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暴中心（求月票！）

“……请问，迷雾群岛是被瞧不起了么？”

看着面前的两人，李昂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周围的环境平静而又歪曲，仿佛这世界诞生之时就是如此折叠的模样。

“人口价格上涨？在不列颠尼亚人口价格还能上涨了吗？你们消耗人口用作自己的力量，每一次的技术进步都是百万人以上的生灵消散，人们活着的方式甚至用标准化进行衡量，什么时候不列颠尼亚还能缺乏人口了？还是说，我没有展现我的力量，所以被小瞧了？”

“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李昂……勋爵。”

“嗯？嗯，当然了，我是人类，我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展示。但是我确实是非常好奇，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交换一些人口却不被允许？你们这些人口本来不就是来对付我的么？”

“并不是这样的，李昂勋爵。”

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海军上校谦卑的鞠躬，表达了自己绝对的顺从和善意。

他们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构陷或者伤害李昂的意思，更没有要侮辱他的领土的想法。倒不如说，这样一个岛屿出现在风暴领域的边界处，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兵家必争之地了。

就算是要打，那也是后面的人过来打，他们这些探索舰队的人试探一下这边的情况之后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了，根本没有必要和这种怪物进行斗争。一个舰队直接过来所需要的资金和魔法都是天文数字的，而对抗一个弱小的神明都需要一整个舰队的配合，而眼前这家伙很明显是谈不上弱小两个字的。所以只是稍微的对应一下，他们就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说，怎么做了。

“公司战争要开始了。这是我们免费的消息。两个月前从神谕机方向传递的信息。”

看着面前有些迷惑的男人，海军上校轻声说道：

“圣墨菲家族已经彻底陨落，他们的神明因自我矛盾而彻底溃散。世界之翼已经折断其一，因为他们留下的巨大利润缺口，公司战争要开始了。现在诸多海军都在向这边进行集结。”

“开拓暴风领域之后可能存在的国度，是新一轮会议之中制定下来的议题，现在也是公司战争的主流要素。我们只是先锋部队。您的贸易请求当然可以接受，但也希望您能够做好一定的准备。公司战争的背后都有神明的影子，希望您能够守住迷雾群岛隘口，赚取丰厚的利润完成您的梦想。”

“不然的话，这种不稳定的材料提供渠道，我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收购与交易。”

“……唔，换句话说只要稳定就好了吗？很好。不过你说的确实没有错，从文明和社会的角度来说，我们这边确实是还远远谈不上稳定两个字。我需要更多的人口来填充我的岛屿。那么你们开个价吧。反正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后续巡航不是么？”

李昂看着面前正在商量着的海军上校皱起了眉头。

“我会给你们填充一些补给品，还有航海用的替换陶钢与相关的连山瓷器道具。这些东西你们可以在航行的时候进行替换和试用。我先要求三千人的人口，你们可以有权利使用一部分陶钢和灯塔的权利。这样的话在未来，你们就算是死都能回到我的领土上面，来证明我的话语和行动确实是正确的。”

“使用灯塔的权利？”

“呵，就是这样。只要看到就知道了。不过这样的话，就视作交易成立。你必须交付给我最优秀的三千名仪式祭品，这样的话没有问题吧？”

坐在高背椅子上，李昂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表情似乎有些似笑非笑。

这当然不是什么威胁，更不是什么用权能进行碾压。

实际上李昂非常注意自己身为开拓勋爵的情况，同样属于不列颠尼亚的范围，李昂作为开拓勋爵还是有着一定的特殊权利的。他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自己有着各种行政权力，只是名义上缴纳女王税和相关的税款。

像是现在的贸易，其实严格来说是缴纳女王税的一部分。但是行政和军队完全独立的迷雾群岛，又有谁来检查到底生产了多少，应该缴纳多少税收呢？这种情况下人们自然是按照自己的心情和想法随机论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各种各样的服务和贸易。而仪式祭品的交换很明显也在这范围之内。

李昂对此非常的自信，因为他真的就没有做出来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也没有去伤害什么人，更没有用什么仪式或者邪法来干扰自己的文明进程。那些灵魂和陶瓷都是自然之灵和自然本身提供的，他顶多就是一个很好的领袖和观测者，整体上并没有越过界限。

而对于这样讲规矩的领导者，李昂也相信眼前的两位舰队指挥官能够判断出来具体的利弊。他们或许丑陋残忍，有着各种小心思和想法，但是李昂相信通过自己高深的谈判技巧和虚张声势，肯定能够让这些舰队的成员们意识到，迷雾群岛至少是一个打下来会非常头疼，而且也很难打下来的地方。

“……我们答应了。”

在一阵眼神的交换还有意思的揣摩之后，海军上将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一次交易补充我们目前缺乏的饮食和水源，并且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有关于陶钢和连山瓷器的详细数据。我们需要一个小型港口来补充这些东西，你们都能够提供这一切吗？”

“当然可以。只要确定你们不会与我为敌的话，在心中想着不会伤害我，我就会把你们判定为正常的非敌对单位。这样的话，灯塔的光芒就会引导你们更快的在海洋之中前进。当然了，在迷雾海域之外可能不会有这个加持，但是在迷雾海内，你们确实可以享受到来自这个世界上最顶级奇观的加持和帮助。”

看着面前那个神色有些怪异，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海军上校，李昂很开心的打了一个响指。

