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幼年茶圣有点萌

晨露顺着槠树叶尖，宛如晶莹的玉珠，一滴一滴地落下，精准地滴在陶瓮里。叶蓁蓁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盯着陶瓮，嘴里轻声数着：“一、二、三……”当数到第七滴时，不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其间穿梭。

紧接着，五岁的陆羽顶着一头草屑，像个小土猴儿似的从树丛里钻了出来。他的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不少宝贝。可还没等他站稳，衣襟突然裂开，一大把青翠的茶芽便扑簌簌地落进了瓮中。水面被茶芽打破平静，泛起一圈圈涟漪，映出陆羽那张沾着泥渍的小脸，右颊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牙印，显得格外醒目。

“李季兰又咬你？”叶蓁蓁心疼地皱起眉头，赶忙拿起一旁的帕子，在清水中拧干，轻轻按在陆羽的脸上，擦拭着他脸上的污渍。男孩却像没感觉到疼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三层包裹里躺着一块残缺的茶饼，茶饼的边缘焦黑如炭，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火的洗礼。

“厨娘说这是阿姐家乡的顾渚紫笋！”陆羽兴奋地踮起脚尖，把茶饼凑到叶蓁蓁的鼻尖，小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我在祭器库房找到的，藏在鲁山花瓷的匣子里......”

叶蓁蓁凑近一闻，那霉变的陈香中，隐隐混着一股她再熟悉不过的兰韵。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分明就是她穿越前亲手制作的茶样。她连忙翻过茶饼，只见背面有道指甲划出的现代简谱，正是她在非遗展演时常弹的《采茶谣》。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对现代生活的记忆之门。

陆羽突然凑近她的耳畔，小声说道：“这块茶会唱歌。”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叶蓁蓁的耳垂，让她不禁微微一颤。“半夜里唱的是‘月光光，照茶乡’，和寺外的货郎调不一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陶瓮里的水无风自动，泛起一圈圈神秘的涟漪。系统光幕在晨光中缓缓展开：【检测到时空同位体，记忆碎片收集度1/7】。叶蓁蓁捏着茶饼的手，突然被陆羽拉住，按在他单薄的胸膛上。她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的心跳频率，竟与那段简谱完全一致，仿佛陆羽的心跳就是那旋律的节拍器。

“阿姐你看！”陆羽突然兴奋地指向树梢。叶蓁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嫩叶间悬着一张蜘蛛网，露珠在丝线上排列出清晰的五线谱纹路。陆羽轻轻哼唱起来，那调子让叶蓁蓁浑身发冷——那竟然是她手机里收藏的《茶圣陆羽》纪录片主题曲。在这个古老的时代，听到如此熟悉的旋律，仿佛时空都错乱了。

就在这时，斋堂方向突然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而又静谧的氛围。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拔腿向斋堂赶去。等他们赶到时，只见李季兰正将滚烫的米粥泼向一个小沙弥。小沙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无助和恐惧。

陆羽见状，像只炸毛的猫崽般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用他那被烫得通红的手死死抓住少女的帔子。“季疵！”李季兰扬起的巴掌在半空僵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就在这时，男孩脖颈后浮现出淡金色茶纹，与叶蓁蓁腕间的印记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李季兰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颈侧的黑纹如活物般疯狂蠕动。

智积禅师及时赶到，手中的禅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将三人分开。老僧的目光扫过陆羽脚底快要消失的朱砂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后突然吟诵起生涩的咒文。随着咒文的响起，李季兰颈间的黑纹应声消退。她在后退时，不小心撞翻了一旁的茶罐，几只长着茶芽状斑纹的蜘蛛从里面爬了出来。

“是吴越的茶蛊。”智积禅师面色凝重，抬起脚碾碎了蜘蛛。蜘蛛的甲壳破裂，爆出一股腥臭的茶汁，弥漫在空气中。“老衲早该想到，李家女施主这些年......”

