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灵念之后的可能性

统御遗物被人发现了?

这是池缺脑中率先蹦出来的念头。

他点开详情,发现是官方发布的辟谣公告。

“近日,安全机关破获一起利用新型致幻剂操控信众的非法组织案件,该组织以‘至高意志’为名......”

辟谣声明下方还有几张通缉令,应该是逃亡的邪教成员

论区充斥着对邪教的谴责,网民们显然将这当作又一起普通案件。

只有池缺嘴角抽动了几下,莫名有种年少轻狂时的中二自设被发现了的尴尬感,哪怕他本人完全不承认便是了。

“看样子,的确是统御遗物的缘故...难道说,由于虫群诞生了智慧,所以统御时间线上的遗物也有了相应的精神力特质,从而对人类精神力产生了影响?”

他如此猜测道。

但根据池缺所知的虫群特性,精神链接仅限于同类之间,而正常的游离精神力触碰到现实物质便会消散。

不过,文明墓碑特性本身就超乎常理,因此出现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

“亦或者...这是灵念之后的道路?”

精神力强悍到虫母的地步,精神力也只是处于灵念的境界,但如果精神力能够突破到全新的层次,那么或许便能打破种族的界限,甚至跨越虚实之间的屏障。

他打开手机,发现统御墓碑的坐标正在缓缓移动;

“看来,墓碑并没被警方发现,而是被逃脱的邪教人员带走了。”

池缺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兴致,邪教人员?

他指尖轻弹,将从末裔虫母卵中得来的精神力注入网络,沿着统御遗物的移动轨迹追踪而去,得益于诸夏完善的基建体系,即便在偏远地区也能保持网络畅通。

池缺满意地屈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静待收获。

他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游戏界面,虫群文明的演化正处于关键进程。

......

灰茧圣巢,朝奉大厅。

往日安宁的圣巢如今显得更为肃穆,真种们环绕着以岩晶铸就的微型穹顶,内部安放着虫母的尸骸,岩晶真种轻点地面三下,精神波动在仪式场中庄严回荡:

“以星辰见证,吾等立誓,您探寻至高意志的征程将由血脉延续,这亵渎者的灰烬将铺就您通往群星的道路。”

一株被捕获的巨藤子株被真种们焚烧成灰,均匀洒落在虫母的遗骸上,作为对其的告慰,真种们在精神网络中立誓:

“您赐予的智慧火种永不熄灭,吾等必以腐蚀巨藤的彻底消亡,向至高意志证明真种血脉的虔诚,愿群星深处的至高意志,接纳您永不屈服的精神。”

这座小穹顶被置于圣巢顶端,象征接近群星的意象,葬礼结束后,真种们齐聚朝奉大厅,开始商讨另一件重要大事。

下一任主宰是谁?

虫群从未有过主宰的换代,因此并无可供参考的先例,但长期以往的制度已经让真种们形成了路径依赖,几乎无法想象不存在主宰的虫群社会是如何运行的。

“以群星见证,我愿继承主宰的意志,延续族群的荣光。”

岩晶真种率先开口,作为族群中目前威望最高者,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肩负起在虫母离开后,继续领导虫群的责任。

岩晶真种的提议刚刚落下,就立刻遭到了雷纹真种的反驳:

“由你继承主宰之位?何等荒谬!若不是我的麻痹精神力屡次在战场上力挽狂澜,你早就沦为了腐蚀巨藤的养料!”

“若不是一直正面冲锋在前,又哪里有你‘力挽狂澜’的机会?!”

