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一篇零乱不堪的文字,就像现在我零乱不堪的心情。

我自认为是一个很浪漫的人,但却没有浪漫的资本。

因为我既不高大,也不英俊,还没有money。

这样的男人是很可悲,也是很可耻的。

以致我已经二十几几,老大不小了,还是王家老五。

所以我的浪漫情怀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

再进一步是形成文字,写些酸不拉叽的东东孤芳自赏;

更进一步是把所写的东东在网上发出来,供人参观。

在网上发的东东多了,也出了点儿名气,

受到了许多“文学青年”的垂青,

几乎每一篇作品后都有大伙的评论,

有好有坏,有褒有贬,还有要请教问题的。

我是个热心肠的人,所以总是有问必复,

也因此结交了几个谈得来的笔友加网友。

这天一个叫“江南一叶”的读者给我留下了这样一则评论:

“为什么你总在无意间,

说出我欲说还休的话?

为什么你那些闪烁的文字,

总能打动我的心扉?

像一把强烈的辣椒水,

令一贯坚强的我,

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请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一定要告诉我!!!!!!!!!!”

我的天,十个感叹号,一定是十万火急。

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迫切的请求,

立即按其留下的E-mail回了信,

告诉了我的QQ号码,以及我上网的时间。

我居住的地方叫做武汉,一个庞杂的城市;

我上网的地方叫做“如烟网肆”,一家不大的网吧,

里面总是音乐刺耳,烟雾缭绕,

看来这网吧的名字不光浪漫,还很贴切。

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连上网也不例外,

一般情况下,我只在周六的晚上上网,

因为其他时间我都有事要做,周六的晚上是难得的清闲时光。

所以我并不是一个十足的网虫,而是一只还未成虫的蛹而已。

周六的晚上又到了,我吃过饭后早早来到网吧,

早早地打开我的QQ。我的网友很少,

这时一个好友也没来,我就在一个网站上发贴子。

突然一个QQ头像闪烁不已,打开一看,

是一个叫“秋秋”的陌生人在跟我说话。

看了一下其性别,是个女生。

“嘿,你好!^=^”

“你也好!”

“我是江南一叶,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谢谢你的捧场啦。”原来是她。

“你真的在武汉吗?”

“难道还有假的吗?你是上海的吧?”

“难道不是真的吗?”呵,竟然学我的口气。

“我住长江腰,君住长江尾。”

我住的地方不是长江头,而是在长江的中部,所以我把词改了。

“日日思君不见君,望断长江水。”

“别这么说,也许我们曾经见过面呢。”

“怎么可能?”

“可能是在上辈子,如果不是在上辈子,我也希望是在不远的将来。”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我不知道我的脸皮为什么突然变厚了,

原来我是一个见了女生就结巴的菜鸟,今天看来是破例了。

“我也希望。”我知道她这是在应付了。她接着说:

“武汉我去过的。”

“什么时候?”

“五年前。那时我老爸和我还有我老妈回湖北他下放过的地方去玩,

顺便逛了武汉,游了东湖和黄鹤楼,还去了归元寺许愿。”

“是吗?五年前……五年前……五年前我刚上大学啊,

那个暑假我正好在武汉打工,说不定我见过你呢。”

“不可能吧,又在鬼扯!!:P”

“告诉你,根据必然偶然定律,一切都是可能的。”

“也许吧。嗳,呆子,你的名字好可爱,

为什么叫这名字,你真的很呆吗,可我看你不呆啊。”

“不是很呆,只是有一点点,因为我不是很聪明,

又喜欢对着小花小草小蚂蚁之类的东西发呆,

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不过我确实蛮喜欢它的。

你的名字也很好啊,‘秋秋’,听起来像‘QQ’,

很亲切的,是因为你喜欢秋天呢,

还是你的名字里有个秋字?”

“都没有,嘻嘻……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发现在四季里,

我最喜欢的却是秋天,看来人的第六感觉是最真实的。”

“秋天有漫山红叶,有硕果满枝,有丹桂飘香,

还有秋高气爽,秋水长天,秋水伊人……我也喜欢。”

“呆子,你很会说话哦。”

一来一去,我发现我们竟很聊得来,

她早就把我添为好友了。我也赶紧把她添上,

我们开始聊文学,聊我发在“榕树下”的东东。

她说把我所有的作品都看了,真的很不错,

很真实,很有力度,很有感染力。

她把大部分的作品都打印下来了(原来她是在家里上网),

还把一些作品推荐给了其他朋友,反映也不错。

我受宠若惊,其实我的那些东东都是见不得光的,

它们是“见光死”,只能在黑夜里来阅读。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而我明天还要加班,

今天不能睡晚了,所以我先说了88,和她约了下周六再见。

“如烟网肆”只有不到四十台电脑,总是僧多粥少,

几乎每次都得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人又特别多,

好不容易轮上我了,已是9点多钟。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她早就在等着我了。

“对不起,网吧满了,我等了很久。”

“为什么不到其他网吧去呢?你真是呆子啊!”

