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
窗外天色，不知不觉的由晴转阴。
伴随莫名袭入的、晚秋特有的阴冷温度，刘海神色无常的回到了院长办公室。
看到坐在沙发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刘蝉，抬手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刘蝉点头：“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你不用管。快下午了，你还没吃饭吧？出去吃点？”
“不饿。”
“……”
“……”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谈及“器官移植”的话题。
“现在，考虑一下你被撤资的事吧。”走到办公桌里侧，刘海拉开抽屉，拿出几份文件，扔在桌上：“看看这个。”
“什么？”
“投资协议。”
眉头微挑，刘蝉起身，来到桌前拿起文件，简单翻阅了一下：“这是……你要投我？”
“是啊。”大大咧咧坐在老板椅上，刘海翘起二郎腿：“昨天我想到的主意。贵士学徒一旦失去了资本投资，那就要被学校开除了。既然如此，反正我现在也勉强算得上‘资本’，换成我投不就结了？牛不牛逼？”
“拿钱打水漂。”刘蝉扔回文件：“牛逼个瘠薄。”
“我知道。”刘海点头：“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冲不上贵士了。否则那些资方也不可能跑。但……咱们还有什么其他出路吗？”
“什么意思？”
“哥们，自从五年前你成为贵士学徒，我和刘雪跟着你鸡犬升天后，你就高高在上了，完全接触不到一点底层人间的疾苦啊。”
咂咂嘴，刘海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脑门：“咱这医院，咋来的？”
“不是我当时借你钱买的吗？”刘蝉一愣。
“你借我多少？”
“八百多万吧？”刘蝉回忆：“我记得。”
“八百多万我能买这么大个医院？”刘海翻白眼：“我那就是找个由头而已。知道你性子，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你，现在我就直说吧。这医院，抢的。”
“啊？”
“你是公认的‘天才’，未来必定能成为贵士。我是你朋友。我看中这个医院了。原老板不敢不给。就这么简单。”刘海摊手：“只要我开了口，他但凡送晚一点，都有‘狗腿子’宰了他来讨好我。”
“……按照你这么说，你能把全国都抢了。”
“那抢不了。”刘海拿起桌上文件，手指拍了两下：“小时候，我和刘雪都贼崇拜你，感觉你好像什么都懂。但最近几年，你真是天真的吓人，他妈的好像没有常识。你是活在另一个世界吗？”
刘蝉：“……”
“‘商贵协约’为什么叫‘商贵协约’？商在前，贵在后。任何商业、资本、公司、组织，背后没有‘贵’的支持，就不可能存在。”
闻言，刘蝉瞳孔微缩。
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认知，和医学一样，也被困在了前世地球的逻辑里……
“我倒想把全国都抢了，但你也不中用啊？”刘海挠头：“你要是真成‘贵士’了，全国不少产业说不定还真都能有咱们的股份。”
“也就是说，当初你能‘抢’来这家医院……”刘蝉迟疑。
“对。”刘海打了个指响：“原老板背后的那个贵士学徒，没能冲上贵士。凉凉了。他又没有其他靠山，他手里的所有股份就都到我手里了。”
“你现在有多少股份？”
“百分之五十四。”
“剩下是谁的？”
“剩下百分之四十六，其中百分之三十属于帝国内的几个超大投资集团。人家背后站着真正的贵士。剩下百分之十几，也有好几家集团分。”
“……”
“总之，谁背后有贵士，或者有足以成为贵士的天才学徒，谁就能在别人的生产资料里分一杯羹。嗯……具体大家怎么分的，很复杂。我也只摸清个大概。反正我，或者说我们，能占有这个地方医院百分之五十多的股份，是合理的。守‘规矩’的。”
“……”
沉默片刻，刘蝉深深盯着刘海手里的文件：“所以你要投资我。”
“对。”刘海表情变得认真：“一旦你真被学校开除，我立刻就会被吃干抹净。但更重要的，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你真的倒了。”刘海攥拳：“从小……从我记事以来，你这个玩伴，就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不是在肉麻，我只是实话实说。虽然你总把我和刘雪当小孩，不愿我俩跟着你屁股后面。但你确实和神仙一样，成绩也好，动手能力也强，大家牙都没长全，你就能不知从哪搞到钱。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教一加一，你都能九乘九了。小学三年级之前，门门一百分！三年级之后也能时不时冲进前十……”
“你别说了。”刘蝉老脸一红：“别说了。”
“反正，我刘海，不相信你会废掉。”背靠老板椅，刘海大手一挥：“反正，我一个小透明，现在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给的。大不了重回穷光蛋，你、我、刘雪，咱仨一起回刘家村。”
“刘雪她也要投？”刘蝉抬头。
“对！”身后，传来一道元气十足的女声：“当然要投！”
刘蝉闻声回望。
就见办公室的门口，走来一位扎着马尾辫、穿着浅绿连衣裙、身材匀称、面貌清秀的少女……
窗外，阴沉沉的云层，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淡。
秋叶纷飞。
暖阳幽至。
一缕缕光栅，倒映着一片片落叶的轮廓，完全覆盖在少女不算高挑的身形上……
“刷！”
迎着亮芒，少女直接扔过来一份合同，炯炯有神的双眼与刘蝉对视：“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你上学！”
刘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