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小的也很可爱

甘菊在锅中熬煮一个沙漏时间后,亨利听从卡芙娜指示,把研磨捣碎的鼠尾草加了进去。

随着两种草药在基底的液体环境相遇,反应悄然发生,药液颜色开始变化。

没过多久,在原本的基础上,一股全新的药力弥漫开来,与卡芙娜之前炼制出的药剂如出一辙。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整个过程药力发生的变化,从惰性态转变为活跃态,直到最后相互交融,转化为一种新的物质。

以一种不同于五感的方式,感受到新物质中蕴含着的奇异力量,很奇妙的体验。

这大概就是卡芙娜提到的炼金师的感知能力了,掌握起来似乎不是很难。

卡芙娜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可以了。”

亨利的表现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心中评价又高了几分。

“亨利阁下,第一次炼药就能如此出色,你天赋很不错。

亨利没有托大,表现得很是谦虚:

“叫我亨利吧,第一次就能成功,这多亏了卡芙娜你在在旁边指导的好。”

这并非亨利为了刷好感度,而刻意讨好的话,乃是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

他也是上手之后才发现,炼药并没看着那般容易。

游戏里的炼药系统更像是个大幅简化后的版本,而实际整个流程,与简化版本比起来要繁杂得多。

操作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难度的东西。

不但所需时间大幅延长,不可控因素也急剧增加,他刚刚虽然成功了,过程中却也免不了手忙脚乱。

打个比方,不少人手指放在键盘上,可以全程矫健如飞。但要是让下个厨房,很可能切菜的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何况是更加复杂的炼药。

他上辈子身为理工专业的学生,不少人上完一学期的实验课,最后考试时,连基础器材的操作还是错漏百出。

平常老师问,同学你学会了么。

嘿,学会了。

等自己一上手就傻眼,真会了么?如会。

若没卡芙娜在旁多次提醒,就算把流程与配方摆在他眼前,照着一步步操作,他也绝对做不到一次成功。

没有亲自一步一个脚印踩过去,就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坑。

他能初次功成,是因为每回即将踩坑时,有卡芙娜都在一旁及时提醒和纠正。

所以真不是他谦虚。

但如果让亨利扪心自问,你是天才么?他会回答,我觉得我是。因为它敏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卡芙娜,你有没有觉得……”

亨利将药剂装瓶,嗅了嗅,又看看锅中剩余那些,表情愈发困惑。

“怎么了,是哪个步骤不明白么?”卡芙娜显得很有耐心。

亨利摇了摇头:“不是步骤上的问题,你教的很好,每个步骤都很清晰,我也都记住了。”

沉吟片刻,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药剂似乎有些不太完美。”

“不太完美?”

“是的,不完美。”

亨利几乎可以肯定,这药剂之所以感觉不对劲,就是因为不够完美。

“是因为,配方还存在改进的空间么?”亨利向卡芙娜,语带询问。

卡芙娜的眼中闪过惊讶和赞赏。

“你居然也有这样的感觉?”

“也?这就是完整的配方?”亨利以为是对方刻意教给他残缺版,好像并非如此。

“是的,这就是我手中的完整配方。”卡芙娜语气凝重。

“从第一次制作药剂开始,我就有了这种感觉。”

她与亨利对视,如遇知音,双眸熠熠,旋即又无奈苦笑:

“但也只能隐约察觉存在缺陷,至于该如何优化,我尝试过很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她没说的是,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心结。

“这些配方流传了很久,千百年来那么多的炼金师,必然有天才同样能察觉到这点。

“但时至今日,配方还是这个配方,未曾变化过。”

讲完这些,卡芙娜深深叹了口气。

亨利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所以你觉得,那么多天才都没做到的的事情,继续钻研只是在浪费时间?”

卡芙娜情绪有些低落,眉目低垂:“所以后来我就放弃了。”

顿了顿,她又强打起精神,安慰道:

“我不是在否定你的天赋,而是在我看来,这个问题远非人力可以解决的。”

“不要多想,你已经很优秀了。”

亨利感觉怪怪的,什么叫不要多想,你已经很优秀了。

怎么越听越像是,欲求不满的贤惠妻子违心安慰丈夫:亲爱的,不要多想,你已经很优秀了,几分钟足够久啦,小小的也很可爱。

岂有此理,大丈夫身居天地间,怎能固步自封,满足于当下。

亨利不信邪,偏要试一试。

“卡芙娜,能否让我再做一次,我想试试会不会有新的发现,说不定就能找到问题所在。”

卡师傅,让我带原材料再冲一次吧。

卡芙娜理解亨利现在的心态,但并不看好。

当初她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能做到无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接连尝试了无数次,没有半分收获。

她认识眼前之人还没多久,但能明显感觉的到是个要强的,不试试肯定不甘心,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试试吧。

博学的老师,不应该拒绝好学弟子的请求。

撞了南墙,自然会懂得回头的。

得到肯定答复,亨利立马斗志昂扬起来。

先是取出锅中剩余药剂,然后清理烘干。之后倒入红酒作为基底,称量一份甘菊放进去,起火开始熬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红酒温度逐渐上升,气泡越来越大直至沸腾。

到目前为止,亨利并未感觉这个过程有丝毫不妥。

甘菊在沸腾的液体中来回翻滚,药力逐渐发散,融入红酒,气味道顺着蒸腾的热气被带出。

正常情况下,红酒里甘菊的药力会越发浓郁,直至到达一个临界点。

在这个过程中药力也会被逐渐激发,最终变为易与鼠尾草药力结合的活跃态。

咕咚咕咚!

液体不断沸腾,沙漏上半部分沙子已经流尽,代表火候已到,甘菊药力已经活跃。

亨利感知到的变化,也确实如此,不能再继续了。

如果继续加热下去,活跃状态会出现跌落,直至无法与鼠尾草结合。

不对劲,他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直觉告诉他,这种活跃有些不真实。

见亨利没迟迟没有动作,卡芙娜伸手想要把锅升起,避免加热过度。

然而伸出的手却被压了下来。

亨利目光紧盯沸腾的药液,语气凝重道:“不,再等等。”

药力当下的这种活跃状态,似乎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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