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陨落双星

天武界·赤霄殿——

血色残阳穿过破碎的琉璃穹顶,在赤金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苍曜单膝跪在祭天台中央,玄铁重甲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暗红血液正顺着护腕龙纹滴落。

“龙骑军...“他赤金异瞳中映出三百铁骑环绕的寒光,右额角的火焰纹突然迸发灼目光华,“本座亲授尔等《焚天诀》时,可曾说过这功法最忌反噬?“

为首的白甲将军长剑微颤,战靴在血泊中后移半寸。他记得十年前魔渊之战,帝尊燃烧精血施展焚天九劫,三千魔将顷刻化作焦骨。此刻祭天台四周,三十六根盘龙柱正发出诡异的共鸣。

“陛下该上路了。“东南角忽然传来清越女声。素衣女子踏着玉阶缓步而来,腰间挂着象征帝后的九凤玉珏,手中却握着一柄淬毒短刃。

苍曜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穹顶碎石簌簌而落。当笑声戛然而止时,他右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好一个同修百年的道侣,好一群忠心耿耿的龙骑卫!“

话音未落,七十二道火龙自盘龙柱冲天而起。整座赤霄殿在焚天烈焰中扭曲变形,白甲将军的惨叫声刚出口就变成焦烟。苍曜在火海中缓缓站直身躯,赤金瞳孔逐渐被血色浸染——这是焚天九劫最后一式“烬灭“,以神魂为引,燃尽方圆百里生机。刹那间,天空月光骤亮,将苍曜燃烧的灵魂尽数笼罩.....

星罗界·璇玑宫——

玄枢的银发垂落在星轨沙盘上,七十二盏命灯在殿顶投下摇晃的光斑。他凝视着棋盘上自行崩裂的白玉棋子,左手星图胎记突然刺痛——这是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预警。

“陛下,该饮药了。“

鎏金缠枝盏里,雪顶含翠浮着细密银毫。玄枢执杯的手在空中微顿,茶汤映出身后女子袖中寒光。他忽而想起三日前推演出的“天哭星象“,嘴角泛起苦笑。

剧毒入喉的刹那,整座璇玑宫的地砖浮现血色星纹。

“醉星引...“玄枢任由青灰死气攀上脖颈,指尖轻叩棋盘,“能拿到上古星陨之毒,看来大长老终于舍得动用埋在北冥的暗桩了。“

盛装女子踉跄后退,九重纱衣缠住鎏金烛台。她惊恐地发现所有门窗都被银色光幕封锁,星象仪正发出巨龙苏醒般的轰鸣。

“本君教过你。“玄枢蓝眸中流转着破碎的星河,“真正的棋手,从不会让棋子看清全局。“他染血的指尖点在天元位,三百六十颗星辰虚影轰然炸裂:“天衍棋阵第七变,归墟!“

......

莫无咎在剧痛中睁开双眼,腐草堆里渗出的冰水浸透麻衣。左臂传来钻心刺痛——三日前被嫡兄踢下演武台时,他清楚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脆响。

“小杂种果然命硬。“

玄铁棍破风声袭来的瞬间,少年本能地蜷缩成团。他能想象莫惊涛此刻的表情,就像十年前那个雪夜,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笑着将他生母推入结冰的荷花池。

肋骨断裂的脆响在柴房炸开,莫无咎喷出的血沫染红了面前蛛网。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刹那,他透过破瓦缝隙,看到天幕上两轮妖月突然迸发赤银交缠的光柱。

玄枢的意识悬浮在虚空之中,亿万星辰化作流动的丝线。他试图调动神识,却发现魂体被某种力量束缚——七十二道星锁穿透灵体,正是天衍棋阵反噬的痕迹。

“魂穿异界?“

他凝视着前方旋转的双月图腾,银月纹路与星罗界古籍记载的上古星门完全吻合。当赤月光华扫过魂体时,那些束缚他的星锁突然熔成光点。

“这是...夺舍?“

魂体下坠的瞬间,无数陌生记忆汹涌而入:莫府庶子的凄惨人生、双月大陆的修炼体系、还有少年咽气前看到的诡异月光。玄枢本能地结出固魂印,却在触碰到那具残破身躯时怔住——这具身体左手掌心,竟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星图胎记。

玄枢在浓郁的血腥味中苏醒。

他试着抬起左手,星图胎记亮起微光。这具身体虽然经脉尽毁,却意外契合他的星辰之力。随着神识铺开,柴房外的动静清晰可闻:十二名护卫正在院中布防,莫惊涛擦拭着染血的玄铁棍,更远处的主宅里,莫家主母正在吩咐管家处理“意外身亡“的后续。

“倒是省去适应身份的时间。“玄枢扶墙起身,银发垂落肩头时突然顿住。水面倒影里,少年仍是黑发褐瞳,唯有左手胎记泛着幽蓝微光。

柴房木门轰然洞开。

“居然还能站着?“莫惊涛玄铁棍横扫千军,三重武者气劲震得梁柱簌簌落灰,“这次就打断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

