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得荆州城万籁俱寂。东方傲独坐茶室，指尖摩挲着紫璃花手帕。帕子边缘得焦痕已经褪去，但那股灼热感仍时不时从指尖传来，提醒着他与赵紫璃得约定。
“哥…”东方雪揉着眼睛推门而入，怀里抱着绣枕，“我睡不着。”
东方傲收起手帕，为妹妹到了一杯用金骏眉制作得安神茶：“又做恶梦了？”
“嗯。”东方雪蜷缩在他身边得蒲团上，小脸苍白，“梦见一只黑凤凰…它说要吃掉我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王富贵暴怒的咆哮：“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东方傲眉头一皱，如意棍自动飞入手中。东方雪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抓住兄长衣袖，兄妹俩赶到西厢房时，院中已围满了被惊醒的侍卫和婢女。
眼前的景象令人膛目结舌，王富贵衣衫不整地站在廊下，手中折扇指着屋内，扇面凤凰眼睛血红；孙飞赤裸着上身挡在门前，万魂幡悬浮在侧，无数怨灵尖啸；蒋芝则半掩在孙飞身后，罗衫半解，胸前玉佩发亮，里面地血色宝石不断跳动。
“怎么回事？”东方傲沉声问道。
王富贵转身时，东方傲看见他左脸有个鲜红地掌印。“东方将军！你可要为我做主啊！”王富贵声音发颤，“我夜归见妻子房中有异响，推门却见…却见…”他折扇猛地指向孙飞，“这贼子正与我妻子蒋芝行苟且之事！”
孙飞冷笑：“放屁！蒋芝早就不愿跟你过了。”他一把搂住蒋芝纤腰，“是不是，宝贝？”
蒋芝眼神闪烁，看着王富贵又看着孙飞，最终低头不语。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王富贵，他折扇“唰”地合拢，扇骨竟弹出三寸利刃！
“啊——我要杀了你们！”
王富贵暴起发难，利刃直取孙飞咽喉！万魂幡自动护住，怨灵组成屏障。但就在利刃接触黑雾地刹那，扇面凤凰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怨灵如雪遇沸水般消融！
“住手！”东方傲使用如意棍横挡，震开两人，“军中私斗，按律当斩！”
王富贵喘着粗气后退，扇面凤凰地眼睛死死盯着东方雪。东方傲不动声色地移步挡住妹妹：“但此事涉及家事私情……”他环视四周，“明日午时，生死台决斗。胜者决定蒋芝归属。”
孙飞咧嘴一笑：“正合我意！”
王富贵深深看了蒋芝一眼，合扇拱手：“谨遵将军令。”转身时，东方傲分明听见他低声自语：“…都会付出代价…”
人群散去后，东方雪拽着兄长衣袖：“哥，王富贵那扇子……”
“我知道。”东方傲轻抚妹妹发顶，“回去休息吧，明日有好戏看。”
他送东方雪回房，转身时碰见钱羽鬼鬼祟祟地躲在廊柱后。“老傲！”钱羽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孙飞那小子……”
东方傲比了个噤声手势，传音入密道：“明日你暗中策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钱羽地紫金耙，“用那招。”
钱羽眼睛一亮，做了个劈砍手势。东方傲点头，又补充道：“决斗后，让周桐盯着蒋芝。她那玉佩…有问题。”
……
次日午时，校场生死台。
三丈高地青石台上刻满禁制符文，足以承受大罗金仙级别地战斗。台下人头攒动，几乎全城有头有脸地人物都来了。东方傲在主判席，左侧是紧挨着他的东方雪，右侧是脸色阴沉的李封。
“开始吧。”李封把玩着腰间玉佩，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不时瞟向东方雪。
东方傲起身宣布规则：“生死台上，生死各安天命。但有一点…”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上两人，“不得伤及台下无辜。”
孙飞扛着万魂幡，朝着王富贵啐了一口：“放心吧傲哥，我会给这个伪君子留个全尸！”
王富贵不答，只是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出鞘的刹那，台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那不是普通的剑，而是通体晶莹如玉的王权剑！剑身内部似有云雾流动，隐约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东方傲瞳孔微缩。他曾听师父提过此剑，此剑乃王权世家祖传之剑，能吸收对手修为化为己用，专克邪祟功法。孙飞的万魂幡…怕是危险了。
“决斗开始！”
随着东方傲一声令下，孙飞率先发难。万魂幡咧咧作响，数百怨灵呼啸而出，在空中组成狰狞鬼脸扑向王富贵。台下观众惊呼后退，有几个胆小的当场昏厥。
王富贵不慌不忙，王权剑轻轻一划。剑锋所过之处，鬼脸竟被生生吸进剑中！孙飞脸色一变，急忙变换手印：“黄泉幻境！”
擂台突然变成血池地狱，无数白骨手臂从地下伸出抓向王富贵。后者冷笑一声，王权剑插入地面：“破！”
剑身漩涡急速旋转，幻境如镜面般破碎。更可怕的是，孙飞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竟被剑身一点点吸入！
“这是…噬影夺魂？”台下钱羽失声惊呼，“老傲，死人飞危险了！”
东方傲不动声色，右手在袖中捏了个法决。钱羽腰间的紫金耙微微一亮，又迅速恢复原状。
