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仑的罡风如万鬼哭嚎,刮在林渊的青铜骨甲上溅起幽蓝火星。他背着完全石化的苏雨薇踏过葬骨冰原,足印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时光浆液——这些从归墟带出的金色液体正在腐蚀他的关节,每走百里便有一截趾骨化为齑粉。
“第七日了...“林渊的青铜喉骨摩擦出沙哑声响。胸前黑莲根系已蔓延至脖颈,莲心处的刑苍左手断刃正在生长血肉。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永夜时,他望见了传说中的瑶池:那不是碧波荡漾的仙池,而是方圆千里的青铜巨坑,坑底堆满修士头骨垒成的金字塔。
金字塔顶端的冰棺突然炸裂,慕寒衣的残魂踏着骨灰走来。她手中冰魄剑的裂痕与苏雨薇石化身躯的纹路完全重合,剑格处镶嵌的正是刑苍左手缺失的无名指。
“你迟了三百载。“残魂挥剑斩断虚空,剑气竟劈开林渊髓海中的记忆封印。他看见年少时的慕寒衣跪在瑶池畔,将冰魄剑刺入自己胸膛——剑尖挑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青铜钥匙。池水沸腾的刹那,九条守护青龙破水而出,咬住她的四肢拖入池底。
林渊背后的石像突然震颤。苏雨薇完全石化的右手抬起,指尖迸发的冰魄剑气与慕寒衣的剑势完美契合。双剑交鸣的刹那,瑶池上空的云层裂开九重天阶,每级台阶都悬浮着刻有“林“字的青铜棺。
“这才是真正的瑶池试炼...“慕寒衣残魂化作流光没入苏雨薇石像。金字塔底传来锁链拖曳声,九具龙尸拽着青铜巨鼎爬出深渊。鼎身刻满被抹除的宗派徽记,鼎内沸腾的血水中沉浮着三千柄断剑。
林渊胸前的黑莲突然暴长,根系刺入瑶池冻土。当第一缕根须触及青铜巨鼎时,鼎内血水化作滔天巨浪,浪尖站着三百位各派老祖的残魂。他们的攻击却穿透林渊身躯,直指后方虚空——那里正缓缓浮现饕餮法相的真身。
“好算计...“林渊的青铜指节捏碎胸前莲茎,黑莲汁液溅在刑苍断刃上。刃身突然睁开九只竖瞳,瞳孔里映出惊世真相:所谓饕餮法相,竟是历代瑶池圣主神魂拼凑的怪物。那些被他吞噬的混沌青莲,实为各派天骄被抽离的大道根基。
苏雨薇石像突然凌空飞起,冰魄剑气在虚空刻画出葬天阵图。当最后一道阵纹亮起时,瑶池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刑苍的左手破冰而出,断指上的冰魄戒与慕寒衣残剑产生共鸣。
“原来你才是钥匙...“林渊任由断刃贯穿胸膛,黑莲根系缠住刑苍左手。当戒面嵌入剑格缺口的刹那,九重天阶上的青铜棺同时开启。棺中飞出的不是尸体,而是被瑶池抹杀的三千界气运——那些金光汇聚成河,冲刷着饕餮法相的身躯。
法相发出震天哀嚎,口中七窍玲珑心突然炸裂。慕寒衣的残影从心核走出,手中握着的半枚青铜钥匙,正与林渊髓海中的《葬天录》产生共鸣。钥匙插入虚空锁眼的瞬间,瑶池上空降下血雨,雨滴中浮现各派尘封的罪恶:
青城山首座与域外天魔的交易契约;
蓬莱阁用弟子魂魄喂养护岛凶兽的留影;
太虚剑宗将天刑者炼成剑傀的禁术图谱...
林渊的青铜骨甲在血雨中融化,露出新生的血肉之躯。他握住刑苍左手挥出的断刃,刃身上《葬天录》的终章文字突然倒流——
诸天葬我时,方知我是我
当最后一笔逆写完成时,苏雨薇的石像轰然崩塌。慕寒衣的残魂与刑苍左手同时消散,只余冰魄戒悬浮在血雨中。林渊拾起戒指的刹那,瑶池底部升起真正的混沌青莲——那竟是株根系缠绕星骸的青铜古树,每片莲叶都托着一具天刑者的尸骸。
树顶最高处的莲台上,插着半截刻有慕寒衣与苏雨薇生辰的青铜剑。剑柄处睁开的重瞳,与林渊新生的眼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