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了结

去抢夺王家机缘,助自己筑基的想法只是一瞬间闪过,就被血牙子放置一边。

毕竟,他也就是炼气三层,虽然无限接近筑基成功,到底还没有筑基。都是炼气,三层固然比一层、二层强,但强得有限,对上王家五六个修仙者并不能稳操胜券。

他血牙子能混到今天,全靠一个稳字!要杀人,绝不亲自动手!要夺宝,能用骗就绝不用强!

思虑成熟以后,血牙子又沉下心来,力图凝气成海,在丹田开辟出一方气海,如此便得筑基。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次终于入定,气海逐渐成形,眼看就要彻底开辟成功。

“吃我佛山无影脚!”识海中忽然冒出王凡的身影。

“呃哇!”血牙子猛地吐出一口血,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他绝望地意识到:“那可恶小贼,在本座最接近筑基之时打断了仪式!眼下显然已成本座心魔,每当本座行将筑基,便会以心魔缘故中断!可恨!可恨!”

“心魔呵……我的长生路就此止步了?……可叹我这九十余年的苦功……难道竟因为个王家小儿就成了一场空?!”

心魔成劫,乃是远高于炼气的炼虚境提升时才需要面对的大难。即使尚未成劫的心魔,也时常听闻修士自青年到老去亡故都不能勘破心魔能得进境。

血牙子知道,作为炼气三层,他的自然寿命大概才一百五十多岁,他又是三十多岁时费劲心机,抢夺他人福缘才得以炼气成功,如今将近一百三十岁,要在剩下的短短二十年中勘破心魔,几乎不可能。

“一路行来,本座已经克服了多少困难?若是这一劫就是本座的命数,也便罢了。若是天助,本座自能成功!”血牙子两眼通红,透出疯狂,随后打坐调息,恢复伤势。

待伤势恢复,已是又一个黑夜。血牙子立即动身,乘着纸鸢直奔王家。

“狗东西!你还敢到这里来撒野?害死我哥的杂碎!快快下来受死!”王家门前,王一豹仰头望着血牙子怒骂不止。

血牙子面无表情,再无前一次来时那副得道高人之态,只有一种阴郁狠毒之势。他往嘴里扔下数颗丹药,缓缓说道:“本座今次来此,只为一件事。打死你们,或是被你们打死!”

“死”字出口的同时,血牙子收了纸鸢,借凌空之势向下猛扑。

王一豹见机也极快,脚下发力急退,同时双臂已架在身前防御。

血牙子却没有用右手中拂尘攻击,而是远远伸出左拳:“炎魔拳!”

“轰”地一声,王一豹闷哼着倒下。

“什么?!”王家几个子弟都震惊了,他们虽然参加了对血牙子筑基仪式的破坏行动,但还是第一次见识炎魔拳这样的仙法。

“轰!”

“轰!”

“轰!”

血牙子毫不留情,片刻间又运使炎魔拳打倒另外三人。

“本座不杀你们,因为本座要抓到最后那个小子,再一起慢慢炮制你们!

你们王家能迫本座不惜损伤也要服用此等猛药激发潜力,强行使用仙法,纵死亦可傲笑九泉了!”

自认为已成竹在胸,血牙子将双臂负于身后,悠然道。

“最后那个小子?你要找的莫非是我?”血牙子正惊愕间,刚现身的王凡就已忽地逼近,速度奇快!

“怎么回事?!这么快?!”血牙子惊而不乱,迎面使出炎魔拳,王凡却猛然如旱地拔葱一般高高跃起,将原本十分迅速难以躲避的炎魔拳避开。

血牙子窥得他去势,当下又是一记炎魔拳,要让王凡避无可避!

王凡竟凭空转折又一次躲过炎魔拳,甚至躲过后又再转向继续攻向血牙子。

“筑……筑基?!”血牙子肝胆俱裂之余又绝望忿怒:“凭什么你个小辈这么容易就筑基?”