“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到其他网吧远了点,

二是因为我喜欢这网吧的名字。”

“什么名字值得你这么留恋?”

“如烟网肆。”

“R?,那么好的名字,是我的话我也会等下去的。”

“看来我们都有浪漫情结啊。”

“傻瓜,女孩子嘛,总是喜欢浪漫的。”

“可我从没见识过浪漫的女孩子。

在我面前的,不是粗俗不堪,就是伪装斯文;

不是假小子,就是伪淑女。”

“是吗?怪可怜的。不过,也可能是你没有深入地了解她们。

你要知道,女孩子的浪漫是要表现给特定的人的,比如她喜欢的人。”

我真的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一个女孩子,也没有哪一个女孩子真正地了解过我,

看来男女之间因为有了一堵墙,就会处于无休止的傲慢与偏见之中,

可尽管我拼命地爬,也从来没有爬过这堵不高的墙,

因为那上面有几万伏的电网,只要我去触及,

我这个不良导体(不是绝缘体也不是半导体)就必定呜乎哀哉!

我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开始没话找话:

“今天过得好吗?”

“不好也不坏,看了一天的电视,

然后就来上网了。现在我老爸老妈都出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孤单死了。”

“怎么会孤单呢,不是还有我吗?”

“君住长江腰,我住长江尾(她又来了:Q),远水难解近渴啊。

呆子,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

“在上网呗。”其实我知道她肯定除了上网,

还在做着其他的事情,比如听音乐,比如吃东西。

“我看你这呆子是不可救药的了,谁不知道我此刻在上网,

告诉你吧,我现在在吃东西呢……”

“什么好吃的?”上网有东西吃当然不错,可我这个地方只有难闻的烟味。

“比萨饼啦,爆米花啦,还有可乐。因为爸妈不在家,

我也懒得做饭,就到附近快餐店去买了些吃的回来,

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的键盘全湿了。”

“怎么啦?”

“你的美味让我的口水飞流直下一英尺了:)”

“晕!我还在听歌呢。”

“是许茹芸的歌吧?”

“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你喜欢打乒乓球呢,对不对?”

“你又猜对了,你怎么这样神啊?”

“我说过我们前世认识的吧。”

其实这都是我的瞎猜。我的旁边就有人在放着许茹芸的歌,

现在的女歌手中,我也只会唱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

所以就推己及人地说她在听许茹芸的歌,不想还猜中了。

既然赌对了嘛,就索性赌到底,说她肯定喜欢乒乓球,

其依据也不过是我的主观判断,因为我总觉得,

像她这样温柔又调皮的女孩子,喜欢的球类肯定是乒乓球,

不想又让我猜中了,看来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常言道,憨人有憨福,看来我这呆人也有呆福。

我们就这样海阔天空地聊着,如果没有话说了,

我就给她发一个笑话,她也会给我来一个巧问妙答,

一个晚上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

终于知道了她是上海一所大学外语系大四的学生。

平时喜欢看书,喜欢听音乐,喜欢看电视,

喜欢逛街,当然还喜欢文学和上网。

此后我们几乎每个周六的晚上都要见面,

我们就那样随意的聊着,谈一些各自的事儿,

也谈一些共同感兴趣的东西,我们开始大段大段地说,

我的思想在飞舞,指头也在飞舞,她也一样,

我们的打字速度都很快,嘀嘀嗒嗒响个不停的键盘,

使我有一种唾沫横飞的感觉。

后来我们已经无所不谈了,还在网上东游西逛,

从一个网站逛到另一个网站,在不同的聊天室里聊天,

我们伊氏里各自建了个家,互相出主意,

把家装点得漂亮而充实,可她的家总是门庭若市,

而我的却门可罗雀。就因为她是个美眉吗?

看来网上要么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要么就是色鬼成灾。

她把照片放到了网上,是艺术照,

照得很漂亮,但真实面目却看不清了。

有时我们会在诗词歌赋栏目里玩对诗的游戏,

这时我才发现其实她的文学才能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文字更华丽更唯美一些,不禁暗叹李清照再世,

我问她为什么不把文字也发在网上,她说她那里发不上去,

我们试了好几种方法,也确实发不上去,

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要她以后把作品先传给我,

再由我来发,她同意了。

诗词歌赋等文学栏目里有很多的才子佳人,

秋秋也是其中的一个,我在里面只能自叹弗如。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们再度相见。

聊着聊着,她突然对我说:

“烦死我了!”

我一惊,忙问她怎么啦。

“也没什么,就是一大帮人缠着我。”

“什么时候啊?”我以为是在现实的生活中,她被人纠缠了。

“就是现在啊,他们尽问些无聊的问题,

比如你在哪里呀?你是女孩吗?

你有男朋友吗?我想跟你交朋友啦之类的,

无聊得要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理他们不就得了吗?”