台上，孙飞已经半跪在地，面色惨白如纸。万魂幡上的怨灵不受控制地涌向王权剑，而他地双腿如灌了铅，动弹不得。
“呵，你就这点本事？”王富贵缓步靠近，王权剑高举，“就这点本事也敢碰我的女人，你就准备好为你自己地莽撞举动付出一点代价吧！”
剑光如雷光瞬间斩下！千钧一发之际，孙飞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万魂幡上：“偷天换命！”
万魂幡爆发出刺目血光，硬生生抵住王权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垂死挣扎。王富贵狞笑着加力，剑锋一点点压向孙飞脖颈。
“趁早认输吧。”王富贵低声道，“看在东方将军地面子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地。”
就在王权剑即将斩下地刹那，异变突生！孙飞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雷光暴涌：“九天普化神雷！”
“轰隆！”
一道水桶粗地紫色雷霆从天而降，精准命中王富贵胸口！他惨叫着倒飞出去，王权剑脱手插在台面上。孙飞乘胜追击，万魂幡如巨锤砸向王富贵面门！
“砰！”
王富贵勉强举臂格挡，臂骨应声而断。他滚到台边，满脸是血地看向东方傲：“这…这是作弊！”
东方傲面无表情：“生死台上，各凭本事。”他起身宣布，“胜负已分。”
台下爆发出震天欢呼。孙飞高举万魂幡，朝着蒋芝抛了个飞吻。蒋芝却看着狼狈不堪地王富贵，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王富贵挣扎着爬起，拾起王权剑。他目光扫过孙飞、蒋芝，最后停留在东方雪身上，突然笑了，“好…很好…好的很呐！”他踉跄着走下台，“你们不要高兴地太早了，你们都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东方傲目送王富贵离去的方向，传音入密给钱羽：“胖子，跟着他，看他去哪。”
……
三更时分，东方傲在书房闭目调息。窗外传来轻微的“嗒”声，钱羽翻窗而入。
“老傲，王富贵出了北门，往青丘山方向去了。”钱羽压低声音，“我看他一边走一边对着折扇说话，那扇子上的凤凰…好像在回应他！”
东方傲睁开眼，取出紫璃花手帕：“我知道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待钱羽离开，他将真气注入手帕。片刻后，赵紫璃的身影浮现在空中，虽然模糊不清却也掩饰不住她那惊世容颜。
“怎么了宝贝，这么快就想我了吗？”赵紫璃似笑非笑。
东方傲直奔主题：“有一个叫王富贵的人正前往青丘山。他手上有把扇子，里面封印着黑凤精魄。”
赵紫璃表情瞬间凝重：“黑凤？不可能…当年明明…”
“派个混元大罗金仙境的妖王去截杀他，不要让他活下来。”东方傲打断她，“此人知道太多关于雪儿的秘密。”
赵紫璃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变了。”虚影开始模糊，“不过…我喜欢。”
手帕恢复原状。东方傲走到窗前，望着青丘山方向的夜空。不知为何，他心头涌起一丝不安。
……
五日后，荆州校场。
李封高坐点将台，身后“唐”字大旗猎猎作响。台下七万精锐列阵肃立，刀枪如林。东方傲站在队列最前，身旁是已经恢复得孙飞和正在挤眉弄眼得钱羽。
“奉天承运！”李封得亲兵高声宣读，“即日起，我李封自立汉中王，封东方傲为征北大将军，钱羽为车骑将军，孙飞为卫将军！”
人群爆发出震天欢呼。李封起身，额间天目金光四射：“一个月后，启程北伐！”
散会后，东方傲独自登上城墙。北方天空乌云密布，隐约有雷光闪动。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王富贵死了。”李封突然道，“在青丘山脚下，被一头混元大罗金仙境的大妖杀了，身体被撕成了碎片。”
东方傲不动声色：“那还真是可惜了，这人呐，可不能为了一点贪念而放弃自己的大好年华呀！”
李封轻笑：“是呀，东方兄说得没错，只是可惜了他那把…有趣的扇子。”他转身离去，声音飘来，“东方兄，北伐途中，记得多关照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东方傲眯起眼睛。李封哪来的弟弟？除非…他指的是觉醒二郎神识前的自己？
“哥！”东方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少女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李封刚才……”
“丫头。”东方傲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李封时地情形吗？”
东方雪歪着头想了想：“在昆仑山脚？他当时被妖兽围攻，是你救了他。”她突然压低声音，“哥，我总觉得…现在得李封和当初得李封不是同一个人。”
东方傲心头一震。他想起李封额间天目偶尔闪过得黑气，想起王富贵临行前得诡异笑容，想起赵紫璃说得“黑凤精血”…
北风骤起，卷动战旗猎猎。七十万大军即将北伐，但真正得敌人，或许就在身边。
“画眉深浅旧曾谙，忽见新痕落镜奁。粉泪凝成三尺雪，青丝散作九秋烟。君先负我偎红袖，我且逢场作戏言。今日为谁拼死斗？当年月下誓犹燃。”——蒋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