“啊呀呀呀!”他疯狂挥出炎魔拳,王凡只在他头顶盘旋。血牙子的攻击虽然密集猛烈,但全数落空。

终于血牙子气力不继,攻击稍缓,仓皇中正要往嘴里丢一颗丹药,王凡已经从天而降,一掌劈在他天灵。

敌人一声没吭,软倒在地,就此不活。

这个害死莲花乡数千人,包括王凡舅舅全家和亲近堂哥在内的罪魁祸首,就这样轻飘飘地死了。王凡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其实他已经积攒灵点换取了炎魔拳,只是苦于不方便跟家人说,才决定暂时不用,准备等到不得已之时再用。本以为来的会是筑基血牙子,谁曾想这厮竟然还是个炼气三层就敢来,而炼气在筑基面前又不堪一击。

就像炼气面对凡人是神仙一样,筑基面对炼气也是神仙。即使掌握了炎魔拳,血牙子面对已经筑基的王凡也就跟凡人拿着手枪对抗炼气修士一样,可能造成伤害,但造成伤害不大可能。

王凡先去看了几位族人,确认确如血牙子所说,没有性命之忧,才来搜血牙子身上。他随手摸了样东西,高声道:“这就是仙法炎魔拳吗?当真玄妙!且让我修炼成了,传给家族永为至宝!”

三天后。

洪泽湖上。

王家又有数人通过不断服用杂灵鱼修炼成功晋入炼气期,其中包括王凡的父亲王德海。

此时这一众炼气修士均站在湖面,旁边船上则站满了凡人族人,大伙翘首以待。

王凡负着手立在家人前方的空中,虽然一身布衣,但丰神俊朗潇洒自得,一望而知非池中之物。

王德海清了清嗓子:“小凡,时候也不早了。快给咱们演示演示!”

王凡从容道:“是!父亲!”

说着,微微侧身,把右拳举起,红光迅速在拳头上凝聚:“炎魔拳!”

“轰!”拳劲落在人群斜前方,激起冲天水柱。

“嚯,厉害呀!”

“前几天我就是挨了这么一下,当时我都懵了!”

“我家虽又伤了几人,但得此机缘,也算是祸福相依了。”

王凡又双拳齐出,湖面水波震得船只都在飘荡。

众人喝彩声更高。

王凡左右看看,背过身,双拳连续轰出。

“轰!”

“轰!”

“轰!”

“轰!”

……

拳劲落在远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若不是离得远,湖面上的修仙者固然不惧,但只怕船只却要被掀翻。

饶是如此,船上的族人们仍然一边费力固定身体,一边毫不吝啬地欢呼赞美。

“强啊!小凡!”

“小凡你太厉害了!”

“凡哥无敌!”(破音)

王凡背对族人,心里美得一时都不好意思转过身让家人看见他的表情。

“今天也算是知道什么叫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了啊!在别人面前装逼哪有在自己最熟悉亲近的人面前装逼爽啊!”

而且这趟“演习”也向全家族公开宣告他彻底掌握了炎魔拳,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也不需要为了“闭关”而宅在屋里。

他准备稍后就再去看看湖底灵物,试试如今能不能穿过。若是能捕获高级灵物,自己和全家的修仙路就都有了更进一步的指望。

正在这时,王凡忽然眉头一皱。以他筑基期的敏锐视力再加上站得高看得远,他注意到远方正有两个黑点迅速靠近。

“爹,你们赶紧回家!我到处转转!”王凡迎着对方飞了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王凡认出那是两个人形骑在什么物事上,一个像是飞马,一个像是仙鹤。再近些,认出那并非活的飞行灵兽,这就类似以前血牙子乘着纸鸢飞行。

他心中稍定,心知对方应该都只有炼气,尚未筑基,应该不能威胁到自己。

隔了近一里,双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王凡清啸一声,才问道:“敢问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他眯着眼,意识到对方二人所穿衣服均为青色,正和李家发达以后全家改换的服装颜色一样,双臂虽背在身后,但已随时准备发动炎魔拳。

要说这二人服饰上比起李家有什么不同,主要就在他们头戴漆纱笼冠,不像李家人或披发或简单梳起,戴帽子也是宽沿草帽。

其中一个骑仙鹤的遥遥拱手应道:“我等乃是宁河郡贼曹二小吏。不知是哪位真人当面?”