“我不理他们,可他们还是在纠缠不休。”

“只要你冷酷到底,他们会死心的。”

“好,我听你的。”

我们继续聊我们的,过了一会,她说他们果然不再缠她了。

“听我的不错吧。这叫做听了老人言,快乐在眼前。”

“你又来了。不过跟你在一起我确实感到很快乐。”

这时网吧里的噪音小了一些,只有一台电脑在放着音乐。

舒缓的歌声飘荡在依然烟雾腾腾的网吧里,

有仙乐飘飘的意境。这时她突然对我说:

“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请讲吧。”

“但我不敢说。”

“我们谁跟谁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不会怪我吧?我真说了啊。”

“怎么变得这么罗嗦?有话请讲,有……”

后半句我咽下去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表现出没有教养的样子。

“我喜欢你。”我分明感到她是在红着脸说出这几个字来的。

看到这四个字,我不由得也晕了(而‘晕’也是她的口头禅)。

这是什么样的四个字啊,它们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字眼。

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从未对人说过。

我原来一直不相信网上的恋情,认为那都是虚无的,

其实那也是酸葡萄心理在作怪,得不到的就说它不好了。

可现在,它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禁心跳加速。

通过几个回合的交谈,我其实也对她很有好感,

她是个很聪明很可爱的女孩子,跟她聊天我感到很快乐,

但却还没到爱上她的地步,我是个比较理性的人,

一个连面都没见上的人,一个除了几张照片和几席话就一无所知的人,

我不可能爱上她,我到现在为止其实也并没有百分之百地相信她,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总得小心为好,不要轻易地就钻进去了。

其实这又说明了我的另一种隐约的心态,我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即使她对我有好感了,我也要故作深沉,

或者说是装酷,故意钓起她的味口来,

让她不认为我是一个很随便的人,而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

是一个浪漫与理智兼备的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我使出了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之计,装作漫不经心地对她说:

“不会吧。”

“你不同意吗?趁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地陷进去,你不同意的话就说好了。”

“不是那意思……”一看要上钩的鱼儿要跑了,我也急了。

“我是说,你还没有问我是否有女友呢。”

“那你有吗?”我又看到了她急切的神情。

“如果有的话,你还爱我吗?”

“我会永远的爱你,但不会去找你,

去伤害你的爱人,我会把对你的爱深深地藏在心底。”

多好的女孩子啊!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热流,眼睛也红了。

对这么痴情的女孩子,我还能无动于衷么?

我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更没有搞过网恋,

可今天桃花盛开,红运当头,我竟然鬼使神差地也遇上了这等好事,

我不能犹豫了,管她是真是假,先接住这抛过来的绣球再说。

我也要网恋,我也要地体验一下网恋的感觉!

我不再逗她了,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

人们说玩的就是心跳,可现在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我没有女朋友的。”我说了实话。

“那你为什么还那样说啊?你知不知道我听了你的话有多失望?”

“我是在考验你嘛。”

“讨厌!!!:(”

这个晚上我们聊了一些很私人的问题,甚至聊了一些平时羞于启齿的问题。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都面红耳赤。

“你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啊?”她羞答答地问道。

“下周六吧。我得做做准备。”

“看来你是认真的了。”

其实我哪是什么认真啊,我只是觉得好玩,

最关键的是我现在想不出词来,即使玩也要玩得像模像样。

公元二OO一年四月七日,在伊氏的婚恋家园,

我郑重地向秋秋发出了求婚书,她很快就接受了。

她称赞我的求婚书是所有求婚书中最漂亮的,内容也最浪漫,

不像别人,只有廖廖几个苍白的文字。

我们定于4月12日结婚,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4月12日的那天,我们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我给她寄了几张贺卡,还为她点了歌,是她喜欢的《如果云知道》;

还专门为她写了一首诗,名字就叫《四月》,发表在“诗路花雨”上边。

她也给我寄来了贺卡,她说: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可不能再去找其他的女孩子啊。”

“那是当然,怎么能搞婚外恋呢?”我回道。

要是我真去找其他的女孩子呢,她也不会知道啊。

何况这网恋能当真吗?可过后我又为自己的这种卑鄙想法而脸红,

不管怎样,答应了人家就得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所以过后一段时间我真的没有找过其他的女孩子,

我知道这种做法很愚蠢,但现实中的很多女孩子确实倒了我的味口。

我们像对真正的夫妻那样默契而幸福,时光在我们的指间悄悄地滑过。

4月21日,阳春三月就要过去,我的爱情之花却在灿然绽开。

那个晚上,我像一个准点赴约的人,准时来到那个叫做“INTERNET”的地方。

可是,我却没有看见秋秋。

正在失望之间,一个叫“莎莎”的女孩子凑上来打了招呼。

说着说着,发现她很像是秋秋,却又不敢肯定,

聊了很长一段,才发现她真的是秋秋。

“我刚改的名字,莎莎是给别人叫的,你还是叫我秋秋吧。”

这是什么话,看来她连专有的名字也给我了,

就像别人都叫宋美龄为宋美龄,老蒋却叫她“Darling”,

但我却不能叫她“Darling”,只能叫她“秋秋”。

正在思忖间,她在问我了:

“呆子,你有什么打算吗?”

