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火焰让整个洞穴内忽明忽暗,一个身着袍子的黑影在洞穴壁上时隐时现、张牙舞爪。与土堆台周围坐的赤裸上身的夜兽不同,外侧站立着一名身披黑袍的夜兽静静地注视着一切,身材矮小,却颇有气势,赫然是前些天围堵树根父子失败,受伤逃离的那名帽兜夜兽,此时他身上的伤势似已完全无碍,夜兽的身体复原能力惊人。
土堆台上的癫狂老夜兽突然加快了跳动节奏,喉里的呼号声也越来越尖锐及促,同时地上围坐的夜兽们也如浪中浮萍一般摆动起来,和着老夜兽的呼号发出阵阵哀嚎,一切如一场大合奏般,在合奏的顶点,老夜兽突然平静了下来,伏地不动,围坐的夜兽也突然如泥塑一样,一动不动,就连那柴堆里的火焰也不再跳动,凝固了一般,洞穴里面只能听到木柴燃烧的劈啪声,这个当口也正是马过水从剧烈挣扎到停止的时间,只是马林城他们都不知道这那一切与这群躲在幽暗洞穴里的夜兽有关系。
那身着黑袍的小个夜兽跨过围坐的夜兽,登到土堆台上,俯着看着伏着贴地的老夜兽,问道:“老巫,事情可成了?”
老巫不语,细听老巫嘴里仍念念有词,只是声音细若游丝,几不可闻。少顷,夜兽老巫双手抬起起猛击地面。如果马过石此时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马过水眼珠一阵颤动,内有红光泛起,很快又趋于平静。
老巫起身,跪坐于地,脸面上的红黑线条已经被汗浸湿,红黑的汗水顺着脸上细细的毛发往下滴流,显得更为可怖。土堆下围坐的夜兽们也都精疲力尽,一个个瘫软在地。
“少主,事情已成,以我对人类的了解,他们应该会把引子带回家去。”老巫回答道。
那被唤做少主的夜兽颔首以示赞许,继续问道:“老巫,我那护生符宝还能找得回来吗?”
“先前我架魂阵探查过,已经不在这片附近山林之中了,估计是让野兽叼走了。”
“自遗失后,我与那护生符的精神联系便越来越弱了,几天前那护生符便彻底与我失去了精神感应,我想如果只是被野兽叼走,不至于会让我与那护生符失去精神联系,所以有没有可能已经被人所获,并且已经破解了护生符宝上面绘制的魂阵了。”
“我族的魂阵晦涩繁杂,按道理这偏野小地不至于会有高级咒士才对。”夜兽老巫摇了摇头,说道。
“大巫,上次在外出猎食,遇上了三个人类的事,有一事忘了跟你细说。”夜兽少主回忆起前不久在马家镇外围截树根三人的事,“我怀疑其中有一个很有可能是一名咒士!”
他说完,跳下土堆台拉起其中一名夜兽,正是那天携其逃走两名夜兽兵士其中的一个,夜兽少主与之简单交流过后,回身对夜兽大巫道:“我刚才问了它,从交手的情况来看,那人正是一名咒士,看来我的护生符宝不知何故落入他的手里,后又被其将符宝内的魂阵破解掉了。”小夜兽气极,自语道:“先让那宝贝在你们那待一段时间,迟早我会把它拿回来!”
马家镇晶矿探查队的营地的整理工作已经完成,两名行动不便的重伤员和马过水都已经准备好担架,马林城嘱咐马奇再次巡视一遍,见无差错,便挥手吩咐起程。
一时间,人吼马嘶,马家镇的镇卫队员近二十人,加上背负辎重的骡马,在蜿蜒的山路排成长长的纵列,一路向马家镇的方向,踏上了归途。
马家镇镇公馆,会客偏厅,马维山坐于一隅,对面端坐着两人,一人与马维山年纪相仿,约措六十来岁,另一人就年轻一些,看起来不到五十,面容黝黑,极为精干。
马维山拾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说道:“山野之中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镇长,这是我马家镇自制的茶叶,味道还算不错,希望没有怠慢两位。”
“老朽一名山野村夫,有一口水喝便已满足,马镇长客气了。”朱家镇镇长对着马维山略一颔首,也拾起茶杯啜了一口,连声赞道好茶。
这时那偏年轻一些海石镇的黑脸镇长往前提了提身躯,说道:“马镇长这次飞书邀我们过来,信上并没有细说何事,只说兹事体大,详细面议,想必不是专门请我和朱镇长过来喝茶的吧。”
马维山微微一笑,说道:“季镇子果然是个直性子,只是此事确有些复杂,老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季镇长都开口问了,我也不敢再藏着了。”
马维山低头啜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夜枭岭发现晶石矿脉的事,不知道两位是否有所耳闻?”
