她递过去。

没成想她根本不接,白我一眼直接走到客厅,嘭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姐!给我倒杯水!”

三姨招呼还在厨房洗菜的我妈,随后又把目光看向我。

“晓慧,你也别闲着,给我拿点水果!我这嘴里没味啊!”

我懒得搭理她。

就我们的关系,我伺候她才是不正常的。

倒是我妈,看在亲姐妹的面子上还是给三姨倒了杯水。

走过我身边时,她用胳膊肘怼怼我,用眼神示意我听着点三姨的话。

我这个妈,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太软,对别人的无理要求不知道拒绝。

我不情不愿到厨房洗了个苹果递给三姨,她瞄了一眼,抬手打在我的手背上。

我嘶了一声,手上吃痛,苹果顺势掉落在地。

三姨干脆伸脚将苹果踢远。

“你干什么啊三姨?!你说想吃水果,我给你洗了你不接就算了,还踢那么远,没事吧你!”

我气得差点飙脏话。

大过年的,我们三口人安安静静在家,这个三姨,非要上门找不自在,还无理取闹,真够烦人的!

听到动静,我爸急匆匆从厕所出来。

“怎么了?大过年的吵什么?”

看到三姨,他也挺吃惊。

“稀客啊!三妹,你咋上我家来了?”

“咋的?楼上楼下的,我不能过来啊?”

三姨不屑地撇了撇嘴,指着地上的苹果。

“你说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家这晓慧,给我拿的什么东西?这也是给人吃的?”

我爸顺着三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注意到地上的苹果。

他走两步上去,捡起来吹了吹。

“这不就是苹果么?怎么不能吃了?这我们昨个白天刚拿回来的,就是怕过年都放假没得买,才放一天,也没坏,有什么不能吃的?”

“有什么不能吃的?姐夫,你别是开玩笑吧!就这种寒酸的水果也能用来招呼客人,活该你这辈子没出息!”

3.

三姨的话刚说完,我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我们仨脸色都不太好,唯有三姨,依旧闲庭信步,嘴唇上下开合,一刻也不停歇。

“我说大姐,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种男人的呢?要钱没钱,要房没房,个头长相一样不占,连带着生下来的孩子啊,都那么没用!”

她说着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满满的讥笑。

就她说的几句话,几乎就是把我们家三口人都讽刺了一遍。

话里话外她说我妈没眼光,说我爸没本事,我遗传他俩,也不是有出息的。

大过年的,谁在家听这么一段话能忍住气?

我憋着火,尽量心平气和开口:“三姨,你今个到我家有事没事?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咱们没什么可说的。”

我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好像助长了三姨嚣张的气焰。

她瞬间从讽刺我们三口人,到讽刺我一个人身上。

“晓慧啊,我记得你本科毕业吧?今年刚工作,干什么的来着?啊,我想起来了!保洁是吧!”

“你说什么呢三姨,我学的酒店管理,现在就是在酒店实习,不是做保洁的!”

虽说我学的专业一般,前景不大,那也不像她说的那样,好像大学毕业就去打扫卫生一样!

“有什么区别?要我说啊晓慧,实在不行你到我们家来吧,离得也近,每个月不多,我给你二千块钱,你就给我们家扫扫地做做饭,你看咋样?”

她的话让我察觉到一丝怪异。

不说钱多钱少,她这人,平时最扣,一块香皂能掰成五段用的人,莫名其妙要给我钱让我上门扫地做饭,真有够离奇的。

“桂芬啊,咱都是一家人,你提钱多见外。”

我妈上来打圆场。

“晓慧她刚参加工作,比较忙,这样,你家要是真需要人手,我们两口子过去帮帮你,收拾家里做个饭啥的都不在话下,你看咋样?”

“那怎么好意思呢姐?”

三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像是在打什么好主意。

“我也不能让你白帮忙,晓慧是大学生,我给两千,你们两口子要是来的话,我总共给你们五百,不算亏待了你们吧?就是我们家的菜,得需要你们自己准备了。”

这不是空手套白狼么?

我都要被气乐了。

让我爸妈过去,每个月就五百,还得负责他们全家人的伙食费,好像开玩笑呢!

“三姨,你要是有钱你就自己请人吧,我爸妈没时间!”

说完我上前伸手就想搀她,想把她赶走。

三姨抬手照着我的胳膊又是一巴掌。

“我话还没说完呢!”

此时她就像个老佛爷一样坐在高位,我们仨站她面前,像是下人一般。

“这不是过年么!刚才的话就当我跟你们说笑,以我们家现在的条件,就是你们想来,我还不想要呢!”

4.

我扭头看向爸妈,三姨这话我们都品出点不一样的滋味来。

按理说她家和我家条件差不多,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主,甚至还有点贫困,怎么说话忽然这么豪气。

不是在装阔,那就是最近遇见什么机会了。

我忽然想起上午在楼道里看见的事。

难不成,是对门邻居给的那十万块?

”桂芬啊,你家这是发财了?“

还是我爸好奇心重,率先问出了声。

三姨冷冷一笑。

”可不是么!这人啊,有机会就要把握,白白流失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使劲摔在桌上。

”我跟你们讲,我家这风水,比你们好了不止一点,今个有人特意上门要买我家门口的对联,一开口就是十万块!我看她诚心,就卖她了,好家伙,千恩万谢就走了,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要转运了,指不定哪天就从这老破小区搬出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拍手,眼神好不得意。

据我了解,她明知道对面李娟是在被我家拒绝后才去的她家。

现在在她嘴里,李娟好像是故意绕过我们去她家求的一样,衬得她家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尽管这样,看在亲戚的份上,我妈还是劝诫了她两句。

“桂芬啊,你说的这个事我知道,但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你说这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哪有人一大早上门要买对联的?真要贴对联也早在年前买好了,买人家家门上贴过的算怎么回事?这里面啊,肯定有点说道。”

我妈越说越笃定。

她抓起桌上的钱,塞回三姨包里。

“这么的桂芬,姐陪你,咱俩去对门把钱还了,把对联要回来,咱虽然不富裕,但这种意外之财咱不能要,要不以后家里出点啥事可就亏了啊!”

还没等我妈起身,三姨不干了。

她直接把我妈推倒在地,指着她的脸就开骂:“你能不能他妈的说我点好!一天天就盼着我出事!”

我赶紧蹲下扶起我妈,顺嘴反驳:“三姨,我妈也是为你好,你就不觉得这事奇怪么?这十万块你花了能安生么?!”

“我操你妈的小兔崽子,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抬脚直踹我的脊梁骨。

好在我爸上来拦了一下,我没受多严重的伤。

三姨不依不饶,站直身叉着腰,对着我们仨一顿狂骂。

我们没有插嘴的机会,憋着火就想让她骂够了赶紧走。

要不是过年,高低我得跟她比划两下。

这种人,真要动起手,指不定得讹上我们。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仨统一意见,干脆不吱声。

就想等她骂够了自己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在地上坐的腿都快没知觉了,三姨终于骂够了。

她潇洒转身,拎着包从哪来就要回哪去。

即使到了门口,她嘴里还在碎碎念。

“三个咒人精!好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还说什么出事!我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