“挣钱,恋爱,结婚,生子,然后老去。”

“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这其实就是我将来的生活轨迹,

你难道不是这样吗?也许你有很多宏伟的抱负,

有很多浪漫的想法,其实那不过是细化了其中的某个环节,

将生活赋予了理想的色彩而已。你说是吗?”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观点。你不打算考研吗?”

“我不能跟你们相比了,你是要考研,要出国的,是吧?

我原来也有过这种想法,可是现实的石头击碎了我理想的鸡蛋,

我就变得有些世俗了,不过有一天我也许还会改变主意的。”

“呆子,你今天很不正常哦,这很不好,看来我要帮助帮助你了。”

“你怎么帮助我?”

“我要在你的身边督促你,帮你树立起远大的目标,

要你撒开蹄子跑起来。这样吧,

如果我这次出国留学申请没有被批准,我就考你们武大的研究生算了。

这样就可以守着你了,免得你继续堕落下去。”

“啊,那我太高兴了,有佳人相伴,不亦乐乎?”

“你别高兴得太早,到时有你好受的。”

“我可不怕你。”

“不过以后还是要跟我回上海的哦。”

“没问题,我也一直想到上海去呢。”

正聊得起劲,屏幕上突然出现这样的文字:

“不好了,我流鼻血了,要离开一下。等着我。”

我的心一惊,她怎么也流鼻血啊,这不是和我一样吗?

我因患有顽固的鼻炎,经常流鼻血,

这两天由于吃多了上火的食物,早上起床时就流了不少。

中午也流了。好半天,她才回来。

“没事了吧?”

“没事了。只是我的这条牛仔裤可能要报废了。”

“很心疼吧?你也许是吃多了上火的东西,上火了很容易出鼻血的。

看你整天吃爆米花,不上火才怪呢?”

“不是因为这个,是小时候被人打破了鼻子,

以后就不时出鼻血了。”

我告诉她我也经常出鼻血,她也大为惊讶。

看来我们两个是同病相怜了。

这天晚上我们聊了个通宵。

4月28日,我和往常一样去上网,她却没有来。

在我的邮箱里有她的一封信:

“亲爱的,失陪了,因为今晚要去参加系里举办的五四晚会,

我要登台演出,就不能来了。希望没有我的时候你也一样玩得愉快。”

“我原来以为,网上没有太多真实的东西,

那网上的爱情则更是扯谈,可是,从你的文字和语言中,

我看到了难得的真实和率真的情感,我感动于你的语言和性格,

你的每句话在我听来都是那么的有趣,呆子,

总是令我感到飘飘欲仙,令我有说不出来的舒畅,

孤傲的我原来也可以被你轻易打动,呆子,

你真的有魔法吗?不然为什么,

你总是让我梦萦魂牵。

在这段日子里,我体验到了初恋的幸福,

也体验到了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快乐,

我原来听说过很多的骗局,而网上的骗子更是多如牛毛,

呆子,你不会是骗子吧?

可就算你是骗子,我也心甘情愿地被你骗,

跟着一个如此浪漫如此健谈的骗子,死了也值得。

人们都说女人是愚蠢的动物,看来我也不能例外了。”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梦中想像你的样子,

你说你不高大,也不英俊,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是细眼睛,酒糟鼻,满脸青春痘吗?

还是长得很另类。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自卑哦,呆子,长得再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何况我长得也不咋的,将就吧。

君住长江腰,我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望断长江水。

长江水是望不断的,我的眼睛却快望穿了,

我多么希望能见到你啊,我要看看你真实的模样,

看看你在我面前唾沫横飞的样子,看看你在我的面前出尽洋相。

呆子,我五一要和爸妈去乡下外婆家,

如果回来得早的话,说不定要到武汉去的,

祝你五一、五四玩得开心,记得要想我哦。

好,我要走了,今天我要粉墨登场,

为我加油吧,小乖乖。”

我不相信她真的会来,但我却失算了。

5月3日那天,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说她从外婆家回来了,已经买好了到武汉的火车票,

是5月4日下午3点钟到武昌,希望我到时去接她,

她还告诉我她穿一套蓝色的连衣裙,背一个浅灰色的斜背包,

我想了一下,也告诉她我将穿一件红色的T恤衫,白色的休闲裤。

5月4日正好是青年节,我的青春在这天终于绽放了。

在武昌火车站出站口,我焦急地等待着那个蓝色的精灵出现。

可好多人出来了,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她不会骗我吧,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被骗得太惨了,

今天本来有朋友叫我去打网球的,我却推辞了。

还好,在最后几个人中,她走了过来。

我使劲向她挥手,并大声地叫她的名字,

她也发现了我,忙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可是在我们走近的一刹那,我们两个又同时愣住了,

她的脸上飞起了红晕,我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我第一次跟网友见面,令我有些激动有些紧张。

她可能也是这样,当一个日夜思念的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反而会手足无措。好半天,我才想起我是主人,

应该主动点,连忙招呼她走路上车。

我们终于随和起来,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她一袭湖蓝色的连衣裙,身材小巧,长发飘飘,

瓜子脸上有几颗小小的雀斑,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些小雀斑就像是沾在梳打饼干上的几颗小芝麻,