叶蓁蓁的茶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突然自行飞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钉在廊柱的阴影处。只见半截青衫一闪而过，地上残留着一支银簪，正刺着一只金睛黑翅的茶虫。系统瞬间弹出红色警告：【关键道具“李季兰的银簪”已污染，历史修正力场减弱15%】

午后，正是晒茶的时分。叶蓁蓁在藏经阁里整理晾晒的经卷，却发现了异常。她昨夜看到的《茶经》残卷上，原本写着“茶灵”二字的地方，不知何时变成了“茶虫”。陆羽则趴在她的膝头，专心致志地临字帖。突然，墨汁在纸上洇出一个二维码的轮廓，这奇异的景象让叶蓁蓁心中一紧。

“阿姐。”陆羽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圈，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为什么智积师父说我是‘鸿渐于陆’？”他说着，用腕骨突出的小手画出六道交叠的弧线，正是《易经》渐卦的卦象。茶水痕迹很快蒸发，但却在木质纹理里留下了永久的淡金纹路，仿佛是大自然留下的神秘印记。

叶蓁蓁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茶饼，却摸到了一个硬物。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青铜茶则，背面刻着“陆通制器，贞观七年”。系统光幕闪烁起来：【获得时空锚点物品，记忆碎片收集度2/7】

暮色渐渐染红了窗棂，整个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层橙红色的纱衣。陆羽在经卷堆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叶蓁蓁轻轻走过去，给他盖上一件袈裟，却发现男孩的手心紧紧攥着一片枯叶。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竟是一张微缩的《茶宴十二仪轨》示意图，角落里还画着一个梳双鬟髻的小人，那模样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院墙外突然飘来一股血腥气，顺着风钻进了叶蓁蓁的鼻子。她心中一凛，循着痕迹来到后山。只见李季兰正在溪边清洗手臂上的伤口，溪水被鲜血染红，缓缓流淌。少女的脚边躺着一只被拧断脖子的信鸽，竹管内掉出的绢布上写着：“紫笋现，茶灵醒，速除之”。

叶蓁蓁刚一后退，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李季兰立刻警觉起来，手中的银簪如闪电般抵住叶蓁蓁的咽喉。月光洒在她们身上，李季兰颈侧的黑纹在月光下组成了吴越古文字“诛”。

“你给季疵灌了什么迷魂汤？”李季兰的声音比簪尖还要冰冷，仿佛来自千年的冰窖。“他今早竟想偷智积的度牒给你！”说着，簪子微微用力，划破了叶蓁蓁的皮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蓁蓁腕间的茶纹突然如藤蔓般蔓延到颈部，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银簪震成两截。

就在这时，陆羽的哭声从寺院方向传来。李季兰的表情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转身时，甩落的血珠在绢布上洇出一朵茶花的形状。叶蓁蓁趁机拾起半截银簪，仔细观察，发现断面里露出一个微型机关——这竟然是件精心打造的茶器，内藏毒囊的构造与她在现代见过的唐代“鸳鸯转心壶”如出一辙。

子夜的打更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当——当——”叶蓁蓁心事重重地摸到古井边。水面平静如镜，映出的却是现代博物馆正在举行特展的场景。展柜的标签写着：“唐代茶器珍品——陆羽童年使用过的青铜茶则”。玻璃柜里的器物与她怀中的一模一样，仿佛两个时空在此刻产生了奇妙的连接。

井水突然开始沸腾，热气腾腾地往上冒。陆羽光着脚，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怀里抱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白天收集的露水。“阿姐要煮茶吗？”他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随后踮起脚尖，将陶罐里的水缓缓倒入井中，嘴里还念叨着：“往井里添三勺露水，就能看见最想见的人。”

随着井水的涟漪荡漾，影像渐渐变成了暴雨中的顾渚山。叶蓁蓁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弯腰捡茶针，背后《陆羽烹茶图》里的僧影缓缓转头——赫然是年轻三十岁的智积禅师。

“当心后面！”叶蓁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警告。这一喊，激起了井水的剧烈震荡。陆羽突然伸出冰凉的小手，捂住她的眼睛，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不能说的，阿姐。”掌心里传来月魄茶的清香，“时间会咬人。”

就在这时，藏经阁突然传来一声轰响，仿佛有什么重物倒塌。两人顾不上井水的异样，急忙赶回去。只见晾晒的经卷已烧成灰烬，黑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焦黑的纸灰在地上组成了一个诡异的茶壶形状，壶嘴正对着北方。陆羽在余烬中扒拉出一块烧变形的金属片，仔细一看，正是现代博物馆的监控摄像头零件。

叶蓁蓁的茶针在此时发出一阵蜂鸣，声音尖锐而急促。系统光幕上血红色的文字浮现：【历史线变更警告！陆羽首次识茶年龄提前四年，正在启动修复程序...】

月光穿透云层，洒在陆羽的身上，照见他睫毛上挂着的纸灰，像是一层薄薄的霜。他摊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七颗排列成北斗形状的茶籽——与叶蓁蓁在现代顾渚山移植的野生茶树位置分毫不差，仿佛是命运在两个时空之间埋下的神秘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