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穿过一层绚丽的极光帷幕,眼前的景象让李一诺屏住呼吸——极光城并非建在地上,而是由数百个悬浮在空中的岛屿组成,岛屿之间由流动的彩虹桥梁连接。最大的中央岛屿上,一座水晶宫殿反射着极光,美得不似人间。
“欢迎来到星灵族最后的净土。”月澜操纵星舰降落在中央岛屿的平台上,“至少,我们曾经这么认为。”
李一诺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异样:“曾经?”
月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苏瑾:“你准备好了吗?见你外祖母。”
苏瑾浑身一颤,手中的金色齿轮差点掉落。数千个日夜的疑问,如今终于要得到答案。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点头,她有亲人呀。
平台尽头的水晶长廊上,几位身着星纹长袍的长老已等候多时。他们看到苏瑾时,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敬畏、悲伤,还有一丝…恐惧?
“月澜,你确定是她?”一位白须长老低声问。
月澜抬起苏瑾的手,展示她手腕内侧的星形印记:“星瞳与金鳞共存,除了星影的外孙女还能是谁?”
长老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白须长者叹息道:“那么命运之轮确实开始转动了。跟我来。”
穿过水晶长廊,众人来到宫殿深处一个圆形厅堂。这里没有屋顶,抬头便是璀璨的银河。厅堂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水晶,形状如同放大的星辰之心,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
“那是...”苏瑾的声音哽咽。
白须长老做了个复杂的手势,水晶逐渐变得透明。里面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与苏瑾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只是其中流转着星蓝光芒。
“外祖母?”苏瑾向前迈了一步,又怯生生地停下。女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银蓝色长发无风自动,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下面流动的星光。
“我的小金鳞,不,外孙女,金鳞的孩子,”女子的声音如同风吹过风铃,“你终于回家了……”
苏瑾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想要拥抱外祖母,却直接穿过了水晶——女子的身体并非实体。
“怎么回事?”李一诺剑已出鞘三寸,“为什么她?”
“因为我的一半已经与星辰之心融合。”名为星影的女子温柔地解释,“千年前那场大战后,为了加强封印,我自愿成为媒介。”
苏瑾跪在水晶前,泪水滴落在地面化作小小的星辰图案:“从未有人告诉我...”
“你外祖父不同意这个决定。”星影的虚影轻轻抚摸外孙女的脸,虽然无法真正接触,“我们大吵一架...然后他带着你母亲姐妹离开银河大陆,寻找其他解决方法。”她的目光落在金色齿轮上,“看来他找到了另一种可能。”
李一诺一直警惕地观察四周。极光城看似平静,但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她的灵力探测范围被大幅削弱了。
“月澜长老,”李一诺突然开口,“为什么魔教能如此轻易地找到星空图书馆?星灵族的防卫不应该如此薄弱。”
厅堂内突然安静下来。几位长老交换着眼色,最后还是白须长者回答:“因为我们中出了叛徒。有人泄露了星辰之心的位置。”
“不止如此。”李一诺的手指轻敲剑柄,“我感觉整座极光城都被某种力量干扰着。我的灵力探测范围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
月澜脸色微变:“你说得对,最近三个月,极光城的星力反应确实异常。但我们检查过所有系统。”
“外祖母,”苏瑾突然抬头,“如果,如果我想完全激活双心装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星影的身体明显晃动了一下:“不,那不是你该考虑的……”
“告诉我!”苏瑾的声音带着龙族的震颤。
星影痛苦地闭上眼睛:“星龙血脉的全部生命力,就像我付出了一半,你将付出全部。”
李一诺的剑完全出鞘,剑尖直指星影:“你们带苏瑾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送死?”
“不!”星影的虚影激烈波动,“我宁愿封印被破也不愿牺牲她!但长老会中有人认为,这是星龙血脉的宿命!”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整个厅堂突然剧烈震动。水晶中的星影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不好!他们找到了极光城坐标!”
众人冲出门外,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极光帷幕被撕裂,数十艘黑色星舰正在穿过缺口。更可怕的是,城内多个岛屿突然升起黑色光柱,形成囚笼般的结构。
“灵力干扰塔!”月澜惊呼,“它们一直伪装成星力增幅器!”
白须长老突然狞笑起来:“不,亲爱的月澜,它们本来就是干扰塔。”他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为了迎接魔主降临,我们等待太久了。”
月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白须长老一掌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水晶墙上。其他几位长老也纷纷露出真面目——都已经投降魔族。
“抓住星龙血脉!”白须长老——现在应该称他为魔教使者——下令,“魔主要用她作为钥匙!”
李一诺瞬间拔剑,一道青色剑气横扫,逼退扑来的敌人。她拉起还在震惊中的苏瑾:“我们得离开这里!”