不但没有破坏它的美味,反而平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她整个人给我的印象是清纯自然,就像这五月的微风,

夹着淡淡的花香,我就在这样的花香中享受着青春年华。

晚上,我们去吃麦当劳,我本来并不喜欢吃这东西,

但为了她,只能委屈我的胃了。

吃过饭后,又带她去“如烟网肆”,

只剩下一台电脑了,两人只好挤在一台电脑上。

我们重新装饰了伊氏里的家,弄完后就回来了。

我把她安排睡我的床,自己去同事那搭铺。

本来我是跟另一个同事阿毛住在一起,一人一间,

但他回家去了,我没有他的房门钥匙,

再说就算有,两个孤男寡女呆在一套房子里,

也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俗话说,

君子好色而不淫,我绝对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君子。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磨山和沙滩浴场,

我们在索道上俯视青山绿水,在滑道里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

也徜徉在林荫中,湖畔边,像一对真正的恋人。

我给她做义务的导游,给她讲各处景点的特点和来历。

在沙滩浴场里,在五月的阳光下,

我们荡舟东湖,脱掉鞋在细沙中,在还有凉意的湖水里嬉戏,

直到下午4点,我们都有些累了,才准备离开。

她问我武汉有什么特色食品,我说有武昌鱼,

有热干面,有汤包,有老通城的豆皮等等。

还给她讲了一个新加坡女作家尤今的故事,

说的是尤今有一次到武汉来,慕名到老通城去吃豆皮,

原以来豆皮就是大豆的皮做成的,待端上来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想当然,不然就要闹笑话。

她说那就去老通城吃豆皮吧,上次和老爸来,

走得匆忙,基本上没有吃上什么武汉的风味小吃,

这回先把豆皮吃了。于是我们搭上了开往汉口的公汽。

公汽慢慢地走着,车子里拥挤而嘈杂。

我正在愁这车要到何时才到老通城,秋秋却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她的头轻轻地靠着我,我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

我没有见过睡美人,甚至连女孩子熟睡中的样子都没见过,

但今天我都看到了。我这时不嫌车开得慢了,

而是希望这车开得慢点,再慢点,永远没有尽头,

她可以一直靠在我的肩上,我就永远地沐浴在这种优雅的香味中。

车到终点,我把她叫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竟靠在我的身上,

脸刷地红了,忙不迭地说: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朝她坏笑。

“讨厌!”她朝我一瞪眼,

我这才发现这一瞪眼竟是如此美丽,不禁改了徐志摩的诗:

“最是那一瞪眼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老通城里的豆皮已经大不如前了,品种少,质量差,

环境也非常糟糕,所以食客很少。

我正要离开,秋秋却说什么“既来之,则吃之”,

不然那么远的路不白跑了。我倒不这么认为,

因为刚才这段路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劳累,也不冤枉,

它是一条幸福大道,一条浪漫之路。

我甚至愿意再搭那辆车回去,让她再一次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去,

然后到磨山上去参加篝火晚会,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们已经在老通城坐了下来。

我们要了两份三鲜豆皮,几个凉菜,

就这样吃起来,我反复地对此表示抱歉。

她反而要我不要介意,说她觉得很好吃。

第二天我从同事家里回来,她还在睡梦中,

看来她昨天是够累的了,我把她叫醒了起来。

今天我们决定去逛街,去看看汉口的老建筑,看看步行街。

汉口是武汉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旧时四大名镇之一。

走在那些二十世纪初由洋人建起来的房子间,我们有一种抚今追昔的情怀。

我们在这些或者破旧斑驳,或者修葺一新的欧美风格的建筑物前,

体味着那逝去的浪漫和繁华,想像这里曾经的爱恨悲欢。

我说,武汉和上海其实有很多共同的地方,

它们都是全国城市中仅有的可以称为大的城市,

一个是大上海,一个是大武汉,

两个城市都有数目可观的旧租界遗留下来的西洋建筑,

都有穿城而过的江水,而江边都有一处风格相似的外滩。

都有众多的高校,都有很多科技精英等等等等。

我们就这样穿行于古典与现代,浪漫与现实之间,

我本想让高贵的上海人也见识一下武汉的魅力,

可这座城市固有的痼疾还是破坏了我们的心情。

随地可见的地摊,零乱无序的门点,

满街乱窜的三轮车,不守规则的行人,

肮脏的地面,浑浊的空气,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盆脏水浇在了我们的头上,

令我们感到难受和窒息。

“这么多年了,虽然城市建设有不少长进,

但管理却没有跟上来,似乎比从前更糟糕了。”我如是解释。

我们来到了新民众乐园,这里是很多新新人类和年轻白领的聚集地,

吃穿用玩应有尽有,秋秋则对这里的小饰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我们仔细地挑选那些五花八门,五彩缤纷的小饰物时,

女摊主在一边不厌其烦地一个劲地向我们解释和推销。

她说:“这是爱心戒……这是情侣镯……这是相思瓶……

如果你爱她的话,就可以买这个,戴上这个呢,

心灵就可以相通的,年轻人,这个真的很漂亮……”

听了她的话,我们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们是情侣吗?我真的爱她吗?这个东西真的可以使心灵相通吗?