就这样，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那凹陷的空间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且更加让人感觉到骇人听闻的是，在他们允诺的第一时间内，海洋上那一股侵蚀灵魂的力量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作为舰队的指挥官，他当然和整个舰队的灵魂都连接在了一起。而所有的舰船都在报告这样的消息。

‘大人，灵魂伤害已经消失了，我们感受到不到那些迷雾对我们的伤害！’

‘那些迷雾……那些迷雾消散了！不是，是我们的目光可以穿透那些迷雾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认知被污染了吗？’

‘船只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了，船只的灵魂说自己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加速，我们甚至没有办法抵抗这种加速。到底是为什么？舰长，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您跟那位大人到底有了什么合作关系？我们现在用很诡异的速度航行，这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我们根本没用任何血祭品。’

但是海军上校很快就没有对那些呼唤产生回应了。

因为他看到了。

海洋上的迷雾正在逐渐的向周围扩散开来。

不，准确的说，他的灵魂已经不会再看到这迷雾海上的能够灼伤灵魂的迷雾。

但是有些时候并不是说，能够看到就代表好事情。因为他也清楚的看到了，那个曾经被他视作怪物眼球的灯塔。

那是一个在岛屿边缘，高高耸立的，如同洁白的肋骨一样的高大建筑。通体都是跟刚刚看到的连山瓷一样类似的纯白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某种纯粹的，让人心灵都仿佛得到了净化的光芒。

高大的灯塔上方是朦胧的光芒，那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淡黄色的光芒正在指引着舰队在海洋上破浪而行。就像是引导着孩童跳交际舞的导师一样，轻柔的光芒正在四面八方蔓延着，将所有的迷雾和所有的恐怖都阻隔开来，让船队撞出来一朵朵洁白的浪花，高速的向着群岛的方向前进着。

但是那只是表象。

在看到了那灯塔的一瞬间，海军上校就意识到，李昂的话语是正确的。

不论在什么时候，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有着任何的事情，甚至就算是死亡，哪怕是灵魂已经破碎，海军上校也知道，自己绝对能够把船带到这里，他的心中已经被挖出了一部分，永远的凝固在了这灯塔上面。

那狭长的昏黄光芒就是怪物的触须，那高洁的白塔就是怪物的骨骼。他的目光已经被伟大灯塔的身躯所剥夺，眼睛之中看到的一切都跟这伟大的造物有着绝对不可分割的联系。海军上校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再也不可能像是以前那样，完全抹黑的通过各种仪器和知识判断自己的方向。他只需要本能就知道灯塔到底矗立在何方。

“怎么样？能够在大洋之中无论如何都辨别方向的能力。这里早晚会成为世界的中转站，中心点。”

李昂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了船队内部。

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触发天使矩阵的警告，仿佛是友军单位似的，戴着洁白的手套，穿着贵族的华丽服饰，坐在了高背椅子上，看着那天边正在转移舰队的灯塔发出了赞许的声音。

“你要知道，远洋航行之中最可怕的就是碰到无风带和风暴，这两者都会轻而易举的将你的船只撕裂，将你的动力变成血祭源泉，将你的物资补给全部耗空。但是更加可怕的就是，你完全没有办法分辨方向。有些地方总是神明的触角无法抵达的地方。就像是之前的迷雾群岛一样，这里无法通过占卜获得方向。”

“探索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现在有了我的灯塔，你们的方向已经得到了锚定。你们将会永远拥有一个完美的坐标点，不论如何你们的航行都有一个最终的目的地。这对于远洋航行来说是最美好不过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够知道这个灯塔的价值。虽然它会占据一部分你的思维和灵魂，但是相信我，作为一个船长，你应该知道我给出来的宝物到底有多么丰厚的价值才对。它永远存在在这里，你们永远知道坐标的方位。”

“现在我们是交易的朋友了，我已经给出了你们需要的东西，也表现出了我自己的诚意。那么按照约定好的事情，你们也是时候将血肉祭品，那些人类们交付给我三千人了不是么？”

“……”

是的。

海军上校很想要这么说。

但是他却直勾勾的看着那放射着光芒的灯塔，眼睛之中流下来了一滴淡黄色的泪水。

那是灯塔，是心灵的港湾，也是最终会抵达的地方。只是看着那心灵之中闪耀着的灯塔，海军上校就感觉到它所在的位置。它就在自己的面前，那么的近，而且那么的美。

“这里将会是风暴中心，你很清楚，我也一样。”

李昂就像是一个友军单位一样，很自然的拍打着海军上校的肩膀，轻声说道：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交换一下彼此的资源，更好的让双方一同前进呢？你们皇家海军和皇家陆军肯定也有着自己的需求，而我需要的只是安全和承诺，小小的血祭祭品对你们来说一文不值，但我的友谊和灯塔的重要性，你应该明白吧？”

“……完全明白，李昂勋爵。”

看着那灯塔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水，海军上校叹了口气，最后点头道：

“我们会给您最优秀的三千名血肉仪式祭品。他们都在繁育之神的证明下阉割了所有生殖系统和相关其他的系统，只是作为血祭品和工人是最出色的存在。但是他们的年龄和死亡年限都已经被设定好了，我们只有三年的货品使用权，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还请您注意。”

“没关系，我只要他们活着就行了。你们归航的时候估计也用不完，到时候可以看看新的贸易。那么，就祝我们这次贸易愉快。”

李昂微笑着对着海军上校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就像是一个谈成了交易的贵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