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詧倒吸一口气,这所谓新船,不正是轮桨车船么?
江陵水军,哪来的轮桨车船?
须知道,欧洲早期的明轮船,也得八九百年后,才能造得出来。
震惊之余,在脑海中搜寻着史料,看是否有关于车船的蛛丝马迹。
别说,还真找着相关信息了,不正是,祖冲之所造千里船么!
虽说,祖冲之所造之船规模不大,动力也不强,毕竟是第一代车船,缺点一箩筐,导致在刘宋时期,未被水军重视。
难不成,又有牛人改进,并适用水军了?
不成,得去瞧个究竟,否则,今夜定难入眠。
萧詧调转马头,“去渡口!”
来到渡口,登上新船,都给看楞了。
萧詧一步步丈量着船体,长约七至八丈,宽约两丈余,已经初具江船的规模了。
又入舱底探究,对于机关踏板的设计,萧詧又被惊艳到。
萧詧又沉思一番,似乎,陈霸先便是凭借此快船,突破侯景长江防线,该不会……
徐世谱?
羊鷟三结义中,徐世谱不会首当其冲罢?
震撼,无比震撼,萧詧真想面朝大江来一句,“徐世谱,牛比!”
此船若再精进,一旦普及水军,意味着什么?
若为军用,运兵快、运粮快、支援快。
若为商用,降低漕运成本,增加商品流动性,贸易周期极大缩短……
往大了想,整体再改造一番,增加其吃水能力,发展成海船,形成远洋能力,亦未尝不可。
毕竟南朝,拥有超长海岸线,这可是优势。
未来发展出海军,复刻仁川登陆,闪击高洋也不是不行。
萧詧心潮澎湃,他发现,脑中思路,一下就清晰了。
一旦拥有远航能力,下南洋、下西洋的壮举,只怕得提前登场了。
完了,思绪根本停不下来,瞧完船,今夜愈发难以入眠了……
次日一早,羊仙与二哥羊鹍临门。
萧詧睡得浅,正想再眯会,王妃来告知,羊氏兄妹来了,于是顶着黑眼圈,下阁楼去接见,以示重视。
羊鹍,萧詧是知道的,历史脉络中,一刀送侯景上西天的,正是此子。
到正堂时,王妃正与二人攀谈,有说有笑。
萧詧观羊鹍,与羊鷟如同一个模板刻出一般,除了稍显稚嫩,长相大同小异。
至于羊仙,观其明眸皓齿,面若银盘,似乎受其父影响,秀眉间,有傲气流转,于是腹诽道:“奇女子也。”
再观羊仙,似乎一位故人……
萧詧思索着,老版三国中的孙尚香!
“夫君,这就被羊家小妹迷住了?”
“哪的话,孤只是想起一位故人罢。”
萧詧收回思绪,顿觉有些失态,以为是吃醋了。
闻言,王灵玉抿嘴笑道:“相中了就是相中了,哪有什么故人,妾身寻思着也该添个妹妹了;夫君公务繁忙时,妾身也好有个伴。”
王灵玉一言,惹得羊仙满颊红晕,萧詧顿觉困意全无,暗道一句,“差些忘了,古代三妻四妾、三从四德乃是常态,如此传统美德,怎么就失传了呢……”
萧詧轻咳一声,“羊家小妹未必愿意委身做妾呢,玉娘可别乱点鸳鸯谱。”
“羊家小妹,可看得上我家王爷?”
王灵玉轻声问着,心想,王府清冷,也该给夫君添一房小妾了。又想,羊门虎将之女,必定纯良有趣,务必要促成这段情缘。
“啊……”羊仙羞红着脸,埋低脸颊,她见岳阳王气度不凡,自是心仪的。
又听过大哥羊鷟谈起过岳阳王的风采,家父亦有意令她委身岳阳王府。
林林总总,岳阳王似乎值得托付终身。
拿定主意,羊仙撅起秀脸,止住小女姿态。
既然心仪,就该勇于表达,这就是将门之后的傲气。
“王爷人中龙凤,妾甚欢喜,愿与姐姐一道,同侍一夫。”
羊鹍一愣,一向冷若冰霜的小妹,一眼就沦陷了?起码矜持一点呀!待字闺中的小女子,可不敢如此的啊!
王灵玉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夸道:“妹妹爽快,对姐姐胃口。”说着,朝萧詧道:“夫君,何不将羊老将军,一并接到襄阳?”
萧詧苦涩一笑,他倒想接走,老爷子不同意,若是强行带走,老爷子非得在半道气死不可。
羊仙见岳阳王面露难色,开口解释道:“姐姐,陛下有要务交予家父,怕是不能同去。”
王灵玉恍然,又提起,上船还早,先将聘礼置办好,送去羊宅。
羊仙也是摇头,表示匆忙间,嫁妆皆未备好,不如跳过繁琐,对此,王灵玉可不答应。
见二女拉扯,萧詧也是摆摆手,表示,自己先去一趟王家府邸,将老丈人一家接来;繁琐之事,你们看得办,千万别问自己意见。
午后,去了一趟同泰寺,与惠可禅师密谈一番,再找到石中子,劝其同归襄阳。
最后,找到五兵尚书王冲,塞了张纸条。
一切布置妥当,萧詧这才入宫面圣,拜别祖父萧衍,与生母龚氏。
对于生母龚氏,萧詧难有感情,可终究是生养了这身血肉。
临行前,叮嘱其在别苑内,多囤积些干粮与清水;无论将来台城内发生任何变故,待在别苑内,莫出来。
想必侯景,不会拿一个老妇人怎样。
倒是他的好三叔萧纲的娇妻,侯景可就好这口……嘶。
萧詧踏出别苑时,忽然转变步伐,朝囚禁萧纲的冷宫走去。
冷宫前,长廊中,萧詧远远瞧着一个身影,嘿,此人不正是朱异么?
于是凑上前,呼道:“朱舍人,哦……应该称为朱仆射了,听闻,今日早朝,高升了?”
朱异吓了一跳,心想,这岳阳王走路,怎不带点声响。
转身行礼,“见过岳阳王,朱异不才,幸得陛下厚爱。”
对于忽然任职尚书左仆射这件事,朱异颇感意外。
张缵的死,左仆射得以空缺。
朱异以中书舍人身份,行细作之事,最为方便,自不会向老皇帝提晋升要求。
怎料,老皇帝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抽了风,早朝时,不由分说,硬将尚书左仆射的官帽,硬扣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