我问自己,也在心里问她,但我没有得到回答。

最后,我们买了一些手镯、戒指、耳环和项链,

当然也买了那个据说可以使心灵相通的相思瓶。

这些东西并不贵,所以还不至于使我太心疼。

秋秋也满心欢喜,边走边还在欣赏这些漂亮的玩艺。

她把一大串手镯戴在手臂上,环佩丁当,别有情趣。

经过一个卖小宠物的小摊前时,我们又被那些鱼、蜥蜴和乌龟吸引住了。

秋秋尤其对那可爱的小乌龟感兴趣。在她的要求下,

我们买了两个小乌龟,秋秋像个小孩子似地对它们说:

“你们可要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哦,

不许吵架,更不许离婚……”

我听了不禁笑起来,还不知这两只乌龟是公是母呢,

何来夫妻之好?如果都是公的或者都是母的,岂不成了同性恋了?

“怎么是同性恋呢?你没看见这只大一点的,

呆头呆脑的,长得有点丑,像你一样的,肯定是公的;

这只小一点的,活泼好动的,长得漂亮点的,肯定是母的啦。”

“你是在损我,还是在赞美你呢?”

“开玩笑的嘛。唉,我们替它们起个名字吧。”她微笑地看着我。

“按你刚才的比喻来起吧,那只小的应该叫小秋。”

“你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吧?得,那大的就叫小呆吧。”

最后我们到武汉商场去吃必胜客,里面有她最爱吃的食物。

这里很有情调,也很有特色,良好的服务和鲜美的食物消除了我们逛街的疲劳。

我们挨着坐在一起,要了两份比萨,还有果汁,

就这样细细地品味着这些东西,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肯尼基的萨克斯在餐厅里回旋,是那些永不褪色的曲子,

“回家”、“永浴爱河”等曲子令人心旌摇荡,

我虽然是个浪漫的人,但以前却从未进过必胜客,

除却昂贵的价格不说,最重要的,这里是情侣的圣殿,

对孤独的人来说是遥远而陌生的,可今天,我终于来了,

就坐在一个美丽而纯情的女孩子旁边,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能有多长。

可是,这却是最后的午餐了,下午4点钟她就要走,

就要回到上海,我们将又重新分开。

想到这些,我有一些伤感。

她好像也有,所以我们只是默默地吃着,

很少说话。我们还能再见面吗?My god!

又回到我的家,打开重重深锁的门,

穿过客厅,穿过过道,走进我那即将再次陷入孤独的房间。

——这两天我的房间被她收拾得很整洁,可是,它马上就要再次成为狗窝了。

在我们走进房门的时候,我不经意地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背,

她的身体敏感地震了一下,一下子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默默无语。

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闪着一种温柔而灼热的光,脸颊一片绯红。

这时候的她是那么地美丽,就像一个降临凡间的仙女。

突然,她靠了过来,双手搂住了我的腰,

头靠在我的胸前,仰着头脉脉地看着我。

我的身体仿佛被通了电流,一下子也燥热起来。

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她紧紧地抱住。

终于,我把她抱到了床上,开始忘情地吻她,

她没有拒绝,微闭着眼睛承受着我狂热的亲吻。

我的胆子更大了,身体中的火开始在燃烧,

疯狂地吻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子……

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感到我的热血在沸腾,

我的身体就要爆炸,我就要升上天堂……

然而当我们正沉浸在深深的缠绵中时,就在我们的欲望要进一步爆发时,

外边的门却响了,我知道是阿毛回来了。

我们惊慌失措,连忙起身整理好衣服,

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我们的脸色却泄露了心中的秘密,

阿毛看着我们的窘态,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他明白什么呀,我们真的没什么!

他的坏笑让我叫苦不迭,看来今天我要当一回冤大头了。

她要走了。按照我们的约定,她带走了小呆。

我把她送到车站,又送上了火车。

一路上我们手牵着手,她的手有些冰凉,

她的心也冰凉吗?我的心是感到冰凉的。

在火车上面,我们两人执手相握,默默无语,

看看车快开了,我和她吻别,准备下车,

刚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她在朝我喊:

“呆子,我有一样东西丢在你那里了!”

我一惊,忙回头问她:

“是什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傻瓜,

过来我再告诉你!”

我连忙走回她的身边。她哀怨地对我说:

“我把魂丢在你那里了!”

说着就抱住我哭了起来。我的心也不由得一阵发酸,

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但我还是强作欢颜安慰她: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还会见面的,也许我很快会去上海看你。”

这时发车的铃声响了,我急忙挣脱她匆匆下了车。

列车在缓缓启动,我们拼命地挥手,

当列车消失在远处时,我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一天后,我收到了她从上海发来的电子邮件:

“呆子。我终于回来了。经过长长的黑暗和孤单旅行,我又回到了繁华的上海。

可是,我的心却没有回来,我仍在想着和你在一起的情景,

回忆着你的神情,品味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反复地翻拣着那刚刚过去的两天美丽时光。”

“呆子,你知道在与你分别的一刹那,我是怎样的感觉吗?