岩晶真种也发了怒,眼见着两位真种之间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星辉开口了:

“腐蚀巨藤的子株正在南方重组,此刻内战,等同将胜利献给那个亵渎者。”

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星辉真种虽然没有争夺主宰之位的打算,但她的千甲兵虫那恐怖的战力,各位真种都是见过的。

岩晶率先打破了场上的沉默:

“要不,投票吧,谁的票数多,谁就是新的主宰。”

没有真种表示反对,岩晶与雷纹率先把票投给了自己。

露珠真种的精神波动在大厅中轻轻荡漾:

“我投给岩晶姐姐一票,她对族群的贡献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锈蚀真种紧随其后:

“我投给雷纹一票,大敌当前,需要的是能够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领袖。”

场上的票数陷入了僵局,真种们纷纷看向了还未投票的盐白与星辉。

星辉真种默不作声,她决定跟着盐白投,她投哪个自己就投哪个。

“我投...星辉一票。”

然而,盐白的答案出乎每一位真种的预料。

星辉悄悄地接入盐白的精神:

“为什么要选我,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要当族群的主宰。”

盐白真种焦急的精神波动传入她的脑海:

“你究竟在想什么?以你现在的实力,明明最有资格继承主宰之位!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等腐蚀巨藤的威胁解除后,无论岩晶还是雷纹成为主宰——”

她的精神力在星辉意识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光:

“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除掉你这个最大的威胁!”

星辉真种陷入了沉默,她并不懂族群中的这些弯弯绕绕,轻声道:

“若我成为主宰,就不得不去约束其他真种,这非我所愿。”

“你以为拒绝成为主宰就能避免冲突?岩晶的秩序狂热与雷纹的报复心,绝不会容忍你的存在——特别是雷纹!”

盐白反驳了星辉的话,她犹豫许久,终究抬起了头:

“各位,我也投我自己一票。”

......

最终,真种们达成共识:暂缓争夺主宰之位,将力量集中于对抗腐蚀巨藤。

她们立下誓言——唯有亲手终结亵渎者的真种,方有资格继承主宰的荣光。

盐白的触须在星光下微微颤动,精神波动中浸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愿群星见证这份约定...但愿...”

星辉真种的精神力接入盐白的意识:

“你似乎很急躁,为什么如此着急于选出新的主宰呢?”

盐白真种的触须在微光中轻颤,精神波动中透着深重的忧虑:

“腐蚀巨藤的扩张速度远超我们想象,它只需不断吞噬就能无限增殖,而我们培育每一只儡虫都需要完整的生长周期,战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

她的精神力泛起苦涩的涟漪:

“岩晶只会驱使儡虫前赴后继地进攻,雷纹沉迷于两败俱伤的消耗战,唯有你的千甲兵虫,才是我们唯一的底牌。”

盐白真种继续说道:

“现在,没有主宰的统一指挥,雷纹和岩晶只会将资源用于自身,而不是交给你生产千甲兵虫,这样下来,即便耗尽资源,我们依然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

星辉真种在风中静静聆听,她意识到,回归圣巢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能像以往那样,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对抗那个怪物,就必须得肩负起主宰的责任。

“我不会主动攻击她们。”

星辉的触须轻点地面三下,这是她向群星立誓的仪式:

“但若她们执意要将族群拖入深渊...”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盐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

“现有的真种都不适合当主宰。”

池缺如此评价道:

“雷纹真种根本就不是想要当主宰,而是用叛逆对抗权威,争夺主宰之位只是想证明‘被放逐者也能登顶’,却忽略了统治需要的是构建秩序而非破坏秩序。”

“至于岩晶真种。”

他翻动着笔记,落在记录岩晶的部分上:

“她的确是最“完美”的继承者,对虫母统治逻辑进行了全盘复刻,可惜,正因如此,她永远也达不到虫母的高度。”

池缺摇了摇头,别看虫母死前都被打到圣巢了,但她那是硬生生在腐蚀巨藤子株不断迭代的情况下,坚持了那么久,换个真种过来,恐怕半年都支撑不下去。

“星辉真种...至多只能算是个勉强合适的选择,但并不是因为她的统治才能,而是因为,她能够生产的儡虫最强...”

正当池缺分析着双方局势之时,他忽然感应到,精神力找到了目标。

......

