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惹是生非

副校长那一番出人意料的表扬和鼓励，就连当事人李方旺自己，也着实愣了一下。

他原本预料到事情大概率不会闹大，但也没想到副校长竟然会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自己这边，还暗示学校会做“后盾”。

这种近乎“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偏袒的处理方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老张，只见老张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显然也没料到副校长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不过老张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李方旺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座位。

李方旺和张广飞默默地走回座位，教室里的气氛却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李方旺身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惊讶、有好奇、有敬畏，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羡慕。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打了人的李方旺不仅没事，反而得到了副校长的公开表扬？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同学们心中暗暗滋生。

老张，心里也是暗暗咂舌。。

……

而另一边，副校长快步走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和后怕。

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王家那边安抚好，彻底把这事了结，绝对不能再让它发酵！

王江涛那个惹是生非的蠢货！还有他那个不开眼的老爹！副校长心里暗骂。但骂归骂，事情总得处理。

直接告诉他们李方旺有杨主任当靠山？不行！这话说出去，等于把自己和老张都卖了，万一传出去，影响不好。

那怎么办？

副校长边走边想，很快有了主意。

副校长打定主意后，立刻行动起来。他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老张把王家父子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王同志，王江涛同学，”副校长看着两人，开门见山，“刚才张老师已经把情况基本说明了，学校这边也找其他同学核实过。事情的起因，确实是王江涛同学言语不当，挑起争端在先，并且对女同学有侮辱性言辞，这才引发了后续的冲突。”

王父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随即矢口否认：“不可能！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会说那种话？”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王江涛，“江涛，你跟校长说清楚！是不是他们冤枉你？！”

王江涛此刻心里叫苦不迭。

他本以为副校长叫他们来，是要让李方旺他们当面道歉赔罪，万万没想到学校竟然已经调查清楚了真相，自己的老底被揭了个干净！

面对父亲质询的目光和副校长审视的眼神，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知道再否认已经没用了，急中生智之下，他避重就轻，抓住最后一点“理”，强辩道：“爸……我……我当时就是跟他们开几句玩笑……没别的意思……但……但他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动手打人啊！李方旺和张广飞他们俩，是实实在在地打了我！”

王父听到儿子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这臭小子给骗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就给王江涛一巴掌。

小子，惹了事不敢说实话，还把自己叫来学校丢人现眼！

但是，在学校领导面前，家丑不可外扬。王父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知道现在必须先一致对外。

他也顺着儿子的话头，硬着头皮对副校长说道：“校长，您听到了吧？就算……就算我儿子说话有点不妥，那也不能成为他们动手打人的理由！两个大小伙子打我儿子一个，打成这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然而，副校长此刻心里已经完全有数了，也懒得再跟他们掰扯细节。

他直接打断了王父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王同志！学校的处理意见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王江涛同学言语失当、挑衅在先是事实，李方旺和张广飞同学动手打人也违反了纪律。考虑到高考在即，以稳定大局为重，学校决定对双方都进行批评教育，如果你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或者认为其中有什么隐情，可以让王主任，亲自来学校沟通！学校会向他解释清楚！”

王父被副校长这强硬的态度顶了回来，看着副校长那严肃的表情，心里也开始打鼓。

学校既然敢这么处理，肯定是有了依仗，再闹下去恐怕也讨不到好，说不定真会把大哥牵扯进来，到时候更不好收场。

王父拉着耷拉着脑袋的王江涛，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副校长办公室。

一路上，王父都铁青着脸，几次想抬手给儿子一巴掌，但想到马上就要高考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王父心里窝火至极，觉得这次在学校丢尽了脸面，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回去之后，必须把今天在学校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跟自己大哥说清楚！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打人者到底是什么来头，学校又凭什么这么硬气！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

王父铁青着脸，一回家就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指着王江涛的鼻子骂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惹了事不敢说实话，还把你老子叫到学校去丢人现眼！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江涛低着头，不敢吭声，任由父亲训斥。

王母在一旁想劝，也被王父吼了回去：“慈母多败儿！就是你平时太惯着他了！”

发泄了一通后，王父稍微冷静了一些。

学校的处理明显偏袒了李方旺他们，这背后肯定有原因。

王父骑上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一路赶到了公社大院。在保安部办公室里，他找到了正在看文件的王建军。

“大哥！”王父一进门，就苦着脸，将今天在学校的遭遇，以及昨天王江涛被打的“委屈”，一股脑地向王建军诉说了出来，希望大哥能出面替他们王家讨回公道。

王建军耐着性子听完了弟弟的哭诉，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以他对永萧一中那位副校长的了解，那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没道理会那样做。

不仅认定了自己侄子是过错方，还直接搬出自己来压阵，这很不寻常。

“老三，”王建军看着弟弟，语气平静地问道，“你确定江涛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到底因为什么跟那两个同学起冲突？还有，那个女同学，又是怎么回事？”

王父被大哥问得一愣，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江涛就说是为了学习资料的事拌了几句嘴……至于那个女同学，我也不太清楚……”

王建军看了弟弟一眼，看来，事情的真相，多半不像老三说的那么简单。

作为在公社机关混迹多年的人，王建军有着比他弟弟敏锐得多的嗅觉。

副校长如此反常的态度，背后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没有立刻答应弟弟的要求，而是让弟弟回去等消息。

随后，王建军亲自骑着自行车去了永萧一中，找到了那位副校长。

两人谈了许久，王建军详细了解了昨天冲突的起因、经过以及学校的处理意见。

接着，他又去了公社办公室，找到一位信得过的老同事，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关于刘庄大队养鸡试点的一些情况。

几趟跑下来，王建军基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其中的利害关系摸了个一清二楚，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傍晚时分，王建军骑着车来到了弟弟家。

王父看到大哥亲自上门，连忙迎了出来，急切地问道：“大哥，怎么样？”

王建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锐利地看向从屋里探头探脑出来的王江涛，沉声喝道：“王江涛！你给我滚出来！”

王江涛被大伯这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抬起头来！”王建军厉声道，“我问你！昨天在学校，你是不是先挑衅李方旺，还要抢人家的复习资料？是不是人家不理你，你就跑去骂那个叫周晓雯的女同学，还骂得很难听？！”

王江涛被大伯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王建军一看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江涛的鼻子就骂：“你个混账东西！自己惹是生非，嘴巴不干不净，还有脸回来哭诉？！你知道因为你这点破事，差点惹来多大的麻烦吗？！”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告诉你！永萧一中最近不太平！刘从强的侄子刘建国，就因为在学校惹是生非，最后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样？！啊？！”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不好好复习，整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我看你这大学也不用考了！”王建军指着他，“从今天起，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儿也不准去！要是再敢出去惹麻烦，或者因为这事耽误了高考，看我怎么收拾你！”

骂完，王建军冷哼一声：“老三！弟媳！看好你们的儿子！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这个当大伯的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