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实验体

七月，临江一中被暑气蒸烤得好似要冒烟。陆沉像往日一样，精准地在早读课铃声响起前，迈进教室。他步伐平稳，从教室门口迈向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心中默默数着，脚下正好踏过三十七块地砖。

教室外，蝉鸣如鼓噪的浪潮，卷着滚烫的热气一拥而入。前排的秦少阳又在得意洋洋地显摆他新买的腕表式战力扫描仪。那崭新的钛合金表盘折射出冷冽的光，其中一道不偏不倚，落在正专注临摹《黄庭经》的陆沉桌上。练习本泛黄的纸页上，除了笔锋刚劲的瘦金体，还密密麻麻画满奇怪的穴位标注。

“陆沉，物理作业借我抄下！”前桌的林小鹿忽地转过身，她的马尾辫扫过陆沉的本子，眼神里满是焦急。陆沉默默将作业递过去，这已经是转学来临江一中第三个月里常有的事。

班级花名册上，他的战力值稳稳停在【28】，恰好卡在武科生与文科生的分界线上，班主任老周总笑称他是“薛定谔的武者”，每次模拟测试都精准徘徊在及格线边缘，既不被特训班青睐，也不至于沦入文科班。

陆沉望着窗外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思绪却飘到昨晚电视里关于长江口陨星坠落的新闻，他隐隐觉得，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或许要起波澜了。

晌午，烈日高悬，大地被烤得炽热。陆沉来到学校附近那处旧书摊，这是他在喧嚣中寻得的宁静角落。旧书摊在老槐树下，老板娘正坐在摇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唉声叹气：“现在的学生都稀罕全息投影教材，这些老物件儿，怕是要烂在这儿咯……”

陆沉蹲下身子，开始翻找那些论斤卖的残卷。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一本《经络详解》的封面上。他刚触碰到封面，指尖便传来一阵刺痛。陆沉惊讶地发现，书页间竟夹着一块泛着幽蓝光泽的陨石碎片。昨晚长江口陨星坠落的新闻瞬间在脑海中闪过。

“小伙子，眼光不错啊！”老板娘不知何时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书可有年头了，是二十年前‘烛龙计划’的遗物，听说里面藏着能修改功法的秘术……”

陆沉心中一动，他摩挲着内页边缘的批注，发现那些潦草字迹竟与自己笔记本上的穴位图极为相似。犹豫片刻后，他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纸币递给老板娘。就在这时，陨石碎片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驱使，突然烙进他掌心。陆沉吃痛，却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片一点点融入皮肤。

陆沉紧握着微微颤抖的手，看着掌心残留的蓝色光晕，想起课堂上老师偶尔提及的神秘的“烛龙计划”，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自己的生活或许将彻底改变。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他走向社团活动室，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傍晚，夕阳如血，将校园染成一片橙红。陆沉来到社团活动室，走到镜子前解开缠手的绷带。昨晚替便利店搬货时受的擦伤已经结痂，可那处皮肤下却隐约有星辰般的蓝点闪烁，在夕阳余晖映照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又在研究你的养生功法呢？”武训队的张猛猛地撞开门，一股混合着古龙水与药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张猛汗湿的背心紧贴在肌肉虬结的身上，满脸不屑地看着陆沉，“下个月分班考要是还不及格，你就等着去和文科生一起背《武道发展史》吧。”

陆沉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收拾书包。张猛却不罢休，一把按住陆沉正在整理的《经络详解》，扉页的烛龙图腾在夕阳下泛起诡异的血色。

“听说你天天往旧城区跑？”张猛的指节敲击着书页，眼神中透着警告，“上个月那儿刚死了三个私练禁术的……”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社团室的钨丝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陆沉下意识看向镜子，竟瞧见自己瞳孔闪过齿轮状光纹。同一瞬间，张猛腕上的战力扫描仪发出尖锐警报：【警告！局部能量峰值突破200】。张猛惊恐地看向陆沉，仿佛见了鬼一般。

陆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原地，他看着镜中陌生又诡异的自己，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与迷茫。在张猛的惊呼声中，他慌乱地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社团活动室。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张猛的警告以及刚刚自己身上发生的奇异现象，脚步不自觉地迈向了今晚兼职的便利店。

夜幕降临，一场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陆沉在便利店值夜班，掌心的灼痛感愈发强烈，他时不时看向掌心，那片融入血肉的陨石碎片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收银台前的监控画面不时闪过噪点，雪花纹路竟与《经络详解》里的星图如出一辙。

“小哥，结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陆沉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冲锋衣的顾客站在面前，对方放下一罐热咖啡，袖口露出的机械义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陆沉扫码时，不经意间瞥见对方颈侧的逆鳞纹身——与烛龙图腾的眼睛一模一样。

陆沉心中一凛，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顾客付完钱后，便消失在雨幕中。

暴雨仍在肆虐，最后一位顾客匆匆留下一本被雨水浸湿的笔记。陆沉擦拭封皮时，瞳孔骤缩——这正是他昨天在旧书摊见过的《烛龙计划实验记录》，但此刻扉页的借阅登记表上，所有借阅者姓名都被血渍覆盖。

更诡异的是，当他的血珠滴落在陨石碎片融入的地方，整间便利店瞬间陷入死寂。货架上的商品悬浮半空，而他的视网膜上缓缓浮现出湛蓝色的进度条：【武道修正系统加载中...12%】

陆沉震惊地看着眼前悬浮的商品，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在这寂静而诡异的便利店中，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未知的漩涡中心，而这个漩涡正将他拖向更深的谜团之中。随着系统加载进度条的缓缓推进，他只能等待着。

临江三桥下，一个流浪汉在雨夜中冻得瑟瑟发抖。他亲眼目睹了便利店方向的异常：凌晨两点，便利店橱窗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紧接着，方圆百米内的雨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倒卷向天空。

巡逻的机械战警很快赶到，只看到满地粉碎的玻璃和完好无损的收银机。店内空无一人，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陆沉在自家阁楼惊醒，大汗淋漓。掌心的陨石碎片已与血肉彻底融合，只留下淡淡的蓝色印记。那本《烛龙计划实验记录》摊开在床头，最新浮现的血字正在缓缓消退：

【第42号实验体植入成功】

【宿主契合度：99.7%】

【认知污染防护机制已解除】

他起身走到穿衣镜前，发现后颈浮现出细密的鳞状纹路。这时，楼下传来房东太太的惊呼。陆沉打开窗户，晨间新闻正在播报长江口的最新发现——昨夜坠落的陨星坑中，出土了十二尊青铜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