“外祖母!”苏瑾挣扎着想要返回厅堂。
“她暂时安全!”月澜艰难地爬起来,嘴角带血,“水晶厅有独立防护,跟我来,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
三人趁乱冲进一条隐蔽的走廊。月澜按下隐藏的星纹图案,墙壁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通往底层星港,那里还有一艘快速星梭。”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下方的黑暗中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李一诺的灵力探测依然受限,但多年的战斗直觉让她浑身紧绷——前方有埋伏。
“月澜,”李一诺突然停下脚步,“你妹妹星影,她知道长老会被渗透了吗?”
月澜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她,有所怀疑,所以才让我去寻找苏瑾。”
“然后你正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星空图书馆?”李一诺的剑尖微微抬起。
苏瑾不敢置信地看着月澜:“姨婆,你!”
月澜缓缓转身,眼中流下银蓝色的泪水:“对不起,他们抓了我儿子夜岚,威胁我。”她拉开衣领,胸口有一个正在扩散的黑日印记,“他们在夜岚体内植入的东西,也感染了我。”
楼梯下方突然亮起火光,数名魔教士兵冲了上来。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三人被堵在狭窄的楼梯间。
“我拖住他们!“月澜突然推开李一诺和苏瑾,自己冲向魔教士兵,“记住!星辰之心的另一半在—”
她的遗言被爆炸声淹没。月澜引爆了体内的星核,刺目的白光暂时阻挡了追兵。李一诺抓住机会拉着苏瑾继续向下狂奔。
“她,她是我最后一个亲人,“苏瑾机械地迈着步子,泪水模糊了视线。
李一诺没有安慰的空闲。楼梯尽头是一扇星纹大门,她用尽全力推开——里面确实停着一艘小型星梭,但周围站着十名全副武装的魔教精英,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欢迎,金鳞大人。”为首的魔教将领鞠躬,“魔主恭候多时了。”
李一诺将苏瑾护在身后,青色灵力在剑上凝聚:“想带走她,先过我这关。”
魔教将领冷笑:“在极光城的干扰场中,你的灵力还剩几成?”
确实,李一诺的灵力不足平时三成。但她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足够对付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掷出三枚玉符,在空中形成三角阵法。这不是攻击符咒,而是——
“灵力增幅器?”魔教将领大惊,“不可能!干扰塔应该?”
“确实屏蔽了外界灵力。”李一诺的剑光已至,“但你不知道子归学院研究魔教干扰技术已经三百年了吗?”
这当然是虚张声势。玉符只是临时储存了她事先注入的灵力,但效果足够震撼。青色剑光如蛟龙出海,瞬间击倒三名敌人。苏瑾也从悲痛中惊醒,龙化程度加深,金色龙爪撕裂了另一名敌人的护甲。
战斗激烈而短暂。当最后一名魔教士兵倒下时,李一诺也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储存的灵力耗尽了。
“师姐!”苏瑾急忙扶住她。
“没事,快上星梭,”李一诺强撑着站起来。
两人跌跌撞撞地登上星梭。李一诺快速检查控制系统——基本操作与昊天大陆的飞船相似。引擎启动的嗡鸣声中,上方的爆炸声越来越近。
“抓紧!”李一诺拉动操纵杆,星梭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机库。
极光城已经陷入混乱。黑色星舰正在与少数仍忠于星灵族的飞船交火,而更多的魔教部队正在各个岛屿登陆。最令人心惊的是中央水晶宫——那里升起了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直插云霄。
“他们在强行解封星辰之心!”苏瑾趴在舷窗上,“外祖母还在里面!”
李一诺没有回头,全力操纵星梭穿过交火区:“我们现在无能为力。月澜临死前想说什么?星辰之心的另一半在哪?”
苏瑾努力回忆:“她只说星辰之心的另一半在,然后就被打断了…”
星梭终于冲出极光城范围,进入相对安全的星域。李一诺设定好自动驾驶,转身看向仍在颤抖的苏瑾。没有言语,她只是紧紧抱住了这位既是师妹又是伙伴的龙族少女。
“我们会回来的。”李一诺的声音坚定如铁,“带着完整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去送死。”
苏瑾在她怀中渐渐平静下来,但眼中的金色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师姐,如果最终真的需要星龙血脉献祭……”
“那就想办法改变规则。”李一诺打断她,“你外祖父分离装置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去找剩下的线索——回昊天大陆,找铁心问清楚。”
星梭划过银河,向着昊天大陆的方向驶去。在他们身后,极光城的黑光越来越盛,如同一道撕裂星空的伤口。而在某个瞬间,苏瑾似乎听到外祖母的声音跨越星河传来:
“寻找暗金大陆的,第三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