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雨从黄昏开始下,一直没停。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窗户,像无数只手在试探玻璃的承受力。James Carter坐在公寓的旧沙发上,手边一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目光落在桌上一本翻开的书上——《ABC谋杀案》,页边满是潦草的笔记。他已经三天没接新案子了,日子过得像这雨一样,潮湿而单调。
午夜刚过,电话响了。刺耳的铃声划破房间的寂静,James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来电显示——Mike Sullivan。他犹豫了两秒,才拿起听筒。
“James,你睡了吗?” Mike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急迫。
“没睡。你呢?这么晚打电话,不是又让我去帮你擦屁股吧?” James靠回沙发,语气半是调侃半是疲惫。Mike是他当警探时的老搭档,如今在波士顿警局谋了个中层职位,偶尔会找他“帮忙”——通常是些官方不方便出面的麻烦。
“这次不是擦屁股,是个大活儿。” Mike顿了顿,压低声音,“Victor Grayson死了。今晚,枪杀,就在他家那座该死的宅子里。”
James的手指停在酒杯边缘,眼神一凛。“Victor Grayson?那个艺术品收藏家?”
“对,就是那个有钱得让人牙痒的家伙。现场很怪,像是自杀,但又不像。我需要你来看看,James,你比我们这些家伙更擅长这种事。”
James沉默了一会儿,窗外的雨声仿佛更响了。他本想拒绝——自从三年前那桩误判的案子后,他就不愿再碰谋杀案。但Mike的声音里有种东西,一种让他无法置之不理的紧迫。
“地址。”他简短地说。
“老城区,Grayson庄园。别开车,路不好走,我派人接你。”
半小时后,James坐在一辆警车后座,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机械地摆动,模糊的街景从窗外掠过。司机是个年轻警员,紧张得连话都不敢多说。James没心思聊天,他盯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35岁,眼角已有细纹,胡子拉碴,像个被时间磨平棱角的影子。
Grayson庄园坐落在波士顿老城区边缘,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庞然大物,黑色的尖顶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警灯闪烁,照亮了湿漉漉的石子路,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院子里。James下车时,Mike已经撑着伞等在门口,脸上写满疲惫。
“谢了,老伙计。” Mike递给他一双橡胶手套,“尸体在二楼书房,现场没动过。”
James点点头,接过手套,跟在Mike身后走进宅邸。大厅里高悬的水晶吊灯投下冷光,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每一幅都像是价值连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木头味,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火药味。
书房在二楼尽头,门半掩着,两个警员守在外面,低声讨论着什么。James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Victor Grayson——或者说,他的尸体。老人坐在书桌后的皮椅上,头微微后仰,右太阳穴有个黑洞,血迹顺着脸颊淌下,凝固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他的右手垂在扶手上,像是刚放开什么东西,但地上空空如也。
“枪呢?” James蹲下身,目光扫过地毯。
“没找到。” Mike站在门口,双手插兜,“这就是问题所在。门窗都锁着,钥匙在Victor口袋里,现场没外人痕迹。初步看是自杀,可没枪怎么自杀?”
James没回答,站起身,慢慢绕着书桌走了一圈。房间不大,但装饰奢华,书架上摆满皮面书,墙角有个壁炉,火早已熄灭。窗户紧闭,窗闩完好,门上的锁也没被撬过的痕迹。他停下来,盯着Victor的右手——指缝间有微弱的擦痕,像被什么东西划过。
“弹道呢?” James转头问。
“初步检查,子弹从右太阳穴穿过,嵌在左边的书架里。” Mike指了指墙上一排被打碎的书脊,“角度很直,像近距离射击。”
James走到书架前,眯眼看了看弹孔。子弹嵌得深,周围散落着几片木屑。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弹道轨迹,然后回头看向Victor的坐姿。角度确实吻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现场还有什么发现?”他问。
“不多。桌上有个空酒杯,杯底有残留,可能是威士忌。旁边还有一封信,像是遗书,但没写完。” Mike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
James接过,借着灯光读了起来。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我厌倦了这一切。家族、财富、谎言……如果有人看到这封信,请原谅我……”*
信到这里就断了,笔迹抖得厉害,最后一划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James皱眉,把信放回证物袋。
“像是自杀遗言。” Mike说,“但我总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看?”
“遗书可能是真的,但不代表他是自杀。” James的声音低沉,“枪不见了,这是个问题。尸体姿势太自然,像被人摆过。还有那擦痕——他手上可能拿过东西,后来被人拿走了。”
Mike揉了揉太阳穴,“你是说谋杀?可这房间锁得死死的,怎么做到的?”
James没回答,目光落在壁炉旁的一个暗格上。门缝很窄,几乎看不出是活动的。他走过去,用手指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这是什么?” Mike凑过来。
“不知道,但有人用过。” James直起身,眼神变得锐利,“Victor Grayson不是自己扣的扳机,Mike。这是个圈套。”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像在催促他们揭开真相。James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心中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猎手发现猎物的直觉。他知道,这案子不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