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时，我腕表上的心率监测突然飙升到180。
张明远的尸体躺在304号停尸柜，左眼窝却是个黑洞洞的窟窿。这和在第六次轮回里完全不同——当时他还能用那只完好的右眼向我展示脑波记录仪里的数据。
“死亡时间23:47，机械性窒息。“我念着尸检报告，手指抚过尸体脖颈的淤青。在第四次轮回中，这种半月形压痕曾出现在我的脖子上，凶手是自称器官捐献协调员的西装男。
冷藏柜突然发出蜂鸣。当我在第五次轮回拉开隔壁305号柜门时，里面藏着的神经毒气让我全身溃烂了七个小时。但这次，我提前将太平间的通风系统接入了消毒喷雾装置。
“嗞——“
银色U盘从张明远紧握的掌心里滑出，表面结着冰晶。这是轮回中从未出现过的变量。我捏着U盘对准顶灯，看到内部有液态金属在流动——和父亲实验室里那些吞噬指纹的保密装置一模一样。
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脆响。我迅速将尸体摆成第七次轮回里的姿势，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张明远口袋里藏着樱花纹身贴。当停尸柜重新滑入轨道时，柜门缝隙渗出淡蓝色荧光。
“你取走的是诱饵。“清冷的女声在背后炸响，我后颈汗毛倒竖。这声音在第三次轮回的爆炸现场出现过，当时她说的是：“时之沙的监控系统不是摄像头。“
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斜倚在解剖台旁，指尖转着枚手术刀片。她耳后的樱花纹身正在渗血，和我妹妹的一模一样，但纹路走向是镜像的。
“苏夜，27岁，新海市刑侦局首席法医。“我盯着她胸牌上被划掉的沙漏标志，“三年前处理我父亲车祸尸检时，你在报告里隐瞒了脑前额叶的量子刻痕。“
刀光闪过，我手中的U盘应声裂成两半。液态金属却没有流淌，反而在空中凝结成沙漏形状。苏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低得不似活人。
“时之痕已经覆盖你左眼三分之二了。“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我眼角，“想知道怎么在下次轮回时保住视力吗？“
冷藏柜的蜂鸣突然变成尖锐警报。我们头顶的通风口开始喷涌黑雾，是时之沙特有的纳米机器人集群。在第二次轮回中，这些微型杀手曾钻进我的泪腺，让我看着自己眼球被分解成血水。
苏夜突然扯开风衣，她锁骨下方埋着块电子皮肤，荧蓝血管纹路组成沙漏图案。当纳米黑雾触碰到这些光脉时，竟像碰到天敌般疯狂后退。
“双子星大厦的量子计算机，每周末会重启监控系统的加密协议。“她将手术刀插进自己颈侧，扯出条沾血的芯片，“想要真实U盘，就在明晚暴雨时去B座顶层机房——用你父亲的虹膜。“
我瞳孔骤缩。父亲火化时，是我亲手将他的眼球放进骨灰盒。但苏夜接下来的话让我如坠冰窟：“你以为当年被绑架的只有你妹妹？“
警报声突然变成某种古老编钟的韵律。苏夜的身影在纳米黑雾中逐渐透明，她最后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时之沙最初是时间囚笼的看守，直到有人把沙漏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