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装贵人她是专业的

没多会儿，施文斌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急切说道：“贤弟，那孟启求见。”

黛玉正与方圆悠然品茶，头也没抬，不紧不慢道：“让他在外面候着。一来杀杀他的锐气，二来我如今这模样，实在不宜见客。我已让管家去买衣服了，等我换好衣裳，再见他。”

此刻，外面的孟启站在那儿，满心疑惑，暗自犯嘀咕：这事究竟是真是假？可瞧那拜帖，又不像有假。

官员的拜帖，在形制、材料上都有特殊讲究，根本做不得假。

凭他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这拜帖千真万确，何况施文斌还打包票，说这拜帖是从官驿发出的，由不得他不信。

想到这儿，孟启心里一阵窝火，昨日施文斌竟还瞒着自己，忍不住埋怨：这县里来了这么大的贵人，你居然不告诉我？还让这贵人拿了我的账册？

平日里，他靠着给勋贵、商贾送些年轻漂亮的女子、秀气小厮，逢年过节再塞点银子，人家答应几句，便觉得攀上了高枝。

要是公府的人托他办事，他更是觉得捞着了人情，一来二去，便仗着这些关系，在地方官面前倒能摆谱。

可如今来了个如此有来头的人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正暗自思忖着，就瞧见施文斌去了又回来，施文斌走上前，拱手作揖，一脸歉意地说道：“哎呀，孟兄，实在对不住。李公子说要先更换衣裳，还得劳烦你在堂外稍作等候。”

说罢，施文斌左右张望了一下，凑到孟启跟前，鬼鬼祟祟地小声说道：“你也晓得李公子身份，有些话是不好讲的。”

孟启一听，连忙赔起笑脸道：“县尊大人，您不必多说，我懂，我懂！”

此时，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附近，日头高悬，天气愈发炎热难耐。

孟启站在堂外，不一会儿便被热得额头布满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施文斌看到孟启那副被热得狼狈的模样，只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便又回到堂内乘凉去了。

又过了一阵儿，管家终于匆匆忙忙把衣服买了回来。

黛玉和方圆赶忙换上新衣，虽说衣服的尺码不太合身，不是袖子长了点，就是腰身宽了些，但二人一站定，周身的气质便显露无疑，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皮肤白皙细腻，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贵气。尤其是黛玉，身姿挺拔，腰背笔直，一眼望去，就知道绝非普通人家的子弟。

穿戴整齐后，黛玉看向施文斌，不紧不慢地说道：“想来已经让他等了好一会儿，也该晾得差不多了，让他进来吧。”

她暗自凝神，极力在脑海中回溯林如海平日待人接物的模样，回想他拿捏分寸、端起架子时的神态与气度。

这一想，还真就起了作用。

刹那间，她眼神中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严，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仿若久居高位、自带矜贵的气质。

孟启这才踏入堂中，抬眼便望见了端坐在主座上的黛玉。

只一眼，他便被黛玉的气质所震慑，心中顿时暗骂：这管家简直误事！如此出众的气质，那管家竟敢说只是个农家小子。

瞧这气度不凡的模样，一看便是出身京中勋贵之家的公子，竟把这样的人物说成是农家泥腿子，简直荒谬至极。

念及此，孟启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深深弯腰，口中恭敬说道：“公子请恕罪，小人不知公子驾临本县，未能远迎，亦未曾好生招待，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黛玉神色淡然，扶了扶腰带，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起来吧。”

孟启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拘谨，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黛玉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开口问道：“那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怎么？你跟京中贾府还有些往来？”

孟启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忙不迭地解释道：“公子，在下哪敢高攀，不过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些货物过去罢了。往年都是赖大爷，赖二爷出面接待，在下可没那个福气，能亲眼见到两府里老爷们的风采。”

黛玉轻声“哦”了一声，神色悠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说道：“我竟不知还有这等事。我还当你有多大能耐，能见到荣府的哪位老爷呢，原以为是西府的珍大哥，又或是东府的赦老爷、政老爷，闹了半天，不过是见着一个家生子罢了。”

孟启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大气都不敢出。眼前这位公子言语间提及贾府诸位老爷，直呼西府老爷为“珍大哥”，这般口吻，绝非寻常人能有的。

他哪敢随意接话，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以表敬畏。

见黛玉沉默下来不再言语，孟启心里有些按捺不住。

他鼓起勇气恭敬地对黛玉说道：“公子，小人精心备下了一些薄礼，还望公子能赏脸过目。另外，小人还有些礼品，想着送给扬州的林大人，不知公子能否劳驾代为转交呢？”

黛玉微微挑眉，轻轻撇了撇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随即抬手指了指施文斌，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扬州的林大人，是当今天子的心腹重臣，身份清贵无比，乃君子中的楷模。岂能用俗物亵渎？大人，我先前已跟你说过了，只需挑选些本县的土特产即可，你着人去办吧。”

孟启斜睨了施文斌一眼，眼中满是嫉恨，施文斌啊施文斌，平日里你总叫嚷着我如何搅乱你县衙的事，现在可倒好，攀上这么一尊大佛，往后怕是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可孟启突然想起那账册之事，尽管心中忐忑，他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子，实不相瞒，小人靠些微末营生勉强糊口。公子手中所持之物，于公子而言，许是无甚紧要，可于小人而言，却关乎身家性命。还望公子大发慈悲，高抬贵手.....”

孟启犹豫一瞬，心一横，咬着牙道：“公子，若您瞧得上小人这营生，愿将此买卖红利分予公子。往后但凡有盈利，公子皆可从中分成，只求公子把那物什归还于小人，公子意下如何？”

黛玉未发一言，只是悠然端起茶杯。

孟启见状，瞬间会意，满腔不甘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他面上肌肉微微抽搐，强压着怒火，只得抬手拱手，缓缓后退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