我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我真的以为这就是生离死别。

夜里当我坐在疾速地驶离武汉的车上,我的心仿佛被五马分尸,

被隆隆前行的火车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一半留在了武汉,一半留在了上海。

当时车外一片黑暗,车里静谧异常,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呆子,你体会得到这种孤独吗?”

“即使现在,即使回到温暖的家里,我也仍旧感到孤独和寂寞。

回来后,爸妈狠狠地责备了我,说我不应该背着家人去武汉,

(我走时没有征得父母的同意,只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们我和同学到武汉去了。)

我知道他们对我好,对我关心呵护,可我对这种关心呵护有一种本能的抗拒。

像一只在温暖的水族箱中游泳的热带鱼,我已经习惯了温暖,

所以对温暖也就没有了感觉,我想要的只是自由,是浪漫的爱。”

“呆子,你好可爱,也好可恶,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啊?

你真的有魔力吗?为什么我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你俘虏了?

在爱上你之后,我的黑夜和白昼就成了你的了,

我也从一种不自由陷入了另一种不自由,整个地成了你的奴隶。

我真想陷死你啊,可恶的呆子!”

“可是,掐死你我就自由了吗?

我知道不能够,所以,我只能死心塌地加倍地爱你!”

这封信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从来没有为哪个女孩子感动过,而秋秋却是个例外。

原以为网恋只是一场缥缈的轻烟,这段经历也不过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认真起来。

我发现,我不得不爱上她了。

此后,我们更加频繁地通信,诉说各自的家长里短,

当然包括我们的小秋和小呆,它们现在也成了我们相思的一个寄托。

我放弃了我所有的秘密,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了她,

她也一样,连女孩子最隐秘的事都跟我说了。

我早就把手机号告诉了她,这回她也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了我,

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过去,否则她爸妈会说的。

可我忍不住,在我相思难熬时,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第一次是她妈妈接的,她说秋秋不在;

第二次是她爸爸接的。他先是问我是谁,

我说是她的同学,并说我在武汉,

可他听到这些,就连忙说秋秋出去了,

并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可我分明听到了秋秋叫着跑过来的声音。

我现在也终于领教了她家教的严厉,所以从此再也没有打电话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了五月底。

一天秋秋兴奋地告诉我,她的出国留学申请被批下来了。

她说她原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谁知道无心插柳却成了荫。

这是她们学校仅有的五个名额,她真是太幸运了。

她很高兴,爸妈和亲朋好友很高兴,当然我也很高兴。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要了一瓶白狐谷。

这是产自她即将落脚的加利福尼亚州的一种香槟,味道醇美。

她马上要出国了,我要为她庆祝一下,这也是与她说好了的。

我一口一口地喝着,一种妙不可言的香味浸润着我的心脾,

我发现这酒的味道一如秋秋,水果味像她的妩媚;

香草味像她的纯洁;辛香味又像她那隐隐的调皮。

我就这样默默地品味着它,如同在品味着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不觉,酒就喝光了,我奇怪于我怎么有了如此酒量。

看着空空的酒瓶,我感到了一丝的惆怅。

她就要走了,从此我们将天各一方,

我们刚刚开始萌芽的爱情就要结束,

可是,她会如我一样有这种感觉吗?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忧虑,但秋秋已想到这个问题了。

她对我说,她其实很舍不得离开中国,

离开上海,最关键的是舍不得离开父母还有我。

她希望我也能够出国,可以参加托福考试,

争取出国机会,然后到美国和她会合。

可我却仍旧顾虑重重,一是我的英语水平太差,

要考上托福谈何容易?二是我的经济状况并不好,

就算我考上了,我又如何去弄到那一大笔出国费用?

我真的很矛盾,秋秋反复地安慰我,劝说我,

要我不要放弃,说她相信我的能力和毅力,

相信我会考上的,只要考上了,

她会为我考虑钱的问题,会在那边等着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么好的女孩子,

为了她,也为了我们共同的幸福和心愿,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实施我的考托计划。

我买来了书和资料,义无反顾地重新啃起那些久违的英语单词来。

她开始忙着办出国的手续,而我也要全力以赴备考托福,

我们上网的机会很少了,但我们的心仍牢牢地系在一起。

签证终于办了下来,离境的日子定在了6月30日。

随着这一天的逼近,我对她的思念日益强烈,

心中的惆怅像越结越厚的冰,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她也很希望我能去送她,或者在她出国前去陪陪她,

可是我却走不开,我是部门骨干,

现在又是销售旺季,有时周末也要加班,

所以老板也不让我请假,我只好将思念和离愁深深地藏在心底。

走之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感觉得到她因为我的缺席而万分失望,

我没有多说,只是要她多多保重。

7月2日,我很快就收到了她从美国发来的电子邮件:

“呆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陌生的美国了,

人们说这里是自由的乐土,但我却感到很不适应,

原以为离开家我会成为一只自由的小鸟,

可现在,我却像一只掉队的孤雁,

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孤独总是缠绕着我,我真想大哭一场,

呆子,你不会也为我哭泣吧?

