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医家

“大可不必。”

眼看石医师伸手就摸出一把刀，真要往自己脖子上抹，路行连忙出手阻拦。

“石医师不必如此，我想青柳楼主既然愿意相助于你，想必已经原谅了你过去的事。而且既然你有介绍人担保，我自然也会出手相救。”

路行这话半真半假，他治病救人确实不问来历，不问身份，只要有熟人介绍，对方又有钱付高昂诊金。

一般情况下，路行确实都会出手治疗。

但前提是，他只治“花柳”。

毕竟【南星号】里的药品虽然还有不少，但要是真的放开了给别人使用，再多的药也扛不住。

不过如今也算特殊情况，路行稍微破例一次倒也无妨。

“多谢路先生，多谢路先生······”

听到路行答应下来，石医师顿时激动的连连道谢，差点又要给他跪下磕头。

幸亏路行及时拦下。

这也让他心中暗叹一句“女子本柔，为母则刚”。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在不久前连县丞都能刺杀的女侠般的人物，如今却能为了女儿如此低声下气，实属不易。

将石医师的女儿放到床榻上，路行先是初步进行查体。

可就在他刚刚掀开一截衣摆之后，路行的眉头便已经忍不住皱成一团。

只见单薄的衣服下方，石医师女儿的身上几乎已经缠满了绷带，其中有好几处都有血迹渗出。

而在绷带内部，亦是有中药材的气味散发而出，显然在此之前，石医师已经为她女儿做过一些治疗。

果不其然。

下一刻，就见石医师自责道：“这些日子，我已为小女用过好几副药，但效果都不佳。加上要躲避官兵追捕，常常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更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说来还是我学艺不精，若是当初在师门学医之时，能够更用功些，如今又岂能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

若是这次受伤之人是我该有多好······”

眼看石医师因为自责，都快要有化身祥林嫂的征兆，路行连忙打断道：“令爱高热之症，已有几日？”

“已有七日了。”

“今年几岁？”

“过了年，就有十三了。”

······

路行一边揭开绷带，一边又向石医师问了几个基础问题。

而等到所有绷带全都被揭开之后，路行本就已经凝重的神情，更是霎那间变得阴沉如水。

只见眼前这名年仅十二的少女单薄的身体上，赫然遍布十几道鞭痕，其中有数道更是皮开肉绽，外翻的血肉在不知名药物的覆盖下，呈现出一种红肿而又溃烂的诡异模样。

路行从来都明白，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但当他真的亲眼看见一名十二岁的少女，仅仅因为被人诬陷，就惨遭官府如此毒手的时候，路行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股怒火暂时压抑，开口道：

“她的伤口已经流脓溃烂，我需要切除一部分烂肉，缝合后才能给她用药。”

这话让石医师当即红了眼眶，但她毕竟也是大夫，明白轻重缓急，于是点点头道：“先生尽管施为便是，我会努力控制住小女，不让她挣扎打扰到先生的。”

她的话让路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路行本来还以为自己说的这种治疗方法会吓到对方，却没想到石医师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不过想了想。

外科手术在国内出现的时间确实很早，对方有所耳闻貌似也正常。

“不必，我这里有麻药，你先出去别打扰到我就行。”

路行支开石医师后，便开始给石医师女儿进行治疗，这女孩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真治起来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大病。

不过考虑到毕竟是个女孩。

路行在最后缝合的时候，还是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尽量用了美容缝合法。

治疗完毕后。

路行来到大堂，只见石医师正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当她回头看见路行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刚要开口，就被路行直接伸手打断：“石医师放心，一切顺利，等药效发挥作用，用不了几日，令爱就能大致恢复了。”

这话瞬间让石医师放下心来：“路先生医术绝伦，石霜感激不尽。”

来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路行也得空和石医师闲聊起来。

“石医师出身医家？”

“正是。”

石医师点点头，说完又带着几分诧异的看向路行，问道：“难道路先生不是医家之人？”

路行摇摇头：“我只是曾经跟着一位奇人学了些巫医之术，并非医家传人。”

“路先生此言差矣，或许你说的那位奇人，就是一位医家的隐士高人也说不定。”

得知女儿无恙，一直紧绷的石医师也逐渐放松，能够和路行说笑起来。

“或许吧！”

路行也没否认。

真要给他套一个医家传人的名号，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而且别人也很难拆穿。

毕竟医家虽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但却并不像其余门派那样，所有医者都会聚集在一处，形成某个宗门大派。

医者治病救人，往往会分散前往中原各地。

时间一长。

各个医家大师也会各自传承所学，建立不同的派系脉别。

而且医学之道，比其他门派更需要天赋，天下医者众多，但能够被称为名家宗师级别的人物，却是屈指可数。

因此相比门派，医家往往更看重个人名望。

单单一个“医家传人”的身份，震一震普通人还行，对权贵之流，就没那么好用了。

否则当初郑县丞又岂敢如此威逼石医师。

“不知石医师师承医家哪一脉？”

路行本是随口一问，然而当听到这个问题后，石医师的表情却是陡然一僵，随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所学师承平平无奇，怕是路先生未有耳闻。”

“是吗！”

路行自然看出对方的异常，但也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当初对方身为医者，却穷困潦倒的来到濮阳之时，青柳就已经看出她身怀隐秘。

但只要不影响别人，路行也不在乎。

总不至于，别人在【醉梦楼】待了两年都没惹来麻烦，结果就在他这里治个病，就把麻烦引来了吧！

自己要真有这么背。

那路行也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