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夜色无边。位于四方城中心的城主府中,一群不速之客悄然来访。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上下的黑衣男人。他闲庭漫步地走进城主府中用来待客的前厅,对着坐于上位的四方城城主敷衍地行了一礼便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听说前几日贵府小姐已年满十岁,正好是拜师的年纪,我等此次前来便是奉了师门的意思,收她为徒。”
随着黑衣男人的话音落下,前厅中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城主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心中不免暗自嘀咕,自二小姐在七日前的生辰宴上测出了极品单灵根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上门来收徒的了。
四方城城主虽已四十岁出头,面容看上去却如二十三四一般,这全部都得益于他元婴中期的修为。而厅下的几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中期罢了。
至于他们为何敢在面对比他们强大许多的修士面前这么嚣张,全然是因为他们出身于赤影峰,一个近十年内以惹眼的速度成功晋升修真界十大门派的存在。
靳渊饶有趣味地看着站在厅中的几人,近日来上门求徒的人不知凡几,十大门派中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态度这么嚣张的却是独一份。
“哦,几位仙长也是来求徒的?那可真是不巧,小女前几日已经答应了拜入了万归宗宗主清虚仙人的门下,前日早上已启程前往万归宗,这会儿怕是已经快到了。”靳渊说完不等几人反应又接了一句,“几位仙长应该早些来才是。”
靳渊的话说得真诚,可若是细细看去,却能看到他脸上不以为意到甚至有些讥屑的神情。
“万归宗?那个号称修真界第一门派的万归宗?”黑衣男人听不出靳渊话中的深意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身后有人出声,“师兄,那奶娃娃已经拜了别人为师,我们没有完成掌门交代的任务,回去没法交差呀。”黑衣男人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回头轻斥:“我当然知道!但人现在已经前往了万归宗,你去追,追的回来么!也不怕万归宗的人砍了你的手!”
那人受了斥责,嗫喏着不再吱声。黑衣男人深吸一口气,冷笑,“既如此,我等便不再强求了,是我们赤影峰同贵府小姐没有缘分。”说完就连表面上的客气也不肯再给,拂袖便走。
厅中再次安静了下来,靳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燕燕测出极品单灵根这件事究竟是福是祸。半响,月色愈发深沉,靳渊的目光越过厅外,再开口时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城中最近不太安顿,出些事也是在所难免的,我虽贵为一城之主,但也时有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的时候。”
与此同时,靳渊口中已经出发前往万归宗的靳燕燕正歪歪斜斜地依靠在兽车的车壁上。
剑奴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她叹了口气,“以我们的行车速度来算,明日傍晚便可到达万归宗了。这还是奴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呢。”
相比较于剑奴思乡的情绪,靳燕燕则显得平静的多,她打了个哈欠,纤长的睫毛上挂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你若是想要回去,还不算晚,我让人分一辆车给你。”剑奴听不出靳燕燕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虽然她从小陪着小姐一起长大,可却从来摸不准小姐的想法。
剑奴摇摇头,“不,奴是一定要跟在小姐的身边的,奴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靳燕燕没有反应,她不是第一次听剑奴这么说了,虽然她极度不能理解剑奴对她这么忠心耿耿的原因。
兽车突然停了下来,靳燕燕和剑奴的身形没有防备地一晃,眼看着靳燕燕的肩膀马上就要撞上车壁,以靳燕燕如今没有修为的孱弱身体来看,这一撞不是青就是紫。
剑奴一把抓住了靳燕燕的胳膊,将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姐,你没事吧。”剑奴担心问候的声音就在头顶,靳燕燕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剑奴。
对方的面庞稚嫩,看上去没有比自己大上几岁,甚至若是按照心里年龄来算,自己比对方还要大上不少,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保护,靳燕燕哪怕早已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你呢?”剑奴听到靳燕燕说自己没事的话还是忍不住地将人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发现对方身上确实是没有哪里受伤之后才放心地将人放开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剑奴沉声问,她虽然只是靳燕燕身边的丫鬟,却也是一名已经成功筑基的剑修。外面的人听到剑奴的问话,很快就有人掀开了兽车的车帘回话。
“是有一个小孩突然冲了出来,惊扰了车队。”侍卫伸手向着一处指去,靳燕燕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一动不动地趴在车队的前方。
“可去查看了是怎么回事?”靳燕燕听那侍卫说趴在那里的是一个小孩,不禁有些好奇,她从车厢内站起,几步跳下兽车,向着晕倒的孩子走过去。
剑奴挡在她的前面,“谨防有诈,小姐跟在我身后。”剑奴从不会去质疑靳燕燕任何决定,她只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靳燕燕的安全。
靳燕燕知剑奴是为她安全着想,也不反对,乖乖地跟在剑奴的身后。
月色沉如水,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看清一切。当然,修真者除外,所以贴心的侍从为靳燕燕拿来了一支火把。
赤橙的光芒中,靳燕燕看清了黑影主人的样子。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衫,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还在流血。
剑奴巡视少年的目光停留在他颈间的一处刺青上,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好像从哪里看见过这刺青的图案。
“怎么了?”靳燕燕注意到剑奴的目光,随着她一同看到了少年脖子上的刺青,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楚。刺青的形状细细长长弯弯绕绕的,像是一条...蛇?应该是吧,天色太暗了,靳燕燕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先将人安置在后面的马车上吧,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靳燕燕说完又回头吩咐赵言,让他将自己的疗伤丹药给那男孩儿吃一颗。
赵言颔首,身旁便有人一把将昏迷的男孩从地上扛了起来走向了后面的兽车。因着时间也不早了,车队并没有再急着赶路而是就在此地扎营休息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处山坡后,一行十几个人目光沉沉地看着林子中安营扎寨的车队,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堂主,那小子现下被那群人救走了,我们怎么办?”
被人称作的堂主的男人目光阴郁,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说话,目光落在兽车车顶的纹耀上,那是一只前爪扬起,凶态毕露的白虎。
男人的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四方城,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