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金身像里的残魂

门外曲平不知疲惫的用斧头在空气中挥砍,那些被他砍死的人站了起来围着他,愤怒撕扯着他的四肢。

不远处的易言更加大力的捶着卷帘门,“现在出来还有一线生机,听我说,候车厅外面还有个老头,他手里有个能辟邪的金身像,能保你们。”

“真的?”一听说还有希望,里面的人冲到卷帘门边齐心协力抬起来,眼里有着对生的渴望。

易言肯定的点头,指着候车厅另外一边的楼梯,“从那下去,这边有我。”

幸存的人跌跌撞撞的远离曲平那边,易言看着那些人跑远而欣慰。

突然,她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易言猛的扑向店铺里看,除了货物再没其他人。

“那个小孩呢?”

她的目光看向外面,焦急的寻找,“喂?还有没有活人?”

易言用尽力气在候车厅里大喊,空旷的候车厅里只有她的回声。

意识到那个孩子可能已经死在曲平的斧头下后,易言绝望的扶着墙,心头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怎么会……”

给玉弥勒的外婆她救不了,送玉菩萨的小孩也救不下来。

易言的手指抓着墙,眼神直直的看着还陷入幻觉中的曲平。

“……黑影。”她的嗓音里有藏不住的恨意。

几乎是同时,黑色的人影站在她的旁边,声音里有着幸灾乐祸,“你想杀他对吗?那你要平摊这份罪。”

“好!”易言没有犹豫,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个在嚎叫的人。

得到答复的黑影,如箭般张开黑色鬼气瞬间朝曲平方向铺开包裹。

原本还在对付那些尸体的曲平,眼睛突的瞪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被开出的血花。

一只黑色大掌从后方穿胸而出,在它的掌心还躺着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随着那只大掌的瞬握,心脏中存储的血液从它的指缝流出。

曲平整个身体直直的扑倒下去,身体从二楼的楼梯一路滚落到一楼。

易言捂着自己的心脏皱眉,这个契约在生效,黑影杀人,她也要平摊这份罪。

可她不懂,这个契约到底有什么用,黑影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得想办法跟他解除这个契约。”她喃喃低语道。

黑影缓缓走过来,他手上的血往下滴落,随着脚步到达易言的面前。

他看着手上的猩红,内心的愉悦到达顶峰,“你刚才在想跟我断绝契约的事吗?没可能的,现在你的灵魂也沾染上罪恶,我们会慢慢变成同类。”

说完,他消失在原地。

易言恨恨的捶墙一下,她听懂了。

黑影本就是恶鬼,他杀再多的人都可以,但易言不行,所以黑影在等,等易言的愤怒到达顶峰,他在逼易言使用这份契约的权利。

可是……

易言摸出那块玉,自出入社会以后她鲜少再感受到善意,就像先前游客们对黑河镇居民说的那番话:死掉的人本该有属于他们的大好年华。

那个小孩也才十几岁,人生才刚起步。

“我不会后悔这次决定。”易言握紧玉,用自身体温去捂热。

曲平的反常是被控制,源头依旧是未被消灭的怨气。

易言拿着铜镜一步步下楼,踏过曲平的尸体站在候车厅外,剩余的人连带着镇长也不见踪影。

她抬眼看着恶鬼为她编制的新幻境,不屑的冷笑着一拳打向面前的东西。

与此同时,手串也在疯狂吸收着漫天的鬼气,越是愤怒,幻境越强,但现在的易言已经顾不上其他的。

幻境中的人们在惊恐的尖叫,苍白的脸后是恶鬼的狰狞。

易言用戴着手串的那只手狠狠的挥舞过去,在恶鬼的惊恐中抬手举起铜镜,即使杀了那么多人依旧不是铜镜的对手。

困在黑河镇的恶鬼实在太多,慢慢的,易言的体力也在下降,那些恶鬼贪婪着易言身上的鬼气不肯离去。

车轮式的对易言实行攻击,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易言终于撑不住的垂下手。

那些恶鬼见状立马扑过来抓住她的身体,无数只手禁锢住她的四肢朝五个方向拉。

“唔……”她吃痛的想要反转手腕,可手也被死死的按着动不了分毫。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大量的脚步声,竟然是那些幸存的人。

为首的大哥举着金身像快速跑过来,边跑还边喊:“嘿!妹子!你可不能出事啊。”

他奋力朝易言这边扔金身像,那群恶鬼害怕尖叫着逃窜。

然后就听见“吧唧”一声,金身像磕到地上成了几瓣。

本来还在庆幸自己活下来的易言也傻眼了,这玩意儿碎了还有用吗?

一时间鸦雀无声。

下一秒,狂风大作,所有人都用胳膊挡着脸,天也瞬间变黑。

易言却看见了一个灰色人影站在自己身前。

他对易言说:“未婚妻,好久不见。”

是那个金身像的模样,更直接的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几百年前那个年轻道士。

他向易言伸出手,不明所以的易言试探性将手放在他掌心。

随后一把黑色的剑柄从易言的手串处出现,随着年轻道士的向后退而展现完整的样子。

“唉,有点缺损了,但也能用,未婚妻,借借你的武器。”说完以后,他的目光一凛,腾空朝向恶鬼逃窜的位置追去。

黑暗里,恶鬼的惨叫连绵不绝,那些游客互相抱在一起发抖。

易言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没回过神来,她摩挲着手串,竟然不知道里面还藏着武器。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和其他游客一样望着上方不断斩鬼的……鬼。

只有在人群中的镇长看见这一幕跪下来不断的磕头,“保家仙显灵了!保家仙显灵了!”

年轻道士的鬼魂斩鬼的速度很快,直到那团怨气。

他与怨气缠斗了很久都没结果,甚至能看见隐约的吃力。

眼见自己打不过,索性扯着嗓子朝易言喊:“未婚妻,帮我啊!”

易言这才从看戏中回神,赶快将铜镜高举,镜中的手快速的朝怨气方向飞去,再由年轻道士的围追堵截到没地方可逃。

镜中手将怨气狠狠的拖入镜中,尚留它的惨叫还有余声。

天光大亮,年轻道士落地,无力的跪在易言面前,他的身体也逐渐透明,手中剑重新化作鬼气回到手串中。

易言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虚弱的抬眼看着易言,扯出一抹惨笑,“未婚妻,我还没跟你成亲呢……”

话音刚落,消散在空中。

镇长激动的跪在年轻道士消失的地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保家仙!为什么不见了!”

易言弯腰捡起还算完整的金身脑袋,仔细看着对方的脸……

“他该不会叫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