玄枢以两指抵住呼啸而来的铁棍,星辰之力顺着指尖涌入对方经脉。莫惊涛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十年的真气正在逆流,周身大穴接连爆开血花。

“你...你不是莫无咎!“他瘫软在地嘶吼。

玄枢俯身拾起玄铁棍,月光透过破窗照亮他半张面容:“答错了。“棍尖轻点莫惊涛丹田,星辉之力瞬间绞碎气海:“我就是是莫无咎!“

深夜的莫府后山,废掉莫惊涛的玄枢没有在原处停留,他循着记忆找到废弃矿洞。星辰之力在指尖凝聚成光球,照亮岩壁上千年钟乳石——那些石笋表面布满螺旋纹路,正是星力长期冲刷的痕迹。

“难怪会选择这具躯体。“

他抚过石壁上的古老刻痕,星图胎记突然灼热发亮。当手掌按在某处凹槽时,整座山体突然震动,隐藏的星纹大阵在脚下亮起。玄枢瞳孔微缩,这分明是星罗界失传已久的“九曜封灵阵“。

“轰!“

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赤银双色光柱冲破岩层。玄枢在气浪中后退三步,看着眼前缓缓升起的青铜星盘——这正是他前世的本命灵器“天机仪“的残缺部件。

“看来不是巧合...“他正欲上前查探,心脏突然剧烈抽搐。不属于他的暴烈情绪在胸腔炸开,右眼瞬间染上赤金色泽,掌心星图胎记被火焰纹路覆盖。

“苍曜?“玄枢按住剧痛的太阳穴,前世最后时刻看到的赤月幻象突然清晰——天武界帝尊自爆神魂时,分明有相同的光束贯穿两界。一瞬间,一个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没有管太多,玄枢将星盘收入灵识中,匆匆离开此处。

次日清晨,玄枢踏着露水推开朱漆大门。十二盏引魂灯无风自动,莫家列祖灵牌在供桌上整齐排列。他信步走到最末位的黑色牌位前,那是莫无咎生母林氏的灵位。

“您倒是聪明。“玄枢拂去牌位上的灰尘,“将星髓玉藏在灵牌夹层,可惜...“他指尖轻敲,半块玉佩应声而落。这是昨夜从莫无咎记忆深处提取的关键信息。

祠堂外忽然响起嘈杂脚步声,莫家主母尖利的嗓音穿透门扉:“把这小畜生拖去刑堂!“

玄枢不慌不忙戴上特制的蚕丝手套,这是用后山星纹蛛丝连夜赶制。当祠堂大门被撞开时,众人看见的便是跪在蒲团上的单薄少年——他左手捧着碎裂的灵牌,右手指缝间渗着鲜血。

“惊涛昨夜突发恶疾,是不是你做的?!“莫家主母的金步摇剧烈晃动。

“夫人明鉴。“玄枢抬头露出脖颈青紫,星辉之力在瞳孔深处流转,“无咎昨夜被锁在柴房,如何能伤到三重武者境的兄长?“

众人突然集体失声。少年眼中似有星河旋涡,让人莫名想起祠堂壁画里那位开宗立派的先祖。管家最先回神,正要上前抓人,却见家主莫天鹰匆匆赶来。

“都退下!“这位五重武师强者死死盯着玄枢左手,“你母亲留下的玉佩...在哪?“

玄枢摊开染血的掌心,半块星髓玉在晨光中泛起涟漪:“父亲可认得这个?“

莫天鹰如遭雷击。十七年前那个星辉漫天的夜晚,神秘女子留下的预言突然在耳边回响:“当双月同辉之时,持玉者将引动莫府百年气运。“

禁地中,玄枢抚摸着青铜星盘上的裂痕,这是他在祠堂对峙后换来的“禁地修炼资格“。莫天鹰看到星髓玉时的表情很有趣,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贪婪的扭曲。

“出来吧。“他突然对着虚空开口。

石室阴影处泛起波纹,黑衣老者拄着蛇头杖现身:“公子如何识破老奴的隐息术?“

“申时三刻的药膳里多了一钱龙舌葵。“玄枢将星盘残片放入凹槽,“虽然用七星草中和了毒性,但...“他抬手射出三根星纹蛛丝,老者袖中暗器应声落地。

蛇头杖突然暴起发难,却在距离咽喉三寸处凝滞。老者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被钉在星轨图案上。

“莫府影卫的噬心蛊,每月十五需要解药。“玄枢指尖缠绕着星光凝成的丝线,“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当老者踉跄离去时,玄枢突然按住心口。那种诡异的灼烧感再次涌现,右手指甲不受控地变得赤红。他看向铜镜,额角隐约有火焰纹路一闪而逝。

“看来这具身体里...“他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出双月图腾,“还藏着另一位客人啊。“

星髓玉在怀中突然发烫,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玄枢微笑起身,眼底却结满寒霜——这场游戏,终于开始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