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骨谶

九舞的白发扫过墓道青砖，发梢沾染的磷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似星河碎落凡尘。楚稷的龙纹大氅擦过壁龛蛛网，腰间青铜匕首与墓中嗡鸣共鸣，震得他腕骨发麻。

“这墓三百年来吞了七十九名盗墓贼。”九舞的指尖划过壁画裂痕，鎏金竖瞳在阴影中骤亮，“陛下若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楚稷嗤笑一声，龙鳞纹爬上颈侧：“国师在担心朕？”

壁画上的应龙图腾突然渗出金血，龙目处的琉璃珠“咔嗒”转动。九舞的白发无风自动，缠住楚稷手腕猛然后拽——

“轰！”

一支青铜弩箭贴着他鼻尖钉入石壁，箭尾雕着半张鬼面，与玄溟堕魔后的容颜分毫不差。

楚稷反手扣住九舞的腰，龙纹在掌心烙出焦痕：“你早知道有机关。”

“是陛下太慢。”她挣开桎梏，白发如银蛇探入墓道深处，“龙气会触发弑神阵，跟紧我。”

暗河在脚下呜咽，浮起的尸骸披着前朝官服。九舞忽然驻足——尸骸心口插着柄断剑，剑格处赫然是她神界的徽记。

主墓室的穹顶镶着夜明珠拼成的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空了一块。楚稷的龙纹突然暴起，暗金纹路爬上颧骨，他踉跄扶住棺椁，掌心按在棺盖应龙浮雕的断角处。

“别碰！”

九舞的警告迟了半息。棺椁轰然洞开，腐气裹着金粉喷涌而出，露出棺中森白龙骨——每一节脊椎都刻着神族密文，尾椎处缺了半截。

楚稷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截断骨形状，与他幼年佩戴的长命锁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他抚上自己后颈，龙纹在皮下灼烧如烙铁。

九舞的白发突然缠住他手腕，鎏金竖瞳渗出鲜血：“闭眼！”

未来片段在刺痛中闪现：楚稷手握断骨，青铜巨门自地底升起，玄溟的幻影捏碎了他的心脏。

暗河突然沸腾，浮尸的眼眶中钻出血色藤蔓。九舞的银发绞碎藤蔓，却见楚稷将断骨按入脊椎。龙骨嗡鸣着接合，星图第七颗夜明珠骤亮——

那根本不是明珠，而是半枚被封印的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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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格没入楚稷心口的刹那，龙纹化作荆棘刺破皮肤。他的黑发寸寸染霜，眼角绽开血色曼陀罗纹，掌心浮出一柄青铜剑，剑身淌着金血。

“应渊...”九舞的白发颓然垂落。三百年前神将自戕的画面涌入脑海：他跪在青铜门前，用这把剑剜出龙心，血溅三尺玉阶。

楚稷的剑锋忽然指向她咽喉：“你透过朕，在看谁？”

墓室四壁应声炸裂，无数血藤绞成玄溟的虚影。少年模样的堕神轻笑：“小九，你的小应渊不乖呢。”

九舞的白骨簪脱手飞出，刺穿虚影眉心：“你也配唤他名讳！”

簪尖挑破的幻象中，三百年前的真相浮现：玄溟握着应渊的手，将剑刺入九舞后心：“师弟，杀了她，你便是新神。”

楚稷的剑突然调转方向，劈向自己心口。龙血溅上星图，夜明珠接连炸裂。九舞的白发缠住剑刃，发丝寸断如雪纷飞：“楚稷，醒来！”

神格从楚稷胸腔浮出，裂纹中渗出黑雾。九舞的鎏金竖瞳彻底碎裂，金血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她徒手抓向神格，掌心皮肉被灼得焦黑：“以吾之名，封！”

暗河倒卷成漩涡，将两人吞没。楚稷在混沌中看见记忆残片：

少女神君跪在血泊中，将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二：“应渊，带着它轮回，直到重逢...”

再睁眼时，九舞的白发已尽数脱落，墨发间掺着刺目银丝。她心口的星雾只剩萤火大小，怀中抱着昏迷的楚稷。墓室外传来禁军的呼喝，火把映亮新任钦天监正的脸——

竟是本该死去的巫祝！他脖颈蔓延着暗紫龙纹，独目流着黑血：“恭迎神君归位。”

九舞的白骨簪抵住楚稷咽喉，忽然轻笑：“师兄这出戏，唱了三百年不腻么？”

巫祝的面皮簌簌脱落，露出玄溟妖异的真容。他抚过九舞干枯的发丝，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小九，你的头发还是这么美...”

九舞的银发突然暴长，发梢化作利刃刺穿玄溟掌心。他舔舐着金血低笑：“你果然把神格藏在了头发里。”

地底传来青铜门开启的轰鸣，楚稷的龙纹彻底化作紫黑。他睁开眼时瞳孔裂成竖眸，掌心青铜剑洞穿九舞肩胛。

血溅在巫祝遗留的手札上，显出血字预言：

**“白发落尽日，龙心归来时。”**

九舞看着缠绕剑身的断发，忽然捏碎最后的神格。金光中，三百年前的应渊虚影浮现，龙角抵着她掌心：“殿下，您食言了。”

**下章预告**：楚稷彻底龙化屠戮皇城！九舞秃发坠魔，以骨为簪战宿命。玄溟真身降临：“小九，你连这副皮囊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