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居男友 大连的Sun 下
那是当时她写的一篇关于张爱玲的小说的读后感的一段话。那些日子似乎又回来了,她们相约在图书馆见面,交换对小说的看法。她还记得Sun当时选修现代文学。
Sun拧开瓶盖,倒了两杯橙汁,一杯放在玉米跟前,“自己来吧。”
“其实我已经吃得很饱了。”玉米撕开牛肉干,丢给Sun一包,把腿缩到沙发上,边嚼着牛肉干边说:“有时我真不敢相信,我已经是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的母亲了。”
“你觉得幸福吗?”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玉米愣了一下,她好像从未好好想过,因此不免感到茫然:“不知道。我想我是个比较传统的女人吧,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就这样,过完一生。”
“很多人都是这样过一辈子的。”
“你将来也是?”玉米问。
“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婚姻是不是爱情的目的。”Sun撕着牛肉干,放进嘴里。
“我知道婚姻是爱情的一种结果。”玉米说,“但是,没有爱情基础一样可以结婚。”
“是的,但反过来说,仅有爱情是不能结婚的。自己喜欢的不一定是适合过日子的,适合过日子的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
玉米记得她们俩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谈起结婚来总说不能重复那些不幸的婚姻,一定要找个彼此相爱的人结婚,没想到到头来却要和不相爱的人结婚。
“说真的,你的变化真让我感到吃惊。”玉米说。
“你的变化同样地令我吃惊。”Sun说。
两人相视着笑了起来。回首这两年来,不能不说两人的变化都很大。
“你那个朋友很特别。”Sun说。
“季岚?她是个不婚主义者。”
“她为什么不结婚呢?追求她的人一定很多。”季岚的条件那么好,杨珊坚信她的追求者一定不在少数。
“她害怕爱情会在居家过日子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孩子的哭闹声和教育中消磨殆尽。”李玉米居然能复述那么长的一句话。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倒是先记住了。
两个人都陷入沉思。这也许是婚后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离婚不是因为结婚时不够相爱,而是离婚时已经不再爱了,所以结婚时是否需要找个相爱的人也许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李玉米是这样想的,杨珊也是这样想。
玉米问Sun,那个山东男人是她的结婚对象吗?还是只是恋爱?
杨珊说住一起是为结婚做准备。
玉米问杨珊爱他吗?她似乎有些迷茫,淡淡地说看着还顺眼,各方面的条件也适合结婚。
玉米说真不希望因为第一次恋爱失败,就降低自己的期望。但她自己不也因为相亲中遭遇失败,而降低自己的期望吗?
两人久久没说话。好一会杨珊感叹说现在不结婚的人越来越多了。
但玉米总觉得不太现实,要是一个人过了三十五岁还没结婚,亲朋好友的议论、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就能把她淹死。
Sun笑笑,你说的是你们农村吧?为什么当初要那么早结婚?
季岚也问过相同的问题。玉米说很多人结婚时不会去考虑为什么,因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会去问一件“应当”做的事情为什么“应当”做吗?
这是社会的惯性思维。杨珊笑,不置可否。
玉米说,少了一张婚契彼此间也就会少掉一份责任,似乎随意性太大。像季岚那样,放弃婚育来保持爱情的新鲜度?即使没有婚姻,爱情也一样会消亡。
季岚这时开门出来,虽然房是新的,床也是新的,还是睡不惯别人的床。
很多时候,恋爱要的是过程而非结果。Sun说,爱情相对来说,更纯粹一点,有激情浪漫就够了,婚姻杂质多一些。
显然她们都没发现季岚。听到谈论她,季岚索性靠着门框,静静听她们说话。
年轻的时候也许可以这样,到了一定年龄的时候就没有办法那么洒脱地只求开花不求结果。玉米说,青春就像花开,只在一瞬,如果是真心付出,谁又能真的不在乎年华老去?等到有一天分手时,翻起旧账来可是没完没了。
翻旧账?季岚拂了下头发。这恰恰是她一直在努力避免的。但也许是以别的形式出现,比如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几乎每次做爱的时候她都会想像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的样子,有一阵子,她抗拒和他上床。
玉米叹了口气,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我现在结婚了,对爱情不再有憧憬了,似乎一结婚,对未来就不再有想法,因为一切都固定下来了,像列车的轨道,你只能一直在轨道内行驶才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你说过你可以在家相夫教子。
谁知道这个想法是否可靠,说不定我会很快厌倦的。
谁说不是呢?季岚走过来。
玉米问她什么时候醒了。季岚说换了张床睡不着,不过闭眼休息了一下精神好很多。季岚不想打断她们的谈话,因此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不过才23岁,想要改变还是很容易的。”
玉米摇头道:“也许我已经习惯了安稳,害怕改变。”她自认缺乏冒险精神。
这时杨珊的男友出来了,他下午还有事,她们的讨论也就停止了。
下午两点,Sun和男友送玉米一家去机场,而季岚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直接驾车返回小城。