王凡更是疑虑:“宁河郡派下来的?清流县的官员呢?怎么一个也没来?”

这个世界的官府自己也有修仙者,他倒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为什么来的是两个宁河郡的官员,清流县的一个也没有。他不能不怀疑,这是敌人怕本县官员有人认得,才托名宁河郡官员。

二青衣人互看一眼,各自扬手举起一长牌:“请真人观看我二人腰牌。”

王凡一眼看出,这两人衣袖可真是宽大得可以,要做点事情大约很不方便,全然不似平常人所能穿着。就算是李家人,衣服虽然换了缎子做的,可是也没有改成这样款式。

他又定睛看了看那俩腰牌,上半部分分别是二人画像,倒也栩栩如生,简直跟原世界的黑白照片一般。下半部分写着二人姓名,先前说话的叫“章春”,另一个叫“卢远”,此外有表明二人职务的“宁河郡贼曹属吏”。

王凡微微颔首,二人又齐齐将腰牌侧面朝向他,这一面上刻有不同的数字编号,章春的是“二一三五六三七”,卢远是“二一四一二八五”。

王凡有点信了,这个世界的工作证还挺像那回事!

二人又换了一面,上面刻着“宁河郡”三个古朴大字。

然后他们反过来向王凡发问:“敢问是哪位真人当面?”

王凡表情很淡定,不卑不亢:“真人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清流县莲花乡一个普通的打渔人,名叫王凡。”

很显然,在这个世界,修仙者的地位是很高的,而且级别很重要,这两官方修仙者见了自己如此恭谨,显然是因为自己能飞,至少是筑基以上。尽管他们自己身居官身穿着宽袍大袖,也不敢对一身粗布衣的筑基无礼。

章春试探道:“我等因清流县报告,前些日子莲花乡不甚太平,因此前来探看。不知真人是否知道什么?”

“应是这里的李家和外来一个修仙者串通,屠杀全乡,然后搞了个什么仪式,想给那外来者筑基。”

“什么?这全乡可有几千号男女啊?那他们是成功了,还是?”章春和卢远脸上忽然分外紧张。

王凡哑然,他反应过来这二人大概以为自己就是那外来修仙者。

“没有成功。托炎帝的福,我们王家不但没有被李家灭门,还及时赶到,打断了那恶徒的仪式,他逃走了。”

“呃……”看表情,两个小官吏是不太相信。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章春稍向前一点:“如此说来,真人乃是本乡人士?家族也在此处?可否为下吏引见令尊长?”

卢远则说:“此间事虽了,下吏仍别有公务在身,这就要向真人告辞了。”

王凡看出卢远是要先撤了摇人,也不阻拦,点头道:“去亦可,随我往王家一行亦可,二位大可自便。”自己缓缓向王家飞去。

章春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小心跟着,卢远则骑着飞马沿来路回去。

王凡心中已有九成九把握这二人真是官府中人,不久便停下道:“章官长何不上前与小民并肩而行?”

“那……那下吏就谢过真人恩典了。”话虽如此,章春脸上十分严峻,颤颤巍巍驾着自己的仙鹤飞到近前跟王凡并肩。

王凡心里倒有些佩服,这也算是个勇士了吧,在对方眼里自己可是潜在的杀人狂但又具有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当下决定不妨安抚一下,拉近双方关系,至少也不要搞得那么紧张。

远处。

卢远在走远以后,落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只青绿色,材质似玉非玉,像展翅鸟儿的雕刻。他双手分别捏住鸟儿双翅翼尖,输入灵气,那鸟儿就发起光来,线条更加柔和流畅,接着鸟首开始左右转动。

卢远把那活过来的鸟儿向空中轻轻一抛,它轻盈飞起,绕卢远转了一圈,蓦地加速飞走。

“去吧。快把消息送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