荣山镇,位于山区的偏远小镇,经济落后,青壮年劳动力大多选择外出务工,当地人口结构以留守的老人和儿童为主。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辉笼罩着整座小镇,将青石板路染成一片猩红。

陈廉结束了例行的检查,回到了暂居的当地民宿,作为特殊部门的“特勤人员”,他使用勘探员的身份作为掩饰。

根据情报,这座荣山镇后山,极有可能存在着潜伏的至高意志教派邪教徒,因此被官方封锁,有传闻说,这是因为上面在那个教派中,发现了真正超凡的痕迹。

“糊弄鬼呢。”

陈廉对此嗤之以鼻,但今天在镇中废弃教堂上发现的那袋生肉却令他有些心神不宁,只因那上面居然有人的牙印!

他将其归类为邪教的特殊仪式,但心中却始终存在着不安。

他总觉得,小镇的氛围有些诡异。

整个镇子弥漫着一种病态的饥饿,对肉食的异常执念如同瘟疫般蔓延。

肉铺案板上的敲击声昼夜不息,圈养的活物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甚至部分人群对着生肉表现出捕食者般的垂涎眼神。

他最初怀疑是寄生虫感染,但这种异常症状与已知的寄生虫特征完全不符——

没有虫体活动的迹象,没有典型的生活史痕迹,更没有常见的病理反应。

他将镇上的异常上报,却被告知其中监控区域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现异常者身上任何潜在的致病源。

陈廉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

——这镇子,到底怎么了?

然而,就在他思索之际,一缕无形的精神力悄然攀附而上。

池缺的精神力,已经附身于他。

......

【观察日志】

【时间】:第一天

【地点】:荣山镇

【目标】:统御墓碑

荣山镇,这便是统御墓碑最后所停留的地方,官方封锁了后山,通过我附身的那名“勘探员”,并非是因为墓碑,而是据说有人目击后山有邪教徒在活动。

这座小镇十分异常,我半夜自行探索时,甚至偶遇了生食活兔的村民,使用精神力进行震荡,成功采集到异常样本。

这些样本很是奇异,表面上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猩红色粘液形态,精神力能够直接附着,拥有同化有机质的特殊能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进食,并扩张自身。

但这一过程中会消耗大量蛋白质,因此我猜测,这东西是一种“肉”。

若无意外,这便是统御遗物造成的“污染”,被污染者会大量摄食蛋白质,邪教或许便是以此来“制造”教徒,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得等我亲眼见到统御墓碑的真身才能够确定。

......

陈廉抬起视线,目光越过窗棂,定格在远处山峦环抱的湖泊中,乌云正在山脊线上积聚,将最后一缕暮色吞噬殆尽。

“要下大雨了。”

他喃喃道,与此同时,池缺看着远处的积云,不由得发出轻笑:

“这场雨,会比预期来得更猛烈。”

屏幕幽幽亮着,那个不断闪烁的红点,指向水库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坐标。

......

窗外雨丝斜织,池缺坐在木桌前,纸页上已勾勒出荣山镇的大致轮廓。

精神力正将荣山镇的景象不断传回,陈廉向后山方向走去,后山已被警戒线封锁,巡逻人员正来回走动,神色警惕。

“巡逻的素质一般,看来只是临时调派的人手。”

池缺在笔记上写下评注,感应到陈廉已经到了水库附近,那缕精神力从他身上脱离,找寻了一个合适位置进行观察。

说是水库,其实更像是被群山环抱的湖泊,远方的山峦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忽然,池缺眼中映出湖心一片蠕动的阴影。

他没有因湖心阴影的出现而分神,笔尖依旧在纸上游走,勾勒水库的轮廓。

四下无人,他逐渐陷入一种奇特的抽离状态,身体重复着绘画动作,意识却仿佛悬浮于半空,冷眼旁观着自己的躯壳。

雨滴落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却如同滴落莲叶般瞬间滑落,未留下丝毫痕迹。

若有人凑近细看,便会发现他全身肌肉正以某种玄妙的韵律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