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对谈

这其中的牵扯太大,他如今炼气四层,连个小喽啰都算不上,两盟在狱中赫赫有名,但实际上其中连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没有,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初具峥嵘的组织,将来发展成什么样很难说。

并不是说有修为高的人作为领袖,一定能否发展的好,人一旦多了管理和资源分配,族中支柱产业的建立都是巨大的问题。

这还只算内部,外部如何与邻里家族友好相处,如何在这大多是小宗族依靠大宗族的格局中跟上宗周旋,求得一线生机,这些都是极为复杂的问题。

金丹并非无敌,平级的金丹和顶上都有人,并不是绝对靠拳头就能解决的事。

只能说有个金丹的带头人,将来发展为筑基势力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要图谋金丹仙族,也只是比寻常筑基家族大一些罢了,即便是青玉李家,也不能保证金丹能延续下去,世家起落兴衰才是常态。

‘两盟避而不战,泉老大选择远离监狱岛无疑是正确的一步,但上宗是否不会追杀,李家是否会放过,却是难说。’

‘这两者,任意一个势力想要打击两盟,都会是覆亡之灾,总不能指着泉三安一人扛鼎,横压宗族。’

‘金丹老祖纵是厉害,但对面也是金丹级别的势力,其中的算计与变数都太多不可纸上谈兵。’

陈均心中压力也是颇大,他这个陈老三的名字挂的太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个盟内的少主来着。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到了再说。’

想着,两人也是架着御风诀极快的来到醉仙楼。

灯笼高挂,彩画娉婷,雕梁画栋,将木头的质感与灯火结合的鲜花着锦,更增添几分仙气。

只是,平日里流连其间的歌舞美姬奏乐修士以及江湖过客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明灯孤零零点着,外面站了三两人。

陈均看了看,几人修为皆是不低,里面竟有几个熟面孔,疑声道,

“孟大狱长?”

孟裘很是客气的微微颔首,甚至有些往下低头的意思,像是在行晚辈礼,看得陈均莫名其妙。

旁边的几人看面容应当也只是远远谋面过的西区大狱长,以及监狱的天花板典狱长了。

几人皆是对着内侧讳莫如深的样子,陈均顿时了然。

这几人怕不是被金丹期的泉三安给教训过,自己又是地煞盟名义上的三当家,礼数上不敢怠慢了。

‘还是背后树大好啊,披着张老虎皮,不说话都虎里虎气的。’

三人虽说失去了记忆,但清醒过来以后,段正虎却出现在他们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几人,自己身上又是一副虚弱的样子,都是人精,顿时明白自己中了某种高阶术法。

对这个段正虎登时忌惮不已,此人又将两盟和反李的事情轻描淡写的吐露,自然对陈均这个盟内三把手不敢不恭敬。

等上了楼,猪头张这时却一脸复杂的等在包厢外,看了陈均一眼,总算是忍不住,皱眉道,

“为何老大要先见你?”

陈均摇了摇头,

“我也一头雾水。”

“兴许是陈兄弟此役表现上佳,泉老祖想要先行问问这位的去留,才好决定下一步的打算?”

段正虎笑着说出一个可能的解释。

猪头张有些不悦,当初老四就是从自己倒向了陈均,当时还觉得是对方识人不明,如今怎么老大也这样干。

不过还是说服自己,或许是段正虎说的这个原因。也是勉强堆出一个笑容来,拱手道,

“是我多虑了,泉家之事是老大的私事,我作为一个收留子也不好过问。三弟临危不乱武力超群我自是认可的,若是有幸将来还想多多打交道才是。”

意识到陈均可能会脱离联盟,猪头张很快转变了自己的角色,变成一个说客。

毕竟下面有这样一个人做事,比十个刀疤脸都顶用,个人情绪和两盟发展比起来,后者自然更加重要一些。

在他的视野里,老大救了他的命,他帮老大做一些兴立家族的事也自无不可。

新势力的建立,少不了文臣武将,陈均若能留下是最好不过的。

“我先进去谈完再说。”

陈均拱拱手回了一礼,刨除其他不谈,跟猪头张的私人合作也算是心照神交、配合默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会省却很多沟通成本。

两人对过眼神,陈均推门而入。

踏入此门有种万籁俱静,与世隔绝之感,也是颇为奇异。

‘金丹大能,当真不凡。’

喃喃一句后,对面传来一声老迈的声音。

“坐吧。”

醉仙楼的包厢内室,泉三安已经褪去红袍,换了身整洁的灰衣。

陈均心中讶然,面前这个许文豹或者说叫做泉三安的老人,已经和之前的中年人模样相去甚远。

眼窝深陷,鬓发霜白,鹤发鸡皮,老人斑被面目上的褶皱扭曲得起伏不平,垂垂老矣的死气在身上蔓延,像一截烧得冒烟发白发灰的炭,只有末端的一小截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着。

“喝酒吗?”

陈均盘腿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微微颔首。

泉三安挽起袖子,往金樽之中缓缓倒酒,咧开嘴笑道,

“我本是个逍遥自在之人,对盟内之事管束不多,许多事务都是猪头张替我去办的。我向来信奉治大国如烹小河鲜,盟内也是如此,无为而治,自然返璞。故而对你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吩咐,不过你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

“惭愧,一阶炼气修士,有什么表现可言,在老祖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陈均如实的说道。

听到这个称呼,明白段正虎已将事情原委说明,泉三安摆摆手,

“古祖曾言,人之一生,或凡或仙,都有自己的波澜壮阔。大鱼有大鱼的江河湖海,小鱼亦有小鱼的方寸之地,能在自己的方圆内走得平稳有序,已经是极为不错。”

“老祖,倒是可以不妨直说。”

陈均微微起身,这是穿越以后修为地位最高者递上来的酒杯,双手郑重接过。

对方的历史,虽说段正虎的语气之中听来或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事迹做不得假。

他并非什么大悲大悯之人,但对心系家族的修士亦也是景行行止,心中敬佩。

听到这话,泉三安洒然一笑,

“你这小子,倒是很合我的脾气。我这个人确实不怎擅长讨好人说话,从小便不怎受人待见。我认为做事便是做事,做便是了,为何还要说,直到后来熟悉的人都逐个去了,不得不学起与人打交道的技巧来,也是盲人丹青,学了四不像。”

“那我便直截了当的说了。”

泉三安喝了一口酒,缓了缓道,

“你那瞳术修行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