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坠时,白问天望见了紫霄宫七十二峰。腕间佛珠泛起金芒,指引他踏过最后三百级青玉阶。山门处两尊剑傀突然睁眼,石剑交叉拦住去路,剑气在地面犁出焦痕。
“来者通名。“剑傀喉间滚出闷雷。白问天正要开口,怀中玉簪突然跃出,在暮色中划出北斗轨迹。西侧绝壁应声崩裂,露出条仅容侧身的险径——正是《太虚引气诀》记载的“天权密道“。
密道尽头的青铜鼎炉旁,灰袍老者正用蛟油擦拭剑匣。见少年踏着星位而来,他手中鹿皮巾突然燃起幽蓝火焰:“走密道者,需接老夫三剑。“
第一剑挑灯般刺来,剑尖挑着鼎中余烬。白问天以簪作剑点向“天璇“位,却见老者腕间闪过蛟鳞纹。蛟丹猛然躁动,引得他步伐微滞,左袖顿时被剑气绞碎。
“第二剑。“老者剑势如江潮叠涌,竟暗合水府星图。白问天福至心灵,足踏“摇光“位反刺其膻中穴。双剑相击时,老者袖中突然窜出赤练蛊虫,直扑少年眉心。
佛珠骤放光明,蛊虫在梵音中爆成血雾。老者暴退三丈,剑匣中飞出七柄小剑结成剑阵:“第三剑,生死由天!“
七剑分按七星方位悬空,白问天气海中的北斗漩涡随之旋转。当玉衡位剑光暴涨时,他鬼使神差地并指划向虚空——正是母亲斩蛟龙那式“星陨“的前半招。
剑阵突然凝滞,七柄小剑如见故主般嗡鸣不止。老者面色骤变,袖中滑落块残破玉玦:“你从何处学得这招'璇玑引'?“
白问天喉间腥甜上涌,方才强催剑意已牵动蛟丹封印。佛珠金光黯淡之际,老者突然扣住他脉门:“原来如此...蛟煞缠身,佛光镇魂...“
话音未落,剑冢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剑啸,七十二柄古剑齐出鞘,在夜空结成璀璨星河。
“随我来。“老者震袖拂去追兵剑气,引他踏入布满卦象的甬道,“紫霄宫规矩,破天权阵者即为掌剑候选——虽然你用的手段不正。“
甬道石壁渗出鲜血,渐次凝成《紫霄剑典》总纲。白问天伸手欲触,却被老者厉声喝止:“这些是历代失败者的精血!“
话音未落,鲜血突然化作锁链缠住少年脚踝,将他拖向刻满“死“字的祭剑台。
祭剑台中央插着半截断刃,刃身缠着褪色的姻缘绳。白问天挣扎时,腕间佛珠突然炸裂,舍利子嵌入台面凹槽。断刃应声飞起,竟与玉簪合为完整长剑,剑铭“清瑶“二字刺得他双目生疼。
“清瑶剑!“老者首次露出惊容,“二十年前白师姐叛出师门时,此剑分明已断在思过崖...“
鲜血锁链突然暴动,将白问天吊上半空。台下浮现三百道血色虚影,皆是历代祭剑者的残魂。老者急掐剑诀,却见清瑶剑自主飞入少年手中,剑光如月华倾泻。
“师父...师兄...“白问天在残魂中望见熟悉面孔——水府玉棺女子竟在列,她身侧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白清瑶。剑气不受控地横扫祭坛,斩断所有锁链,也劈开了地底封存的青铜棺。
棺中飘出张焦黄纸人,落地化作慕容瑾模样:“好侄儿,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纸人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处现出紫霄宫全图,标注着七处闪烁红点——正是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
子时的更鼓响彻群山。白问天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清瑶剑正将磅礴剑气灌入他经脉。老者盯着阵图面色铁青:“慕容老贼竟把蚀心蛊下在护山阵里...“
东侧震位突然传来爆炸声,夜空亮起血色烟花——正是药王谷进攻信号。老者抛来枚青铜剑令:“老夫去守天枢阵,你去巽位毁蛊母!“
白问天踏着屋脊疾行,背后追来三道黑影。为首者剑锋淬毒,正是日间山门见过的执事弟子。清瑶剑感应杀机,竟引他使出“星陨“完整剑式。追兵在星光中化作血雨,剑令却沾上蛊虫黏液。
巽位阵眼设在寒潭底。白问天屏息下潜时,蛟丹突然剧烈震动——潭中盘踞着三条独角蛟,额间嵌着药王谷御兽牌。清瑶剑发出悲鸣,剑光惊起千层浪,却引动潭底蚀心蛊母苏醒。
“乖侄儿,噬心蛊最喜欢道体精血。“慕容瑾的声音从蛊母口中传出,“你每毁一处阵眼,就离入魔更近一分...“
白问天将剑令刺入蛊母复眼,潭水瞬间沸腾。三条毒蛟趁机咬住他四肢,蛟毒注入血脉刹那,气海中的青蛟精魄突然暴起。佛珠最后颗舍利子碎裂,少年双目赤红如血,清瑶剑竟生出蛟鳞纹路。
“就是此刻!“暗处闪出赤练妖瞳女,银铃摇动控住毒蛟,“谷主要活的!“
白问天却反手刺穿自己左肩,以疼痛保持清醒,借蛟毒催动“星陨“剑意。北斗星光穿透千尺潭水,将整座巽位阵眼炸成废墟。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紫霄宫主峰传来钟鸣。白问天从潭底淤泥挣出,手中紧攥着半块御兽牌——内侧刻着“白守仁印“四字。清瑶剑自行归鞘时,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去藏经阁三层...“
第一缕阳光照亮问剑石,榜首“白清瑶“的名字旁,悄然浮现“白问天“三字。百里外的药王谷密室,慕容瑾把玩着断裂的姻缘绳冷笑:“该让剑傀去看看他们母子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