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的时候，李戮玄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一种说不出材质的奇怪绳子捆的严严实实，颈后大穴更是被银针插紧，阻断了真炁运行的关键节点。
“醒了？”一旁同样被刺了银针的索泽勒台也被绑在椅子上，见李戮玄看过来，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昏了多久？这里是哪儿？”
“约莫两天光景，这里是陛下的寝宫，收拾了间偏房出来，他说想见见当初一人斩了他两千骑兵的昭人，就将你安排在这里了。”
“不是要见我么？他人呢？”
“这才在城里闹了那么大动静，陛下和新任的大司政林大人忙着跟八纛的纛主们一起商量收拾。”
“呃...姑娘为何救我？”
“之前阿爸说过，我的伤如果一直拖着，以后就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可能，是你帮了我。再说，如果不是我阿爸让索木耶说动，你现在可能都到辽沈了吧？”
李戮玄看着有些失落的索泽勒台，安慰道：“可是你阿爸出手与否都无所谓的，不管他是帮我还是帮索木耶，当黯星教的上师来的时候，就都没有意义了。”
索泽勒台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是不一样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是有喉结的，说话声音也比现在粗许多，是用了什么萨满的秘传之法么？”
“这和我请上身的仙有关系，萨满一般只能和一位灵仙结约，而女子通常都会请一位雄的灵仙，我的那位便是一只雄狐仙，它上我身时，我的声音和其他一些微末地方都会出现变动。”
李戮玄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到下面，索泽勒台羞红了脸，怒声说道：“那里不会！”
“你这好色的中原人！别瞎想！”
“可是当日大战时，我记得上你身的不是狐仙吧？”
“这是沾了我阿爸的光，他是说媒人，跟好多灵仙关系都不错，所以我比平常萨满能多请一位。”
两人正说着，门忽然开了，一个扎着小辫的蛮族孩子从门缝里探了个头进来看着两人，见没有其余人在，他放心地钻进了，径直走到李戮玄床前。
“中原人，你用刀的样子真的很厉害，能教教我么？”
见李戮玄不说话，他又伸出手去轻轻摇了摇他：“你若是愿意教教我，我就去求阿爸饶你的命。”
“到了这种时候，我的生死已经不是你阿爸能决定的了。”李戮玄冷声说道：“况且我杀了你阿爸手下两千人，若是把勾丽那趟也算起来，就不止两千了，说是你们兀金的大敌也不为过，如今你竟然求我教你刀法？你阿爸就是这么教你行事的？”
阿勒那沉默了，低下了头。
索泽勒台忽然说道：“三殿下还是个孩子！就算你们中原人要和我们打仗，难道要把孩子也扯进去么！？”
“孩子？凌河外的几座城内的孩子死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你们用马蹄踩过去的时候，谁管那些是不是孩子了？”
“也...也不是都...”
“也不是都杀了？”李戮玄冷哼道：“杀了人家爹妈，将人家掳来做奴隶，最后来一句‘也不是都杀了。’，我只恨当时我不是巅峰之身，否则你们兀满的大军能打胜就算是我一身修为修到了狗肚子里！”
“你...你住口！”阿勒那涨红了脸：“你们给我们不能吃的坏粮的时候有想过会饿死多少人么？你们撺掇着几部相互打杀的时候有管过死了多少部里的孩子么！？两国攻伐，怎么会有你能杀我，我却不能杀你的道理？！”
“确实，打到现在是是非非已经难以说清，只是既然殿下也知道是两国之间攻伐，多说无益，那又何苦来寻我学这刀法受我的气？”
阿勒那一怔，刚刚才提起来的气势忽然泄了：“其实我也知道你多半不会答应...只是我想试试，兴许你会教我，你教了我，我就不怕我的两个哥哥了...”
“就算我教了你，难道你就真的不怕他们了么？他们的背后站着一部甚至几部的贵人，哦，如今叫纛主，难道你要练成万人敌才能安心么？”李戮玄呵斥道：“我若是也哈鲁，只会觉得自己不该有这么懦弱的儿子！生在帝王之家，竟然要握住刀剑才觉得安全？没有一点帝王之心的家伙。”
“你若真想从你两个哥哥手里头活命，要么就一辈子懦弱着缩起头来，要么就别希望自己单凭武力就会安全，帝王之家何时有亲自靠刀兵争位的道理？”
阿勒那揉了揉泛红的眼眶：“中原人，不管如何，我会跟父亲说让他不要杀了你的。”
“出去吧，你父亲就算是想杀我，他也未必有那个本事。”
阿勒那推开门跑走了，一旁的阴影中，一个干枯的苍老身影从影子里慢慢浮现，他推开虚掩的门，轻声问道：“李仙人，身子骨可还爽利？”
“怎么，兀金的人是都不会敲门么？”
“老夫不是兀金之人，是黯星教这一代‘空’字的掌教。”
“既然是上师当面，又何需这么制着我？银针锁穴也就罢了，还上这绳子捆着，就算我还是巅峰的那会儿也是跑不掉的。”
“李仙人手段玄妙莫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空上师把我绑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如果是要我入黯星教的话，之前空念已经提过了，我没兴趣当这神神叨叨的神棍。”
“我怕空念这孩子说话急，有些意思讲不明白，其实也不是非要动手的，走到这种地步完全不是老夫所愿。”空边说边随手弹开扎在索泽勒台颈后的银针。
“萨满的女娃娃，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回你的寨子中去。”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满是皱纹的苍白手指和光滑细嫩的小麦色肌肤对比甚是明显。
“别做多余的事，否则你父亲藏起来的那些萨满种子，也就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