那朱镇长面容平静,好像早就猜到此事一般,而那季镇长身躯微震,心道:“此事看来已经是晓而不宣,人尽皆知了,前番布置已是落空。”
马维山见两人没有接腔,便继续说道:“如此说来两位早已知道此事,想必也追溯过消息的来源,是否有所获呢?”
两名镇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马维山见状了然,说道:“老朽也曾经追查过消息的来源,也是一无所获,所以为了一证真伪,所以前些日组织一支队伍,派去夜枭岭去探查晶石矿脉的真伪。”
那朱镇长依然安坐,黑脸季镇长却已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敢问马镇长,可探入出那晶石矿脉之事是否属实?”
“季镇长稍安毋躁,老朽这次请两位过来,正是要把此事相告。”说完,马维山组织探查队前往夜枭岭以及探查队遇袭的事全盘道出,全无隐瞒。
听完,朱家镇镇长面色已变,心头剧震,心道幸好已方的队伍尚未成行,要不也极有可能遭遇和马家镇探查队一样的境地。
“马镇长遇此祸事,幸好无人手折损,此事天佑。”朱镇长向抱拳马维山致意道:“而马镇长能将此事据实相告,足见阁下心胸宽阔,没有让我等再去冒险,这是与我等恩惠啊。”说完,一揖到底。
黑脸季镇长也跟着向马维山致谢。
马维山推辞道:“我们三镇同处这危机四伏的南疆之地,必然是唇齿相依,攻守相济的,况且最近南疆里并不太平,想必两位也有所耳闻。”
朱姓镇长以及黑脸季镇长点头称是。
“这次我镇探查队由于在外受挫,所以并未查实晶石矿脉的事,现已在回来的路上。但晶石矿脉的消息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如果消息如果属实,我们能够将之开采利用,那将大大增强我们三镇的防卫力量,在这南疆之中,也能为族人多增加几分生存的力量。”马维山说道。
“马镇长的意思是?”黑脸季镇长问道。
“虽然不知夜兽因何故袭击我镇探查队,此事让我忧心疑虑,但是晶石矿脉太过重要,所以我提议联合我三镇的力量一起探查晶石矿脉,探明情况后,你我三镇可共同开采,利益均享。”马维山说完,拾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净。
“马镇长既如此爽快,那我等也不扭捏作态,我朱家镇同意。”朱镇长行事也颇为果断。
“我海石镇也定当尽我力所能及之事。”黑脸季镇长也欣然同意。
“那好,如此我们便商议接下来合兵探查及开采之事,待我镇探查队安全归来后,你我约好时间同共开拔,然后合兵一处,防止夜兽袭扰。”马维山当机立断,取出南疆地图,与两位镇长开始商议合作事宜。
马家镇的回程队伍由于带有伤员,一路不快,他们昼行夜伏,终于在三天后回到了马家镇,平静了多日的马家镇终于又热闹了起来,在外的丈夫、儿子能够平安归来,让在家焦心等待的妻子和母亲终于放心里悬着的大石,让盼着父亲得胜归来的孩童更肆意玩乐。
马林城和马奇没有顾得上回家,便来到了镇公馆内。通过传声虫的沟通,马维山已经知晓探查队会今日归来,所以一直在镇公馆候着他们。
听完了马厅和马林城的陈述,与之前了解的情况相差无几,只不过马过水的平安归来让他颇觉意外,在进入南疆生活了几十年,能够独自一人在外度过几个昼夜后还能平安无事的,是少之又少,除非武技水平迈入师阶,已非寻常人物。
“马过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呢?”马维山问道。
“医师细细检查过了,身体方面应无大碍,皮外伤都已处理过了,恢复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就是人变得痴呆,终日不动,不说话,也不认得人了。”马林城道。
“医师怎么说呢?”
“医师说有可能是惊吓过度,这方面他也没有什么经验。”马林城答道,“医师说如果有咒士在的话可能会好些,毕竟咒士对神魂这方面的研究要深很多。”
“这种情况咒士学徒可能派不上什么作用,需要大咒士级,这种人物连水灵城都一双手能数过来。”马维山叹道,“林城,马过水的事情就你去安排罢,毕竟是都为了镇上的公事,理应去看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