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渡的后脑撞上冰冷铁轨时，他终于明白那些网络小说里“眼前一黑”的描述绝非夸张。黑暗像有实体的绸缎，从眼眶缝隙中缓缓渗入，将他最后的意识染成深紫色。刹车声撕裂耳膜的瞬间，他闻到了铁锈与焦糊混合的气味——那是十七年来最清晰的记忆，清晰到能数出鼻腔里凝结的血滴。
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时，连自己都对这份冷静感到诧异。没有剧痛，没有血腥味，只有无边无际的灰白。脚下的地面触感真实得近乎残酷，每一步都能感觉到细小砂砾在鞋底摩擦。林渡低头看去，自己的校服裤管正随着步伐扬起不存在的尘埃。
“欢迎来到归零之地。“身后突然响起的女声没有抑扬顿挫，却让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转身时带起的风，竟在虚空中划出实质般的波纹。
女人的轮廓在迷雾中渐渐清晰。她穿着与林渡同款的藏青校服，只是袖口处多出两道银色丝线。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左瞳是数学试卷上常见的网格坐标，右瞳则流淌着化学方程式，此刻正交替显示着【检测到诚实度98.7%】的字样。
“你是谁？这是哪里？“林渡的声音在空旷中激起回声，那些字符组成的话语竟像活物般在他脚边蜷缩成团。
“更准确的说法是，这里不是哪里。“女人指尖轻点，周围的灰雾开始凝聚成无数悬浮的屏幕。林渡看见自己被地铁撞击的瞬间，看见急救人员对着尸体摇头，甚至看见母亲在灵堂前撕扯头发的模样。“所有被世界遗忘的存在，最终都会坠入虚空。“
屏幕突然炸裂，化作无数银针向他射来。林渡下意识闭眼，却感觉到那些针尖穿透皮肤时没有丝毫痛楚。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掌心多出一块透明的水晶，里面封存着自己被撞飞的瞬间。
“老实人的血液里藏着最纯净的时间。“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这里是过去、现在与未来交汇的裂缝。你即将见证的，是自己一生中唯一会主动争取的东西——“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林渡看到无数黑色的多面体正从迷雾中浮现，每个面都倒映着不同的末日场景。最前方的那个突然张开缝隙，吐出无数银色丝线，正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速缠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