阿根廷别为我哭泣,美利坚别为我哭泣,

呆子哥也别为我哭泣!”

“飞机离开浦东机场的时候,我真的哭了,

看着美丽的上海渐渐远去,而你也在变得更加遥远,

我的心变得沉重不堪,真担心我这沉重的心会压落这高高飞行的飞机,

可是,飞机没有掉下来,而是带着我继续飞离我的故土、我的亲人和爱人。

在飞机上我不敢往下看,下边的太平洋已经成了真正的伤心太平洋,

可恶的太平洋啊,现在就这样隔开了我们,把我们隔成了牛郎织女。

呆子,你要像牛郎那样地照顾好小秋哦,我不在的时候,

就让它好好地陪伴你吧。小呆没有来美国,

因为不方便带出国,我只能把它放在家里了,让老妈替我照顾。

我现在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是暂时住在爸爸同学的朋友家里,

所以我很孤独,呆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到美国来,

将我从那牢不可破的孤独中拯救出来啊?”

我当然能够想像她的孤独,从未出过远门的她(那一次来武汉除外,

因为武汉毕竟有我),到了人地生疏的美国,怎不思乡情切。

我必须也到美国去陪她,于是我坚定不移地实施我的赴美计划,

可是美国依然十分遥远,我的计划也显得力不从心。

到了美国后,秋秋娇生惯养的生活彻底结束了,

为了支付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必须去打工,

每天都累得很。她的上网时间明显减少,我们的联系也少了很多。

在这不多的通信中,仍洋溢着我们深深的思念。

我要她学会照顾自己,她也要我多保重身体。

七月初七是中国的情人节,我们都给对方送了一束玫瑰,

隔着太平洋的海水,两颗心在遥遥地相互温暖着。

每个晚上,我都在想念着秋秋,

牵挂着她,也重温着我们相识以来的幸福时光。

可是,一片汪洋淹没了我们的幸福,

我们不得不面对难捱的孤独和寂寞。

为了排缱对她的相思,我把她的照片放到了电脑的墙纸上,

每天一开机,我就可以看到她了,

看着她那笑意盈盈的样子,我的心既幸福又惆怅。

(从现在开始,我将以简略的文字来记述后来的生活。

在此之前,我是幸福的,因为有一个人在深深地爱着我,

所以我详细地记录了那些美丽的时光,

希望这样我可以留下余味幽长的记忆供我咀嚼;

在此之后,我是感伤的,因为我的爱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但我不想过多地渲染悲伤,而是希望它快快过去,

希望它从此真地成为一阵轻烟。)

此后,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到最后索性音信全无。

9月20日是我的生日,这她是知道的,

可这天我却没有收到她的任何礼物或祝福。

我和伙伴们过了一个热闹而落寞的生日,

因为秋秋的缺席,这个party索然无味。

美国在“9.11”遭到了恐怖袭击,她不会出事了吧?

可她是在加州啊,加州离纽约还远着呢。

也许她真的太忙了,一时忘了我的生日,

不过过后她一定会给我补一份祝福的。我就这么安慰着自己。

可是,我没有等到她的祝福。

直到11月初,才收到了她的一封短短的E-mail,

仍然是英文写的——她到美国后,写来的就全是英文信。她告诉我,

她现在的生活比原来好多了,因为她有了一个很爱她的男友,

是个美国人,人很不错,家里是个中产阶级。

他还是一个浪漫无比的人,也许他是个法国移民的后代。

从他那里,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浪漫,

而以前的所谓浪漫,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地可笑。

在信的最后,她没有忘记说要我保重。

她还劝我,生活是美好的,应当重新开始。

可是,我能重新开始吗?

9个月的时光恍如一梦,我的爱就这样飘零在初冬的风里。

我并没有过多地伤心,我早就料到这是一场虚幻的恋情。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

而她的渐行渐远,又拉大了这种距离,

现在,我们被冰冷的太平洋彻底地隔开了。

美国和中国正好处在地球的两面,我知道,

她的白天,就是我的黑夜,

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忧伤。

我不准备去美国了,那里已经没有了我的爱情。

所以我停止了对托福考试的准备。

我其实并不喜欢美国,我为什么还要去为之焦头烂额呢?

我也不去如烟网肆了。那里一如过去热闹而喧哗,

快乐的少男少女们在里边进进出出,寻找着属于他们的浪漫和刺激。

后记:

断断续续写完这篇文章,不禁一声叹息。

这是一篇亦真亦幻的文字,写了一些经历,

也写了一些憧憬,还写了一些无奈和忧伤。

写完后才发现,这篇小说与《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有很多的相似,

所以我也感到惴惴不安,但愿人们不要产生太多的联想。

它们都有着一样快乐的开始,但结局却是迥异的,

这倒让我想起了一句名言:

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生活却各有各的不幸。

希望这篇小说能带给你快乐,而不是忧伤。

谢谢爱过我和我爱过的人们!!!

200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